古詩詞大全網 - 四字成語 - 為什麽由瓊瑤小說改編的電視劇能成功 電視藝術欣賞角度

為什麽由瓊瑤小說改編的電視劇能成功 電視藝術欣賞角度

瓊瑤小說往往將真愛視為人間的終極價值,這樣的價值觀很容易影響正直、熱血、追求自由戀愛的青年讀者,亦符合人們對理想人生的期望。在壹定程度上消解了對現實功利社會的種種不滿。拍攝《幾度夕陽紅》的導演李翰祥曾表示:“瓊瑤小說具有很強的電影性,甚至把小說分分鏡就成了劇本。”或許,正是這些因素吸引了電影公司,而當時國語片正在經歷取代臺語片的漸進過程。中影公司開始購買瓊瑤小說的版權,投拍“六個夢”系列電影。1964年,李行首次將瓊瑤小說搬上銀幕,拍成《婉君表妹》及《啞女情深》,開拓了國語片的廣闊空間,也開啟了瓊瑤小說改編電影的序幕。

《婉君表妹》改自瓊瑤的小說《追尋》,這是首部瓊瑤電影,全片有著舊上海電影的遺風,畫面精致、節奏緩慢。尤其是每次女主角獨處時,背景皆為青山綠水、亭臺樓榭,美不勝收。唐寶雲飾演的婉君淒楚溫婉,符合傳統價值的女性典範形象,這正好與當時的時代氣氛相合,也與其個人的本色相同,令觀眾為之傾倒。

改編自短篇《啞妻》的《啞女情深》無論在票房和口碑上都倍受認可。扮演方依依的王莫愁,憑借此片獲得第13屆亞洲影展“角色最難表演的女演員獎”。男主角柯俊雄玉樹臨風、英俊多情,成為第壹代瓊瑤先生。而電影配樂由幽怨的二胡貫穿始終,營造出的那種如泣如訴的幽怨情調成為60年代瓊瑤電影中必不可少的主旋律。

開創瓊瑤電影先河的導演李行曾執導過《小城故事》、《原鄉人》、《汪洋中的壹條船》等膾炙人口的影片。其壹生創作偏向保守,堅持民族風格和鄉土氣息,擁護傳統道德與家庭倫理。而瓊瑤作品大多是表現愛情和傳統倫理道德的沖突,李行在講述瓊瑤式的愛情故事時,表現的其實是傳統中華文化的道德觀、倫理觀,這是不同於後期“愛情至上”的瓊瑤電影。

瓊瑤的丈夫平鑫濤曾經這樣評價他們早期和李行的合作:“《六個夢》是電影夢的開始,壹切從壹個小女孩開始,她的名字叫婉君。”對瓊瑤而言,小說中塑造的人物活生生出現在銀幕上,的確是壹種奇妙的體驗,但是把“小媳婦”的身份改為“表妹”,卻讓瓊瑤感到遺憾。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遺憾”,1968年,瓊瑤和扶助她成名的皇冠公司聯合創立了“火鳥”公司,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拍電影。從此,瓊瑤從編劇到作詞壹手包辦,將自己的作品改編為電影,成為在形式和內容上最高的主控者,並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瓊瑤時代蓄勢待發。

70年代:燃燒吧,火鳥!

上世紀70年代,香港動作片在臺灣大受歡迎,壹度使得瓊瑤電影不得不在夾縫中求生存。所幸此刻,臺灣官方為保護本土片開始加大對動作片的管制力度。瓊瑤電影觸底反彈似的開始了真正的“黃金歲月”。

李行趁勢開始推出第二波商業言情片。《彩雲飛》、《心有千千結》、《海鷗飛處》無不是上乘佳作,同時也引發了瓊瑤電影的“造星”運動,推出了足以吸引大眾眼球的新壹代銀幕情侶,先是鄧光榮和甄珍,然後是“二林二秦”。此時,以瓊瑤片為首的言情片成為可以與香港武俠片分庭抗禮的本土電影。

當然,提起70年代的瓊瑤片,人們至今銘記著壹個美麗的名字——林青霞。林青霞應該是導演宋存壽壹生最大的發現。在宋導提攜下,稚嫩的林青霞獲得了在《窗外》中出演純潔女生江雁容的機會。當時的青霞面容消瘦、氣質動人,與角色出奇吻合,表演青澀卻真摯感人。後來,《窗外》因涉及敏感師生戀題材遭到雪藏,卻無法掩蓋林青霞的迷人風采。從此,林青霞成為瓊瑤愛將,從1974年至1982年主演了《女朋友》、《壹顆紅豆》、《彩霞滿天》等十多部影片。80年代林青霞成熟轉型,往返港臺之間拍片,出演多部經典華語電影,而她在瓊瑤電影裏的形象仍是眾多影迷最初的夢想。

除了林青霞,星光熠熠的70年代還推出了甄珍、林鳳嬌、秦漢、秦祥林、胡因夢、張艾嘉、簫芳芳等在華語影壇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明星。銀幕上,他們愛得轟轟烈烈、驚心動魄;現實生活中,他們之間的感情亦紛紛擾擾,同樣受到人們關註,可謂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除了“明星雲集”,70年代的瓊瑤作品還呈現出這樣的特點,就是此時作者在進行創作時,不再是單純寫作的狀態,而是預計到改編電影的可能,有的甚至是專為分場劇本設想而寫。通常是小說尚未出版,電影就已經開拍了,小說封面上的主人公畫像,就已是以電影中的主角為模特。如《女朋友》(1975)雖然同樣也是瓊瑤電影,但它卻由瓊瑤先提供故事拍成電影,然後再寫成小說出版。除了為適應電影拍攝,圍繞演員特色創作小說之外,導演在拍片時往往也把刻畫人物個性放在首位。

在電影《壹簾幽夢》(古裝版,瓊瑤版)中,灰姑娘紫菱並非因美貌和善良贏得愛情,而是因為其個性贏得了這場勝利。導演白景瑞不僅成功地將女主角的內心韌力刻畫得精到準確,還善於精心設計優美的詩意鏡頭,呈現出迷人的異域風情。這部70年代初在臺灣引起巨大轟動的影片,直到現在仍影響深遠。白景瑞這壹時期拍攝的瓊瑤片,沿襲了李行的重情風格,但較於後者,他更註重鏡頭的把握和對人物內心的刻畫,使得瓊瑤片的人物形象逐漸豐滿,憑借個人魅力凝聚影片感染力。在白景瑞看來,寫實並非只能暴露黑暗,同樣可拍出充滿人情味的“新健康寫實主義傳統”。

70年代的瓊瑤電影已經形成自己固定的風格和宣傳推廣模式,在臺灣乃至整個東南亞以及內地都掀起風潮,影響力巨大。盡管後期瓊瑤片因其在創作上的“重復性”問題開始為人詬病,但不得不承認,正是六、七十年代的“瓊瑤浪潮”開始並發展了臺灣電影取材於言情小說的傳統,此後,玄小佛等同期言情作家的作品也被紛紛改編為電影,但就成功和影響力來說,都難以超越瓊瑤電影。

80年代:聚散兩依依

人們喜歡把80年代看作是瓊瑤電影日漸式微的時期。的確,進入80年代,由於受到其他類型,特別是香港電影的沖擊,臺灣電影因為局限性體裁很難適應觀眾變化的口味。而瓊瑤片千篇壹律、換湯不換藥的情節設置,使其在本地很難再有市場。但值得壹提的好片卻不應該被忽略。

侯氏突破 劉氏堅守

很多人不知道,如今在國際影壇地位很高,被無數影迷膜拜的侯孝賢正是拍瓊瑤類型電影起家。盡管《就是溜溜的她》、《風兒踢踏踩》在故事情節上有著濃厚瓊瑤片的味道,但形式上,侯孝賢極力沖破瓊瑤故事大多發生在豪華別墅客廳、咖啡廳和歌舞廳裏,被稱為“三廳電影”的模式,壹頭紮到古老的農村和偏遠的山區去拍攝,將故事背景從繁華的都市移植到幽靜的鄉野。有人說,侯氏電影是在顛覆傳統的瓊瑤式臺灣電影,告別如“空中樓閣”般的山盟海誓,開始關註普通人的悲歡離合。但實際上,與其說是顛覆,不如說是在早期瓊瑤電影豐富積累下的壹種繼承和發展。總之,侯孝賢在講述“瓊瑤式愛情”時的鏡頭語言,為觀眾的理解深度和欣賞品味開辟了壹條全新路徑。

如果說,侯孝賢對於瓊瑤電影的闡釋算是異類,那劉立立恐怕就是最能體會“瓊瑤心思”的導演。被稱作“瓊瑤劇教母”的劉立立拍攝了大量瓊瑤片,同樣也是瓊瑤作品轉向電視劇市場後的“禦用”導演。

1981年,劉立立拍攝了被影迷奉為經典的《聚散兩依依》。片中呂秀齡與鐘鎮濤的合作成為銀幕佳話。當19歲的呂秀齡壹襲黑衣漫步在街頭,楚楚可憐的嬌艷模樣出現在銀幕上時,人們被她詮釋出的古典氣質深深震撼。後來,在《燃燒吧,火鳥》中,呂秀齡飾演的盲女角色甚至搶盡林青霞的風頭,成為影迷心中最完美的瓊瑤女郎。

夢回大陸

從1965年的《婉君表妹》到1983年的《昨夜之燈》,根據瓊瑤小說改編而成的劇情片總數高達50部,風靡影壇近20年。同是80年代,比起在臺灣的逐漸式微,瓊瑤式的愛情故事在大陸則剛剛拉開序幕。

1985年,大陸幾家出版社悄悄推出瓊瑤作品。那是個“男孩子讀金庸,女孩子讀瓊瑤”的時代。對於習慣上綱上線的“革命文學”的大陸青年來說,這樣大膽歌頌“愛情第壹”的作品無疑是令人著迷的。隨著兩岸文化交流深入,內地“瓊瑤迷”開始有機會通過壹些渠道了解到改編而成的電影,“二林二秦”成了時下年輕人心儀的模仿對象。

大陸導演史蜀君於1986年初邂逅瓊瑤小說。據她講,看了《月朦朧,鳥朦朧》後,“感覺非常新鮮,把政治背景、社會矛盾都濾掉了,純粹就是愛情。”恐怕這亦是當時很多年輕人的心聲。於是,她決定把《月朦朧,鳥朦朧》拍成電視劇。這部劇由閔西電視制作中心在1986年攝制完成,經中央臺播出後,受到觀眾的喜愛,壹些地方電視臺更反復重播。本劇應該是內地首部自行改編、拍攝並播出的瓊瑤作品。隨後,史蜀君又將《庭院深深》拍成電影,以深厚的導演功力增強了影片的文學色彩,賣座之余也受到好評。

可以說,史蜀君對瓊瑤作品的改編實際上是在探索如何把言情片拍成文藝片。當然,她也認為:瓊瑤小說確實有重復性,隨著商業時代和娛樂時代的到來,不再適應社會需求,並會逐漸喪失原本就並不清晰的藝術氣息。

“後瓊瑤電影”時代:幾度夕陽紅

所謂“後瓊瑤電影”時代,換個積極的說法應該是“瓊瑤作品轉戰電視劇市場”的時代。壹方面,瓊瑤在臺灣本土不斷翻拍電影經典。首部電視劇就是由劉雪華、秦漢這對經典組合出演的《幾度夕陽紅》,並由此塑造了以劉雪華為首的新壹代瓊瑤女郎。此後拍攝的《庭院深深》、《在水壹方》、《煙雨蒙蒙》、《海鷗飛處彩雲飛》使“劉、秦組合”成為繼“二林二秦”後的又壹經典組合;另壹方面,90年代初期,隨著臺灣當局對影視作品赴大陸拍攝的解禁,瓊瑤故事的主要傳播渠道成為和湖南電視臺合作,在市場化風格下完成的電視劇。如六個夢系列(《婉君》、《啞妻》、《三朵花》等)、梅花三弄系列(《梅花烙》、《鬼丈夫》、《水雲間》)、兩個永恒系列(《新月格格》、《煙鎖重樓》)都獲得了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同時也捧出了很多“眼淚派”、“吼叫派”的明星。

其實,在藝術性上對瓊瑤電視劇進行品評完全是多余的,畢竟,以瓊瑤作品為代表的言情小說,是隨著社會現代化進程而興起的通俗文化產物。我們壹般認知的都是現代性的理性層次,體現為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這就是韋伯強調的“祛魅”,嚴肅文學多半就是體現這個層次。而現代性在非理性上的表現,就是所謂欲望的發泄,如果說嚴肅文學體現了現代性的理性層次的話,那麽通俗文學則體現了現代性的非理性層次,即人的消遣娛樂需要,具體體現就是通俗文學,如武俠小說和言情小說的流行。瓊瑤劇在大陸的興起,正是改革開放後,市場化的契機使得瓊瑤作品繼電影的風靡之後開始的另壹個高峰。

與電影不同,電視劇的敘事風格是瑣碎的、背景式的,人們需要的只是 “熱熱鬧鬧地上演著什麽”,至於具體講什麽,有什麽深刻的意義,在這樣冗長的流水帳式的記述中是很難做到的。

不管怎麽說,瓊瑤劇確實在很長壹段時間內占據著熒屏。1998年的《還珠格格》可以說將這部“人間喜劇”推到了高峰。此後,瓊瑤加緊了和湖南電視臺的合作,市場化的模式運作愈加成熟。如重拍經典劇《壹簾幽夢》時,采用選秀模式選角(“尋找紫菱”),並為迎合年輕人的品位,在改寫劇本時也加入了很多 “新鮮元素”,如綠萍發現楚濂和紫菱的感情糾葛就是通過MSN,但這樣的“與時俱進”並不能改變瓊瑤劇已經“過時”的現狀。

幸運的是,優秀的作品可以抵禦時間的無情。即使在美劇、日韓劇大行其道的今天,瓊瑤劇仍然是塊金字招牌。畢竟關於天長地久的愛情故事永遠不會讓人厭煩,而瓊瑤作品在市場上的巨大成功,實際上也給很多內地制作人以深遠影響和啟示。如海巖,他的先播映熱門連續劇,再出版對應小說的模式,就是模擬瓊瑤作品的運作方法。

如何創作出既叫好又叫座的作品,恐怕是瓊瑤阿姨的壹個秘密。如果說她的作品只是內容重復,對白肉麻,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去看,去記住,卯足了力氣去評價呢?文字、影像、歌曲,瓊瑤走過時代,留下余暉萬丈。

結語:

羅大佑在《愛的箴言》裏不無煩惱地唱道:“妳曾經對我說會永遠地愛著我,愛情這東西我明白,可永遠是什麽?”相愛的時候相信永遠,可“永遠”這樣的東西又抽象得令人迷惑。

所幸,我們曾擁有過壹個年代,在這個年代裏,瓊瑤讓我們見到了什麽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