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妳找吧```
十七歲的單車 (自序)
我懷念過去的妳,懷念我留在單車上的十七歲,懷念曾經因妳的壹陣微笑而激蕩起來的風,夾著悲歡和壹去不再回來的昨天,浩浩蕩蕩地穿越我單薄的青春。明亮。傷感。無窮盡。
——題記
1
左手倒影,右手年華。誰可以相信這是我壹年多以前想要出的書的名字。那個時候我在高三,在壹種單純可是近乎殘酷的時光裏,在壹種仰望和低頭的姿勢裏,想著不可接近可是又格外真切的未來,我在想那個夏天裏看不到整片陽光的大學。我在想我·應該對自己的時光做個總結,回憶,感傷,然後笑著開始自己全新的旅程。
2
有人問我,為什麽我可以看見妳高二的時候憂傷而清澈的文字,可以看到妳大壹時而華麗時而樸素的語言,可是我看不到妳高三的時候寫過的東西,我想看看妳,在每個人必須經過的壹段路口,是什麽樣的心情。
其實很早就寫下了這本書裏的文字,寫這些字的時侯,我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絕望。也許有人說我的憂傷都是清澈的,帶著讓人想向上看的張力,帶著讓人不想放棄的希望。我想也許他們沒有看到過我在高三寫下的文字,那麽絕望,那麽破裂。帶著受傷的表情,我像個倔強的動物壹樣壹路砍殺,壹路躲避。
躲在某壹個時間,想念壹段時光的掌紋。
躲在某壹個地點,想念壹個,站在來路,也站在去路的,讓我牽掛的人。
3
我總是在想,我是喜歡寫散文的,那麽那麽喜歡。其實我是喜歡站在壹片山崖上,然後看著筒旬在自己腳下的壹幅壹幅奢侈的明亮的青春,淚流滿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壹個很好的記錄者,但是我比任何人都喜歡回首自己來時的路。我不厭其煩地回頭張望,位足。然後時光就扔下我轟轟烈烈地朝前奔跑。
我最近壹直在寫小說,包括出版的和還沒有出版的。我壹直在編造別人的命運,我躲在他們起伏的歲月中,編著他們的故事,流著自己的眼淚。那些鮮活的人,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壹日壹日,壹夜壹夜,他們看著我微笑,憂傷,最後看著我舉手把他們殺死。
4
那天看雜誌,看到壹個學生說,她終於從高壹變成高二了,她說開學之後就要和新的學弟學妹們搶食堂裏的座位,看著他們充滿新鮮感地走在學校裏,看著他們在學校的樹上刻下自己幼稚的名字,看著他們,感傷自己的老去。
我看著這段話心裏突然被扯得很痛。我突然前所未有地想念我遠在幾千公裏之外的我的中學。很少有人知道它,它不像北京四中黃岡中學那麽出名,連我們高三做的參考書上都會有它們的名字,我的學校很簡單,我在裏面笑過鬧過,風光過,也哀傷過流淚過。去過,也離開過。
我在那T留下了自己單薄的青春,留下了我十七歲騎在單車上吹口哨的日子。
斷,斷,斷。
我聽到時光斷裂的聲音,在我的身體裏,也在我幾千公裏之外的故鄉。
5
這本書裏面的散文,是我在高三的時候寫的,那個時候我在學校的老師家住,壹個教美聲的老師,卓越和我住在壹起。只是他中午在那睡覺,晚上他要回家。每天早上我還在睡的時候,就可以聽見他開門的聲音,然後他放書包,再然後就把還在睡的我打起來。
那個時候我沒有把電腦搬到我住的那間房間去,所以我寫東西就在紙上亂劃。我的老師家有個很小的天井,有風的時候我就喜歡搬"張凳子去天井裏,然後在白色出的紙上刷刷地寫。那是我寫作生活中惟 壹段用手寫的時光。於是我也知道有壹種東西叫手稿。因為電腦寫作壹直以來占據了我生活的絕大部分。
壹個遺失手稿的年代。
而我,是壹個快樂而單純的原始人。
6
在這本書裏,妳們可以看到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人,他們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帶來可以分享的單薄的青春,帶走我無窮無盡的牽掛。
很多人我不知道他們現在散落到了哪裏。如果真有我所想象的那種鳥,我想叫它們在看見我的那些朋友的時候,告訴他們,我很想念他們。
《天亮說晚安》是我在這本書裏最喜愛也最心疼的文字,我寫搖滾寫旅行,寫這些早就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掉的東西。當我重新看著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的難過壹如深深的湖水,那個湖中沈沒了我的那些cD,我的風景,也沈沒了我的那輛十七歲的單車。沒有人經過。它們壹直安靜地沈睡。
這些文字就是我高三的日子,壹長串的、連綿不斷的日子。
7
那天突然想起看《十七歲的單車八起來又看了壹遍。看得心情懸在空氣裏,無法落下來。
突然就想起了《將愛情進行到底)的主題曲(遙望)。小柯的聲音嘶啞可是感性。
看見妳從門前經過時有壹些悲哀,於是就輕輕唱了起來。
當妳小心地在我身邊靜靜坐下來,告訴我生命多精彩。
在妳我相愛的地方,依然人來人往,依然有愛情在遊蕩。在妳我相愛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還是年少無知的感傷。
那些鮮活的面容,無數次地出現在夢裏,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這個商業的肥皂劇有這樣的感情。也許我看到了我的青春,他騎在單車上,搖搖晃晃,沖我微笑。笑得淚光,如同鉆石壹樣落下來。
我曾經寫過的幾個句子,我喜歡它們:
第壹,我會等妳。
第二,牽著我的手,閉著眼睛走妳都不會迷路。
第三,壹恍神,壹剎那,我們就這麽垂垂老去。
郭敬明於上海
2003年4月
回首又見它(上)
2001年的最後壹刻,我站在陽臺上觀望著漆黑的夜空和天幕上偶爾出現的冷清的煙火,夜風冷冷地吹過來,我看見壹年的時光在掌心中翻湧、升騰,最後歸於平靜,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和似水般溫和的年華。而天使從頭頂漸次走過,沒有聲音。
2001年我過了個八歲的生日,那些美好的祝福,朋友真誠的眼神,心上人溫和的聲音,壹切都讓我感恩並且難以忘記。而我就像我的仙人掌壹樣,壹點壹滴地長大了。
2001年我喜歡的書人彼岸花》和(最有意義的生活人前者讓我尖銳地疼痛,而後者卻讓我空空蕩蕩地難過。沒有為什麽。這個世界本就太復雜,可是卻還是有人要執著地間為什麽。問了又如何,不間又如何,到最後輪回依然不停地轉,日升月落,花開寂無聲,那些過去的往事再也回不來,我見過的最無奈的壹句話:"那些原木想要費盡心機忘掉的事情,原來真的就那麽忘了。"是難過嗎?是悲哀嗎?巨大的空白無法排遣,如同壹幅精致的銀灰色素描上突然被擦出了壹大快突幾的白色,看著的時候讓人徹底絕望,於是只好獨自站在夜空下流淚。以前我是個愛仰望天空的人,蒼藍的天壁總是給我求生的勇氣,而現在我喜歡深途的夜空,包容壹切的黑暗和隱忍,流下的眼淚也沒人看見。《彼岸花》裏沒有盡頭的漂泊讓我難過,也許壹個人最好的樣子就是平靜壹點,哪怕壹個人生活,穿越壹個又壹個城市,走過壹條又壹條街道,仰望壹片又壹片天空,見證壹場又壹場的別離。生離死別都是別人的熱鬧,我有我自己的孤寂。有時候我站在夜晚空曠的操場上我就在想,我要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我不喜歡說話卻每天說最多的話,我不喜歡笑卻總笑個不停。身邊每個人都說我的生活好快樂,於是我也就認為自己真的快樂。可是為什麽我會在壹大群朋友中突然地就沈默,為什麽在人群中看到個相似的背影就難過,看見秋天樹木瘋狂地掉葉子我就忘記了說話;看見天色漸晚路上暖黃色的燈火我就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方向?那個會預言的巫師呢?·妳在哪兒,請妳告訴我。而最有意義的生活是什麽,也請妳告訴我。當愛麗絲丟失了通往仙境的鑰匙,她是應該難過地往回走,還是蹲下來難過地哭泣?而我還是得繼續走下去,而某個人的話必定成為我的信仰,我會胸中裝著這樣的信仰壹個人獨自地走下去,沒有恐懼。那些在我的生命中綻放過的花朵,那些在我頭頂飛逝而過的流星,那些曾經溫暖的諾言和溫和的笑容,那些明亮的眼神和善良的任性,壹切成為我難以撫平的傷痕和無法忘卻的紀念。
2001年我最喜歡的樂器是大提琴心這個城市有家音像店,每天都在放著大提琴的CD。每次我經過的時侯總是慢下自己的腳步,然後聽到心臟的聲音漸次衰弱。大提琴的音色總是讓我似曾相識,如同我的壹個經久不滅的夢境。夢中總有壹個人壓抑的哭聲,像是大提琴婉轉悠揚的低音。有個有名的大提琴演奏家說:我總是和我的琴壹起哭。曾經有部電影,可是我忘記了名字,在那裏面有段獨白的背景音樂就是大提琴,獨白說:我生命中的溫暖就那麽多,我全部給了妳,但是妳離開了我,妳叫我以後怎麽再對別人笑。曾經也有壹個笑容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可是最後還是如霧震般消散,而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壹條湍急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的聲音,就成為我每日每夜絕望的歌唱。如果不是朋友的親切,父母的關愛,這些東西給我茍且的能力,我想我會變得越來越冷漠。以前我總是在旅途上認識不同的人,大家開心地說話,而現在我只希望擁有自己不被打擾的隔膜,裹緊毯子,在夢境中走完我的旅程,因為我越來越不明白,那些風雨中飄搖的燈火,飛逝而過的站牌,陌生的面容,廉價的外賣咖啡,喧囂的車廂,充滿眼淚和離別的站臺,延伸的鐵軌,寂寞的飛鳥與我之間,究竟誰是誰的過客,誰是誰命中的點綴。大提琴的聲音像是壹條河,平靜地流過我的歲月,卻帶給我最多的感傷。左岸是我無法忘卻的回憶,右岸是我值得緊握的理保年華,而中間飛快流淌的,是我年年歲歲淡淡的感傷。最喜歡的壹首曲子《我在冬天的中央等妳》我眼前總是浮現這樣的畫面:壹個裹著黑色風衣的人站在大雪的中央,夜色在四周發出錦緞般撕裂的聲音,那個人回首,早已是淚流滿面,我知道他的憂傷無比巨大,可是他己經哭不出聲音了,他眼中的絕望如同冰面下的黑色潮水,可是他還在微笑著說;我會等妳,壹直等到妳出現為止。
2001年的焰火好像特別的多,可是那些在夜空中炸響的聲音在我耳中聽起來總是那麽空曠和飄渺,仿佛全世界的人在狂歡,而我站在於山萬水之外,遠處的盛世繁華只是壹場夢,而我是個失敗的占夢人。尼采說:人沒了痛苦就只剩下卑微的幸福。可是我連卑微的幸福都沒有,我有的只是巨大的痛苦。有人說,新年過忘川,可是過了忘川又怎麽樣,忘不掉的還是忘不掉,深刻的往事依然千山萬水地跟著妳跑回來。APEC會議上海放焰火的那天我壹個人在家看電視,小A打電話過來叫我聽他手機裏煙花炸響的聲音,他告訴我說他會去追攝像機,然後叫我從電視裏在狂歡的人群中找那個穿白色長風衣帥得不得了的人,我笑了笑,對他說那妳要跑快壹點哦,盡量笑得張牙舞爪啊。說完我心裏難過起來。他手機裏的喧囂與電視裏的熱鬧彼此應和,於是他的聲音也變得遼遠而空曠,仿佛他在很遠的地方對我說話壹樣壹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電視裏的江面很黑也很絢爛,煙花在夜空和水裏不斷綻放,我聽著小A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望著窗外黑暗沈寂的天空,心裏壹片空蕩範的難過。
2001年我和很多人告別。小A終於還是要去日本了,電話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我聽到那個曾經每天陪伴我的聲音對我說:其實我很難過,我怕站在沒有朋友的大地上眺望被城市吞沒的地平線,我怕擡頭看不到中文的廣告牌。我知道他說的朋友就是指我,因為我是他惟壹的朋友。小A不知道我有多麽地羨慕他,壹個人可以活得那麽安靜恬淡與世無爭。我們不在壹起的時侯,他可以很安靜地壹個人看壹本畫冊或者聽壹張CD,有時侯到街上隨便逛逛,或者壹身白衣站在路邊觀望車水馬龍,穿過樹陰的時侯會擡頭看看明亮細碎的陽光,臉上有孩子般天真的表情,笑容甜美如幼童。以前我還笑他有目閉癥,而他總是包容壹切地笑,按著我的肩膀說妳不明白。現在我終於發現,有時侯,壹個人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就像別人所說的:簡單壹些,再簡單壹些,這就是生活。以前我忙著把自己的時光安排得格外充實且忙碌,可是最終我還是發現,任憑我將自己的生活過得如同手中的煙火壹樣劈啪熱鬧光彩奪目,可是最終還是化成壹堆模糊的光影四散開來。看見的,熄滅了;看不見的,今生今世也無法看見。/JA告訴我他最終將要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在手機裏壹直講,講到手機沒電。我從來不知道他也有那麽多話要說。我只記得最後電話裏有沙沙的像雨壹樣的雜音以及小A難過的哭泣,像是傷感的大提琴聲,所過之處,留給我荒蕪的疼痛。日本,隔了山川又隔了汪洋,飛鳥可否橫渡?我可不可以再見到妳?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小許似平也要離開,我們的最後壹通電話講得斷斷續續,她說:妳這個人總是這樣,麻木冷漠。我沒有說話,在我問了第三遍妳們那邊下沒下雨之後電話就莫名其妙地斷了,其實我想告訴她,我們這裏在下雨,而且好大。我握著電話聽了三分鐘忙音,然後輕輕地放下電話;沈沈地睡去。第二天我在熔樹下看到她的帖子,她說:這是我最後的文章,我要離開這棵樹,我要離開這棵樹。三天後我收到了她的信,她說:"四維啊,沒時間了,只好祝妳聖誕快樂元旦快樂春節快樂情人節快樂兒童節快樂……"看著信末尾的 "THEMST"我仿佛聽見小許對我說再見。很久之後小許發給我壹段話:四維,我還是喜歡壹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妳,健康的笑聲和明亮的眼神,只是突然間我們之間就湧出了太多的人,他們圍繞在妳的身邊,成為妳的光環,我看見妳在他們申間笑得壹臉落寂,妳擡頭的時侯臉上刻下更深的冷漠。我想告訴妳,當妳擡頭仰望星空的時侯,那顆最亮的星星是我在看妳。
2001年的冬天我多了很多新朋友,也不斷地有舊朋友離開。終於相信那句很殘忍的話:身邊的位置只有那麽多,自己能給的也就那麽多,這個狹小的圈子裏有人要進來,就有人不得不離開。微微說這種感覺就像是壹大群人手拉手快樂地向前走。壹不小心弄丟了壹個人,壹不小心又弄丟了壹個人,壹恍神壹剎那就發現旅途上就只有自己在東張西望了。子然獨立地看夕陽。而我終於明白,什麽叫永垂不朽。
2001年我認識的新的朋友有卓越和微微。
卓越每天活得轟轟烈烈,有忙不完的事兒,演話劇,唱歌,彈鋼琴,打羽毛球,主持,活蹦亂跳猶如壹只濘緊發條的兔子。而我也活得轟轟烈烈,只是轟轟烈烈地死而己。某某人說:頻繁的考試像翻來覆去的死。說得出這種話的人自然是人才,所以她開開心心地念大學去了,而像我這種庸才自然是苦苦悶悶地讀高三,沒有商量的余地。看著卓越活得那麽充實我總是在心裏壹遍壹遍地難過。我每天忙啊忙忙得快要死掉,恨不得壹天工作36個小時,可是手裏依然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握不住,像溺水的人抓不住壹根政命的稻草。有時候忙得連球也不打了,經過羽毛球場的時候我總會站下來,空曠的球場在我的心裏踐踏出壹片同樣空曠的疼痛,可是我仍然不敢也不能過久地停下來惜什麽以傷懷,因為六點半等著我的還有壹場考試。每天晚上都考試,兵荒馬亂的。考完之後壹走出教室門就看到嚴嚴實實的黑夜。有時候我站在操場邊上企圖望穿夜色,然而目光在冰冷的夜風申壹寸壹寸艱難前進,最終還是無法洞穿。有幾次我遇到壹個小女生,她壹個人站在操場中央,我看到她張開雙手仰起頭,壹個人小聲地說:就這樣閉上眼睛就真的看不到藍天了。她的面容很清秀,只是壹副黑色寬邊的眼鏡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呆滯。
微微是個很有靈氣的女孩子,從小學國畫學了12年。我看到過她用很簡單的鋼筆線條畫出絕美的風景,可是她現在不畫了。因為高考。她爸爸對她說妳必須放棄壹樣的時候她放棄了她依賴了12年的畫筆和顏料。我不知道她做出選擇的時候是不是義無反顧,我只知道我'當初選擇理科的時候我的右手尖銳地疼給我看了。後來微微就壹直沒有再講過她畫畫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她再也沒有參加過學校的藝術節壹盡管她輕易就可以拿到第壹名。我印象裏最深刻的壹個場景是她經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招生簡章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五分鐘之後她轉頭對我說:走了。我在後面看。著微微的背影,她的黑色風衣突然灌滿了冬天寒冷的風,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很難過。可是我沒有告訴她,於是我微笑著跑上去。
2001年我訂閱的雜誌有兩本《旅行家》和《旅遊天地》人我越來越感受到遠方對我壹種莫名的召喚,盡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心中的遠方到底應該有多遠。突然想到壹個電影裏的片段:壹個男人對相愛很久的女人說,我不愛妳了,妳最好離我遠點。然後那個女人笑了,然後眼淚掉下來,她說:遠?多遠才算遠?以前我在紐約打電話給妳妳告訴我妳在吃餅幹,那壹刻我覺得我們好近。而現在,我站在妳面前,可我覺得我像站在天邊。
我總是在有陽光的午後翻看這些彌漫異域風情的圖片,內心壹片兵荒馬亂,然而表情依然冷漠。我發現冷漠壹點壹點在我臉上刻下痕跡,而我在那把刻刀下神色安詳地坐以待斃。我的手邊壹般放著壹杯檸檬茶,然後在翻頁的間隙,我會擡頭看看頭頂盤旋的寂寞的鴿子,偶爾有灰色的羽毛飄落下來,覆蓋在我黑色的瞳仁上。晚上六點的時候遠處的壹座山上會傳來厚重悠遠的鐘聲,暮色從天空上面賴賴地降落下來,漸次籠罩了整個城市,夜色闌珊,燈火初上,我合上雜誌進房間吃飯。
2001年的年末我在看《流星花園》,挺商業的壹部連續劇。可是我突然對裏面壹個人印象很好,花澤類。他是那麽安靜,平和,與世無爭的壹個人,如同壹片寧靜的湖泊。而我記得他在看到滿天眩目的煙火的時候,他說;小時候有壹個朋友告訴我,天快亮的時候,天使就會壹起祭拜天主,如果這個時候點起焰火就能吸引他們,許的願,也就特別容易實現。我總是仰望黑色空曠的天空,有時候會聽到壹些聲音,而有時候沒有。我從來沒有對著流星許下過願望,因為我沒有看見過流星。2001二年年末的時候本來有好多的流星,可是我全部沒看見,獅子座的沒看見,連屬於我自己的雙子座的也沒看見。
電視裏壹個地方電視臺裏的聯歡晚會上敲響了新年的鐘聲,我俯身站在陽臺上。我觀望著對面的萬家燈火,眼前是2001年長長的時光片段漸次走過,如同電影的回放,沒有聲音。黑色的風破空而來,吹動我剛剛長長的頭發,我聽到大提琴憂傷的聲音從我的頭發上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