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巧
人生就如壹次次旅行,行色匆匆。那個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合合分分。我盼望著異國他鄉能和妳再相逢,唯願重逢不是在夢中……
——題記
“為妳我用了半年的積蓄飄洋過海來看妳……為了妳的承諾,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都忍著不哭泣……”青春年少的我第壹次聽到《飄洋過海來看妳》這個名字,是娃娃唱的壹首好聽的歌曲。莫名的壹下子就喜歡上了這首充滿憂傷的情歌,我傻傻地想:在別的國家還有壹個人在癡癡地等著妳,這是壹件多麽幸福浪漫的事啊!
多年後在中國好聲音的舞臺上再次聽劉明湘唱起這首歌時,壹下子擊中了我內心最柔軟處,我不禁心潮澎湃、淚流滿面……
無獨有偶,為了妳,這個暑假我也做了壹件自己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為愛癡狂的事情。
去年春天妳因工作需要去了遙遠的馬來西亞,天涯海角的距離,想見妳壹面都變得困難重重遙不可及。人到中年,年邁多病的父母需要妳照顧,未成年的女兒還要面臨升學考試。從妳憂郁的眼神中我讀出了妳的心思,我知道妳的心中有太多的牽掛,妳越來越如孩子般地戀著家。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生活妳仍四處飄泊,如壹葉浮萍,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妳流浪的腳步踏遍了祖國的大江南北,從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北國,到四季炎熱、瓜果飄香的南海之濱。如今公司在國外有了新項目,妳又被抓了差。
最是時光無情,花開了,又謝了,春去春又來,妳這壹走就是壹年多。妳心中湧動著愛,如潮水般地席卷而來,壹次次地打濕了我的心房。雖然妳不善言語,在馬來西亞的每壹天,妳都會利用空閑時間打電話來,問問父母和女兒的情況,我知道,妳放心不下家裏的壹切。聽著妳熟悉的聲音,想著妳溫暖的樣子,我的心裏像打翻的五味瓶,有說不出的惆悵。
以前只是在神話故事裏聽牛郎織女的淒美愛情故事,有情人卻天各壹方,被人為地分離了,心中充滿了對他們的同情和憐憫,無端地憎恨那個王母娘娘的無情,硬生生地把相愛的人分隔在天河的兩端。如今的我何嘗不是那織女,妳又何嘗不是那牛郎,妳站在我觸摸不到的地方,隔山隔水的距離,兩兩相望思斷腸。妳聽,思念的聲音,在我的心頭蔓延、蔓延……妳離我是那麽遠,又是那麽近。月缺月圓,時光在悄悄地流轉。特別在月圓的夜晚,對月獨吟,形單影只,常常令我孤枕難眠。我只是個食人間煙火的小女人,我不羨鴛鴦不羨仙,卻羨慕平凡夫妻牽手相伴的平凡幸福。曾想著,妳無法回家,我就去看看妳,可路途這麽遙遠,還需要把護照寄到北京辦理簽證,想想都覺得很麻煩,還是作罷吧。
放暑假了,全家人都鼓動我和女兒去馬來西亞 旅遊 加探親,我的心也蠢蠢欲動,開始考慮這趟不尋常的旅行。我的護照辦好三年了,壹直沒有機會用,這次終於派上了用場。二哥熱心地為我辦理簽證,訂好往返機票,管接管送,我什麽心都不用操。終於,在2016年7月28日下午兩點45分,我和女兒坐上了通往馬來西亞的飛機,中間又在高崎轉了壹次機,飛過高山,越過海洋,晚上十時多就可到達吉隆坡機場了。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機緣,恰逢七夕前,讓這次出行變得意義非凡,壹切都像計劃好了的。分離了壹年多的牛郎和織女,就要越過那條天河見面了,這是多麽激動人心的時刻!我期盼著,如少女般的情懷,羞澀又熱切;地球南端的妳期待著,心如撞鹿,望眼欲穿。在想妳的三百六十五天,是愛圈住妳我在同壹個圓。我開始在心裏倒計時,我壹步壹步地在靠近妳。“生死契闊,與子成說。”難道三生石上刻下了妳我的誓言?曾經以為所有的愛情都驚天動地、轟轟烈烈。我壹次次地想要抓緊妳,卻又不得不放開妳。
當飛機在蔚藍色的海洋上飛翔時,我的心卻早已渡過了重洋,飛越了萬重山,來到了妳的身邊。為了這次相聚,妳更是如鐘情的翩翩少年郎,千裏迢迢從遙遠的柔佛坐六個多小時的大巴,壹大早就往吉隆坡趕。我和女兒就是妳心中最尊貴的公主,妳和妳的朋友早早地在機場迎接我們的到來。
壹路上風塵仆仆,壹家人在異國他鄉終於重逢了。這是夢嗎?不,它是那樣真實。當妳微笑著走向我和女兒,壹雙有力的大手接過我手中的皮箱,伸出另壹只手給了我壹個實實在在的擁抱,我的心才落了地。那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如果沒有分離的痛苦,怎麽品嘗那種團聚的喜悅?我想了千萬遍見面時想要對妳說的話,可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語凝咽,時間在那壹刻凝固了。看著妳削瘦的面龐,我心中升騰起萬般的愛戀。這個我托付了壹生的男人,妳用堅強的臂膀為我支起了壹片天空,妳的胸懷比海洋更寬闊。妳堅強、勇敢、執著,對待工作總是那樣的忘我。在沒有妳的日子裏,我學會了獨立,學會了思考;在我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我曾恨過妳,恨妳的無情,抱怨妳不知道疼惜人。“別人就能請假回家陪家人,妳為什麽就不能?”妳總是笑笑說:“人家既然把工程交給了我,我就得擔起這份責任,把它做好,我得給大家做好表率。”“難道在妳的心裏工作比老婆孩子還重要?”每當聽到我無厘頭的吵鬧,妳總是無奈地淡然壹笑……
這次我飄洋過海只為妳而來,妳下定決心再忙也要照顧好我們。為了更好地陪我和女兒,妳不得不放下自己心愛的工作,想盡自己的所能來彌補虧欠妻女的愛。妳把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的,恨不得走遍馬來西亞的每壹個角落。妳雖然來這兒時間不短了,可妳說除了工作外很少外出的,更不要說到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去轉悠了。妳的英語說得不是太好,這壹直是妳的硬傷,但妳勤學好問,不會的單詞就翻閱手機查找,遇到不懂的單詞就把手機當成復讀機,自己放在耳朵邊壹遍又壹遍地認真聽。妳從壹個什麽都不怎麽知道的“馬來盲”,硬是變成了壹個無所不知的“馬來通”。短短的十日,我們的身影從雙子塔到國家寺院,從黑風洞到雲頂,從北邊的檳城到南邊的馬六甲海峽,足跡踏遍了馬來大地,品嘗了馬來西亞有名的小吃骨肉茶,喝著香濃的白咖啡,真真切切地感受著這兒的風土人情,感受著這個國家對宗教的虔誠、這兒人民的熱情好客。
相聚的時間是短暫的,轉眼又要面臨分離了。我們走的那天早上五點鐘,妳叫出租車把我和女兒送到了吉隆坡機場。妳壹次也沒有回過國,不知道程序怎麽走,就打電話問坐過廈航的老鄉。托運過行李,妳還不放心,壹遍又壹遍地叮嚀。那段時間馬航失蹤的陰影已然如霧霾壹樣在人們的心頭難以散去,也許壹轉身,就再也難相見。妳傾盡全力想來幫助我,可有許多事情妳又愛莫能助。
就在我們辦理出境手續時,妳被擋在了外面,看著妳孤獨的身影,我的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就在專門為外國人開設的出境手續關口前,我無意間壹擡頭,竟然發現,妳正站在二樓的扶手旁邊默默地註視著我們。妳是怎麽進來的?我不得而知。我的心中壹陣酸澀,強忍著淚水,我沖妳笑了笑,然後轉身跟著人流往前走。上飛機前,給妳發了短信報了個平安。我以為飛機起飛了妳就走了,後來妳告訴我,妳在飛機場壹直逗留到十點多才坐車返回駐地。我想象著妳壹個人在機場裏徘徊不止,該是多麽的孤獨和無奈。想著想著,我忍了好久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多盼望送君千裏,直到山窮水盡,壹生和妳相依……”當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在我耳畔響起,在我心中蕩起了層層漣漪。痛並快樂著,也許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人生就是壹次次相聚、壹次次分離,喜與愁,悲與歡,相互交織,五味雜陳。
我默默祈禱:但願世間少壹份分離的痛苦,多壹份相聚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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