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在魯迅筆下,是壹個善良而可悲的形象,人不是壞人,讀書也不是壞事,但偏偏在那個腐朽的封建思想和黑暗的科舉制度下,孔乙己成了“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以“竊書不算偷”來自我安慰的旁人眼中的“迂腐窮書生”,著實可悲。
在《孔乙己》故事的結尾,魯迅以第壹人稱視角寫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句子中有“大約”,也有“的確”,於此,也有朋友指出,魯迅的這句話是不是病句,存在筆誤?
其實,就顏小二搜集的資料和分析來看,從紹興方言的角度來說,這句話可能是方言中的壹種表達,算不得是所謂“病句”或者說“筆誤”;而從情感上看,魯迅的這句話中的“大約”和“的確”倒是生動展現了魯迅對孔乙己這類封建社會知識分子的“同情”和“悲哀”。
或者這麽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大抵便是魯迅寫在“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這句話中的情感了吧。
1、魯迅與紹興方言魯迅寫文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是喜歡用紹興方言的。關於這壹點,從魯迅的女弟子蕭紅對於他的相關回憶中,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蕭紅曾在《回憶魯迅先生》壹文中用了大量紹興方言以及習慣語行文,整篇文章充滿生活氣息嗎,讓人十分親切,至於蕭紅為什麽這麽做,主流說法有兩種。
其壹,有朋友指出,蕭紅之所以用紹興方言行文,大抵是受魯迅先生的影響,畢竟蕭紅是魯迅的得意弟子,耳濡目染之下,蕭紅便繼承了魯迅先生行文貼近真實社會的習慣,而文章中的紹興方言,或許便是蕭紅有意無意用這種方式給文章註入生命活力。
其二,也有朋友指出,蕭紅之所以在行文中使用紹興方言,更多是為了表達自己對魯迅先生的尊敬與懷念,特地模仿魯迅先生的行文特色。
不管理由是什麽,我們大抵也能從側面看出魯迅先生對紹興方言的“衷情”。
除此之外,魯迅先生於日常生活中和人交談,許多時候說的也是紹興話,這壹點他曾在《南腔北調集》中提到:
“據說,我極喜歡演說,但講話的時候是口吃的,至於用語,則是南腔北調。”
而魯迅自己是紹興人,紹興境內南山北海,而那裏的方言素有“十裏不同音”雅號,於此,魯迅可不就是“南腔北調”嗎。
值得壹提的是,在紹興方言中,存在四個音節的詞,當兩個詞語連用時,可能是在表達壹種可能發現但不確定的“狀態”。
由此,我們可以推理,《孔乙己》中最後壹句裏的“大約的確”可能便是紹興方言的習慣。那麽魯迅先生於《孔乙己》中寫的最後壹句話,也說不上錯。
2、魯迅的“哀”和“怒”除了方言,魯迅先生在最後壹句話用了“大約”又用“的確”,還隱藏了他對“孔乙己”這類人的態度,他既“哀”也“怒”。
在顏小二看來,對於故事中的孔乙己,魯迅並非是全盤否定的壹種態度,他的態度,以故事中“我”的視角展現出來,是壹種摻雜著同情,又有點“怒”其不爭氣的復雜情感。
我們單從《孔乙己》的故事情節來看,可以看到孔乙己雖迂腐,但卻善良。
孔乙己讀了壹輩子的書,沒能獲得功名,但也沒有另謀出路的打算,甚至在填不飽肚子的境況下,還是“端著讀書人”的架子,成為館子裏唯壹壹個穿長衫站著喝酒的人。
在故事的背景中,穿長衫的壹般是中上層社會的人,而站著喝酒的人,壹般都是靠勞力營生的社會底層勞動人民。
而孔乙己的經濟狀況甚至還比不上社會底層勞動人民。他靠幫人抄書賺點微薄收入,但又吃不了抄書的苦,繼而有了竊書賣掉換錢的“行為”。這無疑是知識分子的“墮落”。
當他“之乎者也”的時候,人們嘲笑他“偷書”,他又以“竊書不叫偷”來自欺欺人,這是孔乙己的“迂腐”和悲哀。
但是,在那個物資緊缺的時代,他壹個沒有正經活計、賺錢困難的落魄讀書人,可以將自己的“茴香豆”分給小孩吃,耐心教故事中的“我”寫“茴”字,也足見他天性善良。
因為孔乙己的迂腐,孔乙己的自欺欺人和自甘墮落,魯迅“怒”,但魯迅亦同情孔乙己,因為他善良。
至於為何那個社會會出現善良而又迂腐、甚至在自欺欺人中自甘墮落的“孔乙己”呢?這才是魯迅《孔乙己》這篇文章的重點:因為那個時代下黑暗的封建制度以及科舉制度,也因為那個時代對窮苦人的涼薄,涼薄到“窮人不同情窮人”,亦因為那個時代下的“功利”氛圍。
讀書,早已不再是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而是“加官進爵”和“榮華富貴”。
正是因為這種被扭曲的“讀書觀”,這種功利的社會氛圍,進壹步加深了封建制度科舉制的黑暗,也最終“養成”了無數善良而迂腐且自欺欺人的窮書生“孔乙己”。這是壹類人的不幸,亦是壹個時代的可悲。
所以,在顏小二看來,魯迅在《孔乙己》末尾的那句“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裏面蘊含了他的兩種感情。
“大約孔乙己死了”,是魯迅的壹種感情表達,表達了他對孔乙己這類讀書人的同情。
“孔乙己的確死了”則是魯迅另壹種情緒的表達,即明明滿腹聖賢書,卻以“竊書不是偷”來自欺欺人,自甘墮落,如何不叫魯迅“怒”呢?
3、如何品讀魯迅的文章既然談論到魯迅《孔乙己》這篇文章中“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是不是病句這個話題,顏小二雖不才,但也希望自己品讀魯迅文章的“心得”可以給各位提供壹些幫助,來談談“如何品讀魯迅文章”這個問題。
喜歡魯迅的朋友應該知道,魯迅的行文特色和我們現代不壹樣,與古代亦有差別。比起白話文,他的壹些表達略顯晦澀,比起古代的文言文,魯迅的表達又太過通俗。
其實,就和《孔乙己》這篇文章類似,魯迅的文字裏面,有許多壹語雙關,只要我們了解魯迅行文的時代背景,了解故事核心背後在暗指什麽,我們便能多少體會到魯迅文字裏面的那些“小批判”、“小暗示”了。至於“所謂病句”,只要我們結合魯迅文章主體思想,能夠獲得壹個“說得通”的理由,又何嘗不可呢?
畢竟,魯迅先生不是“語文老師”,而是“心靈醫生”,品讀魯迅文章的時候,因本末倒置下而顧此失彼,就太可惜魯迅先生的好文章了。
另外,像魯迅《孔乙己》這類發表在《新青年》刊物上的文章,除了魯迅自己撰寫並校對外,也會有編輯進行校對,所以,對於魯迅文章中的措辭,我們在表達上糾結,著實沒有太大意義。畢竟,就魯迅先生略顯嚴肅的性格,以及那個時代中發表這類刊物背後工作者的“嚴肅”,糾結所謂病句,意義不大。畢竟,能發現“人性弱點”且經久不衰的魯迅先生,大抵比我們嚴謹得多。
同時,魯迅先生打動我們的,從來不是華麗的措辭,而是文字背後,壹針見血的犀利,各位覺得呢?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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