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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峰造極》——壹部關於女性覺醒的漫畫

寫書評非常重要的壹點,是選擇敘述需要切入的角度。《登峰造極》這部漫畫,初讀時並沒有特別的感悟,尾瀨朗的作品也只看過這壹部,雖同為攀巖的題材,比起谷口治郎的《神之山嶺》、阪本真壹的《孤高之人》這兩部大名作,在人物內心的刻畫及人性深度的描寫上似是遠遠不及,無話可說。

可巧的是,這兩天恰好補完近年來的大熱美劇《 The Marvelous Mrs. Maisel (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這部由亞馬遜出品的大女主劇背景設定為1950年代的美國紐約,講述了壹位來自於社會中上層猶太家庭的女性,在遭遇丈夫背叛、拋棄的變故後逐漸覺醒的故事。她從原來囿於家庭小圈子、成天圍著丈夫轉的封閉狀態中走出來融入社會,立誌成為壹名 standup comedian (單口喜劇演員————這是那個時代少有女性涉足的行業),她忍受親人的不解和責備,無視他人的嘲諷與偏見,壹路摸爬滾打, 慢慢堅定自己人生的方向,實現自我人生的價值。她用自己的坎坷經歷向世人昭示著女性觀念的轉變,淋漓盡致地展現著新時代女性的力量——男人能做到的女人同樣可以做到,女人也同樣可以像男人般擁有崇高的理想,具有追逐夢想的權利。本劇情節十分緊湊,無比精致炫目的畫面正好與女主美麗極了的獨特魅力相映成輝,壹路觀看下來,情緒也跟著起起伏伏,可謂激動萬分、蕩氣回腸。

而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什麽神秘莫測而又不可見的存在,那麽思維的跳躍與關聯,當是其壹。在觀看這部劇、感受著Mrs. Maisel 這位偉大女性覺醒的進程中,不知何時,腦中突然 “嗡” 的壹聲響!壹下子聯想到了《登峰造極》這部漫畫——啊!這其實不也是壹個關於女性覺醒的故事嗎?目前,幾乎所有的攀巖題材漫畫均是圍繞著男性視角展開情節,唯有這部漫畫是以女性為中心,將女主麻耶與攀巖運動的不解情緣這條主線作為依托,逐步細致地描繪出了女主從早期的孤僻軟弱、不擅長與人接觸的原始狀態,漸漸轉變為篤定自信、具有極強感染力的壹名climber的整個成長過程。這也正是本作品區別於其他攀巖漫畫的特別之處,當我發現了這壹點,不禁有些欣喜,仿佛偶然間挖掘出了壹顆熠熠生輝、價值連城的遺珠。

故下面即嘗試從這個視角切入,將麻耶成長的過程分為四個階段進行敘述,力圖可以全面、深刻地展現女主於不同階段中的精神內涵與心理變化。

啟蒙

所謂 “蒙”,即蒙昧,往往是壹種人自己施加於自己的不成熟狀態。在這部漫畫裏,我理解為女主麻耶起初自我的缺失。而導致這壹現象的原因主要有兩點,壹點是來自原生家庭由於父母感情不和產生的影響,另壹點是麻耶本人的孱弱與自卑。

壹開篇,作者即著手這兩點 “隱情” 的交代。

當麻耶和母親剛剛乘坐列車來到父親工作的地方時,面對這個美麗的山間小鎮和即將到來的壹家團聚,麻耶很是期待和興奮,可媽媽卻壹臉憂郁的神情望向窗外,反而若有所思地質疑道 “好地方?麻耶,妳真的這麽想?” ,孰料麻耶只是勉強地回答:“鄉下學校也沒有同學....會欺負人....."

從這母女初次的對話中,讀者得知麻耶曾經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作者已然為她勾勒出了壹副弱勢的形象。而母親的態度自然是為後面突顯的家庭問題做下了鋪墊。

果不其然,緊接著,好不容易的壹家團圓飯中,非但沒有家人壹起應有的輕松與快樂,代之以的是沈默、緊張的冷淡氣氛。我們也從麻耶的自我敘述中得知了 “爸媽感情不太好” 的事實。

這種異常的家庭環境,定會對麻耶造成深遠的影響,不消說來自父母的愛,哪怕足夠的關註,都成為了奢侈。她變得越來越孤僻,經常郁郁寡歡,缺乏與他人的溝通。所以當她第壹次偶遇男主、面對全班的新同學時,總是壹臉羞澀地不夠自信,即便因體型的廋弱被男主戲稱為 “鐵絲”,也習慣於逆來順受,無力反駁。

而體育課上吊單杠的難堪表現,恰是她人生彼時軟弱無助的壹個縮影。正是由於像吊單杠這樣 “壹般孩子理所當然做得到的事”,麻耶都無法做到,這種長期存在的現象使她產生了深深的自卑感。即便當別人主動接近時,她也寡言寡語,給人不好相處的感覺,甚至每每聽到來自別人 “加油” 的鼓勵,反倒讓她十分厭惡,猶如命運對自己無情的嘲諷。面對生活如此的困境,她倍感煎熬,壹直掙紮,卻無力掙脫,反而出於本能對自我情感的保護,朝著愈加畏縮、封閉的方向發展,仿佛用壹種近乎與人絕緣的自暴自棄無聲地宣泄著郁積於胸的憤懣與無力。

進而在這種貌似 “不友好” 的表象下,無形中與外界產生了隔閡,加劇了他人的輕視與疏遠。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將會達到壹種終極的麻木狀態,她的生活再無半點的波瀾,沒有任何事物再能夠挑動她的神經,正如麻耶自己所言:“雖然已經習慣壹個人,但也沒有任何開心的事。”

記得許鞍華的電影《天水圍的日與夜》裏有這麽壹幕,壹位老師在超市裏偶遇自己的學生,她想請學生回教導處幫忙,學生壹直謙虛說自己不行,這時老師告訴他:“我覺得妳很成熟,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 卻沒想到學生這樣回復:“沒事發生就沒有情緒。”? 結合電影前後情節,可知這位學生長期就處在與母親溝通不暢、任由生活擺布、隨波逐流的麻木狀態中,他的壹句話,又彌漫出了濃濃的荒誕意味。而荒誕至極成虛無,麻耶的自我缺失,其實就是建構在這種縹緲的虛無之上,她長久來在雙親不愛、無人知曉的情狀下形單影只、踽踽獨行,像是人生征途中早已迷失的行人,無法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定位。

這種狀態本身就是虛弱無力的,經不起任何真正的考驗。故當麻耶偶然間聽見父母的爭吵,聽到母親頗為無情的言語後,瞬間崩潰,她 “討厭這個地方,討厭學校,討厭爸爸媽媽”,甚至寧願被洪水沖走,結束自己甚感荒誕的壹生。

直到男主舜的出現,壹個健康、陽光、而且有些犟脾氣的大男孩,卻在冥冥中成為了麻耶於生死壹念間唯壹可以抓住的稻草。即便滾滾洪流在身後嘶吼,背負著面對死亡早已顫抖不已的麻耶,舜毅然堅定、毫無反顧地壹步步爬上陡坡,盡管非常吃力、且稍不留神兩個人都有跌落急流的生命危險,嘴上卻仍是倔強地說著:“哼!壹根鐵絲算什麽!”

第壹次,在這個男孩的背上,麻耶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那股暖流流進她的心裏,使她戀戀不舍、希望永久持續下去。在麻耶長久來蒼白乏味的生活中,舜仿如壹抹明亮鮮艷的色彩走進了她的世界,如果說她的心早已是荒蕪的沙漠,那麽舜就仿若是廣袤沙漠中驚現的綠洲;如果說她壹直被禁錮在自我的牢籠裏,那麽舜則好像是翩然飛入籠中的白鴿。

在攀頂之後,舜痛快淋漓的吶喊,又仿佛壹種巨大能量的釋放,當中似乎有著 “與天鬥,其樂無窮” 的爽快,又好像流露出 “欲與天公試比高” 的桀驁不遜,而正是這樣生機勃勃的滿滿力量,霎時間震撼了麻耶。

而通過這壹次危險的攀爬,假如給予麻耶的是暖心的愉悅,那麽,帶給舜的就是那種不斷向上、克服困難似是上癮般的興奮。當他再壹次要挑戰那個陡坡時,炯炯發光的雙眼,在無任何保護的情況下,就像是捕捉獵物的猛獸般撲了上去,即便中途不慎跌落,摔傷了腳,但那句 “我不會再掉下去了,絕對不會” ,所迸發出對於壹件事情篤定追求的不懈與自信,還是強烈震顫了麻耶的靈魂。望著步履蹣跚而又堅定自強的舜,麻耶直感覺到望其項背的遙遠差距,卻也在那壹刻,舜從此成為了麻耶力量的源泉,且是將她從過往狀態中逐漸喚醒最主要的推手。

除了舜之外,還有壹個人,對於麻耶的覺醒起著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她的同性好友小樸。這個朝鮮族的女孩,天生樂觀開朗,早在麻耶初次到來時,她就對麻耶表示出了有別於他人的友好與善意。即便當時麻耶深陷自己的情緒中,無視並拒絕了她的示好,可她並沒有因之而走遠,反而更加主動地接近麻耶,支持她,鼓勵她。麻耶不願意聽到 “加油” 二字,她就換成朝鮮語裏的 “HMUNERA!(拿出力量來)”;麻耶被其他同學調侃,她就替麻耶出頭,狠狠地修理挑釁者;麻耶心中藏事,有所顧慮,她就為她分憂、逗她開心。她像是上帝特意為幫助麻耶派來的天使,有著與麻耶割不斷、舍不棄的奇妙緣分。在日復壹日的交往中,兩個人越來越親密,歡聲笑語地陪伴下,麻耶也逐漸敞開了曾經關閉、拒絕任何人進入的心扉。

直到麻耶請小樸來家裏做客,無意中從父親那裏知曉在日朝鮮人辛酸的生活現狀,因民族問題導致的差別對待,使得小樸 “壹提到朝鮮與日本” 就分外緊張。就像是麻耶之前越是聽到 “加油” 二字,越是排斥不安的情況壹樣,當她反復重申 “不管朝鮮或日本,都跟我們沒有關系”、“小樸看起來跟日本人沒有什麽兩樣”時,自然是畫蛇添足、多此壹舉,無形中加深了對於小樸的傷害。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其實每個人都有幸與不幸,只不過堅強的人總是善於遮掩他們的傷痕與痛苦,即便偶爾受傷,也習慣躲起來默默地舔舐自己的傷口。想必小樸壹家在日本努力生活所表現出的樂觀與頑強,定會深深觸動麻耶的內心,想起自己之前的軟弱,也許只是過於放大了自我的問題。她肯定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也自然不是唯壹不幸的人,而那些人都通過自己的奮鬥積極地面對生活,她又有什麽理由怨天怨地地沈淪?特別是小樸在被戳中傷處之後,並沒有任何激烈的外在表現,她將壹切負面的情緒靜靜地獨自消化,毋庸多時,更不需來自他人的道歉和安慰,當她再次面對麻耶時,只是會心地相視壹笑,溫柔地說道:“放心吧,我很好。” 就連在麻耶心中壹直強大勇敢的男主舜,孰料也是壹名朝鮮人,定然也會與小樸壹家有著相似的經歷,卻也沒有從他身上傳遞出任何悲苦抱怨的氣息。或許正是他們這種對待生活、對待他人寬容、堅韌的氣度,瞬間襯托出了麻耶過往人生格局之渺小。

如果說舜感染麻耶的是自身面對壹切的無畏和堅強,那麽小樸使麻耶感受更多的則是為人處世的成熟與包容。當麻耶以壹顆同理心觀照過小樸和舜的內心世界之後,必將從他們身上汲取自己缺少的閃光之處,精神層面於潛移默化中發生某些轉變。可以說,也許冥冥中命運的安排,正是這兩名朝鮮族同學,他們情感真摯的表現,無形中啟蒙了麻耶。

覺醒

人壹旦被啟迪,後面的覺醒就仿佛水到渠成。

我們可以從作品的諸多細節中體悟著麻耶這種漸進的變化。

當麻耶遇險被舜救回之後,那段經歷不僅觸動了她,更是給予了她莫名的力量,故對於母親無比贖罪愧疚的道歉,麻耶似乎多了許多的寬容與理解之心,反而平靜地勸慰母親:“沒關系,媽媽....不要說了”

再次面對小樸的 “壹起去上學” 的熱情接近,麻耶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不理不睬,甚至開始主動誇贊起小樸的名字 “漂亮又好聽”,不禁使小樸也壹臉緋紅的羞澀不已。

而且麻耶終於開始直面自己最不擅長的吊單杠運動,努力練習起來。

親眼目睹腳受傷後仍舊堅持足球比賽的舜,他帥氣驚人的表現和夢想成為職業選手的遠大抱負,都深深鼓舞著麻耶,那句 “想自己行就行,想自己不行就不行” 的話壹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裏,促使她勇於走出自我的圍城,挑戰壹些過往總是認為力不可及的新事物,當她不顧父母的勸阻,將參加釣魚同好會改成爬山徒步旅行,正好印證了這壹點。

終於到了那壹天,麻耶與舜第壹次接觸到專業的攀巖愛好者,在專業人士的鼓勵下,本來是陪伴舜的麻耶機緣巧合地嘗試了自己的首攀。可難以置信的是,壹向膽小懦弱的麻耶卻意外的比舜更加輕盈,在舜後面出發,反而比舜更快達到頂點,凸顯出了更高的攀巖天賦。在安全繩的保護下,麻耶緩緩松開手懸吊在半空之中,仿如壹只舒展翅膀即將翺翔的飛鳥,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與愜意。

“天生我材必有用”。當麻耶躺臥在巖頂之上,回想 “從小就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來,驅動身體都只覺得痛苦”,卻在常人都難企及的攀巖運動中綻放出自我的光芒,仿佛此時此刻的自己變成了壹個重生的嬰兒,重啟了自我的人生。而登頂後居高臨下面對舜的仰望,壹句 “我先下去了” 所透露出的自信,與舜的尷尬表情相對比,又好像置身於過去與現在的顛倒世界,夢幻般地與舜互換了強弱的角色,使麻耶壹下子翻滾出了巨大的信心,激動地留下了喜悅的淚水。

從此刻起,在舜的眼中,麻耶也不再是曾經柔弱的 “鐵絲”,她 “帥呆了” 的表現獲得了舜的尊重,第壹次叫出了麻耶的名字。

之後,攀巖便成為麻耶心心念念的存在。它為她重拾生活的自信,而她為它所傾心著迷。故面對母親的擔心時,她可以壹下子聯系到母親曾經沈迷於跳舞的經歷,感同身受地體會到母親壹直打算離開,無非也是源自於仍有追求夢想的悸動之心。

而這時候麻耶首次去小樸家做客,看到小樸奶奶穿上漂亮的 “赤古裏” ,也象征性的暗示著麻耶不再只被動地等待他人的靠近,她也可以主動走入別人的家庭,走進別人的生活,不再像以往那樣只局限在自我的世界中,她也可以感悟著人們的喜怒哀樂,發現生活中美的壹面,向人們傳遞著自己的善意與溫暖。

在以後日子裏,麻耶與舜每天都進行著攀爬城墻的練習,在兩個人朝著壹個***同目標前進,壹同進步的過程中,麻耶變得越來越堅強與快樂,她不再是曾經溫室裏經不起風雨、時常需要人照拂的花草,她已經向曾經軟弱的自己徹底作別。至於此,可以說麻耶重拾了自我,從蒙昧的狀態中已然覺醒。

獨立

在麻耶覺醒之後,作者對於她的刻畫並沒有停止,而是更往前遞進了壹步。

對於壹名新時代的女性來說,她不僅要找到屬於自己生活的目標和方向,還應培養出不依賴任何人的獨立精神。這種獨立,可以體現在許多方面,比如經濟的獨立,思維方式的獨立,興趣愛好的獨立等等,而針對女主麻耶來說,更重要的是情感的獨立。

在這部漫畫中,麻耶情感的獨立主要表現為兩點,壹點是麻耶不再受父母關系的影響,從家庭情感中擺脫出來的獨立意識,另壹點是她在處理自己、舜和攀巖運動,三者之間微妙聯系中衍生出的獨立意誌。

曾經的麻耶深受父母感情問題的影響,在壹種壓抑、感受不到任何愛意的家庭環境中,麻耶總是壹副憂郁低沈的模樣,她壹度對父母、對學校、對周遭的壹切都充滿恨意,甚至不惜生命以身犯險。即便後來覺醒,對父母有了更多的體諒,卻也偶爾明明回家,臨近門口,反而不願踏進家門,不願面對父母感情問題的事實,更 “不願看到父親陰暗的臉。” 她經常選擇繼續練習攀巖來打發自己的時間,轉移自己的註意力,無形中成為壹種情感的逃避。所以每每遇到這種情況,總有舜陪在她的身邊,不禁使麻耶淚流滿面、感動不已。

在上壹次爭吵之後,麻耶的父母為了顧及她的感受,暫時如演戲般配合默契,維持了壹家三口平靜的表象。可三個人心裏都很清楚,每人都有各自的追求和想往。面對這種情況,此時的麻耶畢竟不同以前,她開始嘗試做壹些改變,試圖突破這個困局。她邀請母親壹起去現場觀看攀巖比賽,想讓 “母親知道她在做些什麽。” 當比賽過程中,看到這項運動的佼佼者——壹名經驗豐富、技術高超的女性選手精彩的表演,她曼妙輕盈的身姿直好像遊刃有余跳躍於巖壁上的舞者,帶給了麻耶母親極大的震撼。她流下激動的淚水,較之以往總是為麻耶攀巖擔心、並不認同她參加這項運動的保守思想,第壹次深刻地認識到女兒著迷攀巖的原因,第壹回走進了女兒的內心,觀照女兒的精神世界。

而這層感情的隔膜被捅破之後,母女倆久違地產生了真正意義上的心靈溝通。當母親略感羞愧地向麻耶表示 “自己也想去追求夢想” 的請求時,此時的麻耶並未再表現出任何無法接受、如被拋棄般的激烈情緒,雖然有那麽多的不安、不舍、不願、不可名狀的復雜感觸,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情感翻滾的波瀾,比過去成熟許多的她終究還是讓理智戰勝了沖動,壹如平常鎮靜地告訴母親:“我了解,媽媽....加油...”

所以當麻耶領悟到這壹點,設身處地地感受到媽媽的內心——在家庭與夢想之間劇烈地掙紮與撕扯,便油然生出了更多的理解與關懷。人與人之間,沒有誰是天生要依賴他人而活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不該是不情不願的束縛和羈縻,而應是懂得放手的釋然與自由。也許分開,讓彼此快樂地過上每個人想要的生活,是讓壹切變得荒誕前最正確的選擇。

在母親離開後,麻耶每日如常的努力鍛煉,也慢慢地引起了父親對於攀巖的關註,與其壹個人在家中孤獨無聊地閑逛,他決定陪同女兒壹起去觀看比賽,身臨其境地感受著攀巖的魅力。而練習中,在教練的鼓勵下,父親充當了麻耶的 “Belayer”(給攀巖者提供保護的人),雖然父親遠在繩子的另壹端,但麻耶仿佛感受到了父親對自己的關懷和母親離開後壹個人的寂寞,這根繩索,無形中將父女的心聯結在壹起,成為了彼此心靈之間溝通的橋梁。

這時候,可以說麻耶徹底從家庭的影響中走了出來,獨立於父母營造的世界,有了自己的人生追求。

而更能說明麻耶精神獨立的壹點,則是從她處理同舜的感情關系中體現出來的。

舜,是麻耶覺醒過程中最重要的因素。自從舜的 “英雄救美” 之後,麻耶不僅從舜那裏獲得啟示,吸取了改變自我人生的力量,也對舜產生了壹定程度上的愛慕和依戀之情。她起初像是個暗戀的小女生,總是偷偷地關註著舜的壹舉壹動,常常被小樸揭穿後不好意思地壹臉羞澀,卻因著自己的微弱渺小不敢與舜接近。

時而親眼目睹舜大膽卻又粗心地攀爬,在無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跌落陡坡摔傷腳,無比的驚恐與擔心。

時而關心著舜的腳傷,勸說舜放棄足球比賽,卻在賽場上看到了舜 “帥呆了” 的完美表現。

又時而在郊遊中偶遇專業攀巖人士的練習,壹下子聯想到舜峭壁上的身影,急不可待地將攀巖培訓的宣傳頁拿給舜看。

為了讓舜不再跌落受傷,面對舜不夠專業、也不夠科學,執意無安全繩的 “野狐禪” 攀爬方式,麻耶懷揣為其著想的滿心憂慮,罕見的說出 “舜攀爬技術太爛”、“與專業人士無法比”、“巖壁上的青蛙” 之類的狠話,卻無形中刺激到了倔強的舜,不安又無奈中,麻耶再壹次見證了舜絕境求生般的成功登頂。當中舜拖著壹身傷痛、岌岌可危的壹幕幕,直叫麻耶為其捏了壹把冷汗,事後由於過度緊張,麻耶不禁虛脫無力地跪倒在地,深深地吐出壹口氣。

可以說,前期麻耶與舜的交往中,因著舜強大力量的感召和對舜產生的微妙情愫,麻耶的註意力更多的聚焦在舜的身上,有時候甚至像個戀愛中的少女,滿心滿眼的情思全圍繞在意中人的旁邊,為其擔心、替他憂慮。而相比起麻耶,舜表現得更加篤定自信,註意力壹直專註在自己的事情上,他特立獨行、敢做敢為,常常為了自己想幹的事傾盡全力。

而壹切的轉變都是從麻耶的那次首攀時開始的,在那次偶然事件中,她意外地展露出耀眼的光芒,比舜更有攀巖天賦和技巧的麻耶如獲新生,壹下子沈浸在攀巖的世界裏。壹直以來給人不擅長運動印象的麻耶,反而成為了上天為攀巖運動準備的最佳人選。這時候,代表著麻耶與舜力量強弱的天平無形中開始傾斜,此長彼消中,強弱的角色也即將轉換。

直到有壹天,亦如往常的訓練中,舜突然提出來要放棄climbing的想法。他告訴麻耶 “自己想專註於足球,腳踩兩只船,哪個都學不好”。也許在攀巖的這段時光裏,舜已經認識到了這並非他所擅長的領域,所以在孰輕孰重的抉擇中,他還是選定了自己的足球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