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把船放到河裏去。哥哥用小刀把厚的幾塊松樹皮做成船,妹妹裝上用破布做成的帆。
在頂大的壹只船上,需要壹根長桅桿。
“要用壹根筆直的樹枝才好。”哥哥說著,就拿著小刀,走進灌木叢林裏找去。
他突然在那兒叫喊起來:“老鼠!老鼠!”妹妹奔到他那兒去。
“我割下樹枝,”哥哥告訴她說,“它們就叫起來啦!整整的壹群!有壹只在這兒,在樹根底下。妳等著,我馬上把它……”他用小刀把樹根割開,拖出壹只小鼠來。
“它是多麽小呀!”妹妹驚詫起來,“又是黃的!真有這樣的老鼠嗎”“這是鼠,”哥哥解釋著說,“田鼠。每壹種都有壹定的名稱,可是我不知道這壹只是怎麽叫的。”那只小老鼠張開粉紅色的小嘴,“比克”、“比克”地叫起來。
“比克!它在說,它叫比克!”妹妹笑起來了,“妳瞧,它在發抖呀!唉,它的耳朵上還有血哩。壹定是在捉到的時候,妳的小刀把它割傷了的。它是多麽痛呀!”“反正我要殺掉它的!”哥哥生氣地說,“我要把它們殺光。它們為什麽要偷我們的糧食呢?”“放它去吧!”妹妹央求著說,“它還小哩!”可是哥哥怎麽也不肯,“我要扔它到小河裏去!”他說罷,就向著河邊走去。
女孩子頓時想到了壹個法子來救活這小老鼠。
“停住!”她喝住了哥哥,“妳知道嗎?把它放在我們頂大的壹只船裏,讓它去做個旅遊吧!”哥哥同意了這個做法──反正小老鼠定會淹死在河裏的。小船載著壹個活旅客放出去,倒是挺有趣的。
他們裝好帆,把小老鼠放在木制的小船裏面,就放到河流裏去了。風推著小船,推著它離開了河岸。
小老鼠緊緊地抓住幹燥的樹皮,壹動也不動。孩子們在岸上向它揮手。
這時候,家裏叫他們回去,他們還看到那只輕飄飄的小船,扯著滿帆,在河的轉彎地方不見了。
“可憐的小比克”他們回到家裏以後,女孩子說,“壹定的,風會吹翻那小船,比克也終究會淹死的。”男孩子壹聲不響。他正在想,怎樣才能夠把谷倉裏所有的老鼠弄個幹凈。
第二章 船翻了
小老鼠在松樹皮做的小船上漂呀漂的。風推著小船,離開河岸越發遠了。周圍光湧著高高的水浪。廣闊的河面,在小老鼠比克看來,簡直像是壹個大海洋。
比克出生還不過2 個星期。它不會自己尋食吃,也不會避敵人。那壹天,老鼠媽媽第壹次帶著她的孩子們從窩裏出來走走。當那個小孩子嚇唬老鼠家族的時候,她正在給它們餵奶哩。
比克還是壹只乳鼠。孩子們跟它開了壹次狠毒的玩笑,把壹只幼小的毫無自衛能力的老鼠,送上這樣危險的旅程,他們還不如壹下子殺了它好。
整個世界在對付它。風吹著,像是壹定要吹翻那小船;浪打擊著小船,像是壹定要把它沈到黑黝黝的河底去。獸、鳥、魚、爬蟲壹切都在對付著它。每壹種東西,對於這只無知的毫無自衛能力的小老鼠,都是不利的。
幾只大白鷗,首先看到了比克。它們飛了下來,在小船上面盡兜著圈子。它們憤怒地叫起來,因為不能夠壹下子結果這只小老鼠的性命。它們怕飛下來碰著硬梆梆的樹皮,反而傷害了自己的嘴巴。有幾只落到水面上,遊泳過來追趕那小船。
壹條梭魚從河底浮上來,也遊在小船的後面。它正等候著白鷗把小老鼠推到水裏來。到那時候,它就可以不費氣力,吃到那小老鼠了。
比克聽到白鷗狡猾的叫聲,它閉上了眼睛,在等死。
正在這個時候,從後面飛來了壹只狡猾的大鳥捉魚吃的白尾鶘。白鷗就立刻四散地飛開去了。
白尾鶘看到小船上的老鼠,和跟隨著遊在船邊的梭魚。它就放下翅膀,向下直沖。它沖到小船的旁邊。翅膀的尖端觸碰著了帆,小船就給它撞翻掉了。白尾鶘的爪子抓住梭魚,好容易從水裏飛升起來的時候,在翻了的小船上面已經什麽也沒有了。白鷗從遠處看到這樣,就飛開去了。它們在想,小老鼠壹定沈下了去。
比克沒有學習過遊泳。它壹落在水裏以後,為著要不沈下去,它只知道應該把4只腳搖動,它浮上來,用牙齒咬住了小船。
它和翻了的小船壹起漂流著,不多壹會,水浪把小船推到壹處陌生的岸邊,比克跳到沙灘上,很快地鉆進灌木叢裏去了。
這是的的確確的翻船,小旅客能夠活命,還算是好運氣哩。
第三章
比克被水浸得渾身濕透。它用自己的小舌頭舔毛,不壹會,毛全幹了,它覺得溫暖了壹些。
它想吃,可是走到灌木叢外面去它又害怕,從河邊傳來白鷗尖銳的叫聲。因此,它就整天挨著餓。
天終於黑起來了。鳥都睡著了,只有拍拍地響著的水浪,還在沖擊靠近的河岸。
比克小心地從灌木底下爬起來。它壹看,什麽也沒有。它就像壹個小黑球似的,急急忙忙地滾到草裏。
它拼命找食,只要眼睛裏看到的葉子和莖,它都去吮來吃。可是裏面並沒有奶。它只得用牙齒把它們咬斷或嚼碎。忽然,有壹種溫和的汁水,從壹根莖裏淌出來,流到它的嘴裏。汁水是甜的,正跟媽媽的奶壹樣。
比克把這根莖吃掉,接著,就去尋找別的同樣的莖。它真餓得慌,環繞著找了壹遍,壹點都沒有再看到。
在高高的草的上空,已經升起了圓圓的月亮。黑影毫無聲息地在天空掠過,這是敏捷的蝙蝠,在追逐夜飛的蝴蝶。
在草裏,到處可以聽到輕微的吱吱喳喳的聲音。有的在那兒移動,有的在灌木叢裏走來走去,有的在蔓草裏跳躍。
比克正在吃。它把莖壹直啃到地上。莖倒下來,冷冷的露珠滴在小老鼠的身上。在倒下來的莖的頂頭,生長著小穗,這是很好吃的,現在比克找到了。它坐了下來,兩只前腳跟手壹樣的舉起莖來,很快地把穗吃掉了。
“擦拍!”在小老鼠不遠的地方,有種東西碰在地上。
比克不啃了,仔細地聽。草裏在“擦拍”、“擦拍”地響。
“擦拍!”前邊草堆的後面又傳來了響聲“擦拍!”有壹種活東西在草裏,壹直向著小老鼠跳過來。
比克正想趕快向後轉,跑進灌木叢林裏去。
“擦拍!”從後又跳過來。
“擦拍!”、“擦拍”四面八方都在傳過聲音來。
“拍!”聲音在前面已很近了。
有壹種活東西,它那長長的排開的腳在草上急急地跳動。
“拍!”地壹聲,壹只眼睛凸出的小青蛙,落到了地上,正好落在比克的鼻子前面。它慌慌張張地盯住小老鼠。小老鼠又奇怪又害怕地在看它光滑的皮膚……它們面對面地坐著,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四周和以前壹樣,響著“擦拍!”、“擦拍!”的聲音整整的壹群小青蛙,剛從不知什麽東西嘴裏逃出命來,在草裏壹蹦壹跳。輕微急速的“悉索”、“悉索”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壹剎那,小老鼠看到,在壹只小青蛙後邊,壹條銀灰色的蛇,拖著又長又軟的身子,正在爬襲過來。蛇向著下面爬,壹只小青蛙的長長的後腳,還在它張大的嘴裏抖。以後怎樣,比克並沒有看見。它急忙跳開去,連自己也不知道,它已經蹲在離地面很高的壹棵灌木的樹枝上了。
它在那兒度過了這壹夜的其余時間,它的小肚皮給草擦痛得著實厲害呢。
比克不再擔心挨餓了,它已經學會了自己怎樣去找食吃。可是,它又怎麽能獨個兒抵禦所有的敵人呢?
老鼠們老是聚族而居,這樣就比較容易抵禦敵人的侵襲。誰發覺了壹個走近來的敵人,只要吱的壹聲,大家就躲起來了。
比克只是獨個兒。它需要趕快找到別的老鼠,跟它們生活在壹起。比克就出發去尋找。只要它受得住,它總是盡力向灌木攀過去。這地方,蛇實在太多了,它不敢爬到地下來。它的爬樹本領學得真不錯。尾巴幫了它不少忙。它的尾巴又長又軟,能夠攀得住樹枝。它靠著這樣的壹只鉤子,能夠在細枝上攀來攀去,並不比長尾巴猴差。
從大枝到大枝,從小枝到小枝,從樹到樹比克接連三夜這樣地攀緣過去。到末了,灌木完了,再過去是草原。
比克在灌木叢裏,並沒有遇到老鼠。
草原是幹燥的,蛇是不會有的。小老鼠膽大起來,連白天也敢走路了。現在它碰到了什麽吃的都吃,各種植物的籽和塊莖,硬殼蟲,青蟲,小蟲。不久,它又學會了壹種逃避敵人的新法子。
事情是這樣的,比克在地裏挖到壹些硬蟲的子蟲,它用後腳坐起來,壹邊細細地在咀嚼。太陽明亮地照著,蚱蜢在草裏跳來跳去。比克看到在遠遠的草原上面,有壹只小野雁,可是比克並不很害怕。野雁壹只比鴿子稍稍小壹點的鳥不動地掛在天空裏,正好像掛在繩子上壹樣。只有它的翅膀,稍稍的在壹動壹動,它的頭在不停地轉。
小老鼠並不知道,野雁的眼睛是多麽厲害。
比克的小胸膛是白色的。它坐著的時候,在褐色的地上,老遠都看得到它的小胸膛。比克知道危險,不過野雁已經壹下子從上面沖下來了,像箭壹樣地向它撲過來。要逃跑,已經嫌遲了,小老鼠的腳嚇得動彈不得。它把胸膛緊緊貼在地上,幾乎連知覺也失掉了。
野雁飛到小老鼠那兒,突然又飛回到天空,尖尖的翅膀差壹點碰到比克。野雁怎麽也不明白,小老鼠到底躲到哪兒去了。它剛才只看到小老鼠的又白又亮的小胸膛,忽然又沒有了。它緊緊地盯住小老鼠坐著的那塊地方,可是只看見褐色的泥塊。
比克卻仍舊躺在那兒,仍舊在野雁的視線裏面。原來它背上的毛是褐黃色的,跟泥土的顏色差不多,從上面望下來,怎麽也不能發現它。
壹只綠色的蚱蜢,剛好從草裏跳出來。野雁沖下來,抓住它就飛,壹直飛出了視線。
保護色救了比克的性命。它從那個時候起,壹發覺遠處有敵人,就馬上把身體緊貼在地上,壹動也不動,保護色就會發生它的作用,瞞過頂頂利的眼睛。
第四章
比克天天在草原上跑,它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找不到壹點老鼠的蹤跡。後來,又到了壹處灌木叢林。在叢林後邊,比克聽到了熟悉的海浪沖擊的聲音。
小老鼠應該回過頭來,向別的壹個方向走過來。它整夜地跑,到了早晨,它發現是在壹個幹掉的池塘裏跑。
這裏長得完全是幹燥的苔草,很不容易在苔草裏跑路,主要的原因是沒有什麽來充饑──從來不見有壹個蛆蟲,或是青蟲,或是壹棵有汁的草。
第二天夜裏,小老鼠壹點力氣都沒有了,它勉強掙紮到壹個小丘上,跌倒了。它的眼睛粘得睜不開來,喉嚨裏幹得要命。它躺下來,舔舔苔草上面冰冷的露水,稍稍潤壹潤喉嚨。
天開始亮了,比克從小丘上遠遠地看到長滿苔草的山嶺,後面又是草原。那些滋潤的草,長得高的像壹堵墻。可是小老鼠已經沒有力氣起來到草地那兒。
太陽終於出來了。露水頃刻間給太陽炙熱的強光曬下去了。
比克覺得它要完蛋了。它用盡所有的力氣,爬過去,可是馬上倒了下來,從小丘上滾了下去。它的背先落地,四腳朝天,現在看到面前只有壹個長滿苔蘚的小丘。
在小丘裏,有壹個深的墨黑的小洞,直對著它,可是小洞很狹窄,連比克的頭也鉆不進去的。
小老鼠比克看見洞的深處,有個什麽東西在動。
壹會兒,洞口出現了壹只胖胖的長茸茸的山蜂。它從小洞裏爬出來,用腳搔搔圓圓的腳,拍拍翅膀,飛到天空中去了。
山蜂在小丘上面兜了壹個圈子,向著它的小洞飛回來,在洞口降落。它在那兒站著,用它的堅硬的翅膀做起工來,風壹直吹到小老鼠的身上。
“嗡嗡!”翅膀響著聲音,“嗡嗡!……”這只山蜂,是山蜂的號手。它把新鮮的空氣趕進深長的小洞裏去給洞裏換點空氣同時叫醒旁的還在窩裏睡覺的山蜂。
壹會兒,所有的山蜂,壹個跟著壹個地從小洞裏爬出來,飛到草原裏去采蜜了。號手最後壹個飛去。只剩下比克獨個兒。它已經懂得,為了活命,它應該怎麽做。它用前腳拼命地爬過去,到了山蜂的小洞口。香甜的氣息,從那兒沖到它的鼻子裏。
比克用鼻子來撞泥土。泥土落下來了。
它接連地撞,壹直到挖出壹個洞來。洞底下是灰色蠟做成的大蜂窩。在有些蜂房裏,躺著山蜂的子蟲,還有些蜂房裏,盡是香氣撲鼻的黃蜜。
小老鼠貪婪地舔著甜蜜的食品。它舔完了所有的蜜,就轉到子蟲身上去了,把它們活生生地吃掉了。
它身上的氣力馬上恢復過來──自從離開媽媽以後,它從來沒有吃過這樣飽飽的壹頓。它還是把泥土挖過去現在已經用不到費力了找到所有又是蜜、又是子蟲的新蜂房。驀地,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它臉頰上面刺了壹口。比克跳開去,壹只大母蜂從地下向著它爬過來。
比克想要向它撲過去,可是山蜂的翅膀,在它頭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山蜂們從草原裏回來了。它們整群的軍隊向著小老鼠沖過來、它壹點沒有辦法,只得拔腳就跑了。
比克四腳齊跳地逃開了它們。生在它身上的毛,替它擋住了山蜂們厲害的針刺。可是山蜂揀它身上毛生得稀少的地方來刺,刺它的耳朵、腳、額角。它壹口氣不知道那來的這樣的敏捷飛壹樣地跑到草原,就躲在密密的草裏。山蜂也就放過了它,回到它們的遭過搶劫的窩裏去了。
這壹天,比克走過壹塊潮濕的沼地,又到了河岸上。
比克已經是在壹個島上了。比克來到這個島上,是沒有人的。島上連老鼠也沒有。只有鳥、蛇和蛙住在那兒,因為它們要越過壹條寬闊的河,是滿不在乎的。
比克不得不在敵人的包圍裏,獨個生活。
有名的魯濱遜,在他到了壹個荒島上面,就在想法子,獨個兒應該怎麽生活。第壹步,他決定替自己蓋起壹所屋子來,抵禦風雨和敵人的襲擊。然後聚積些食物,好過冬天。
比克只不過是壹只小老鼠,它想法子不會這麽周到。可是它所做的,正好跟濱遜壹樣,第壹件事情,它要蓋起壹所屋子來。
沒有誰教過它蓋屋子,這本領是在它血統裏面的。它蓋得跟所有和它同種的老鼠壹模壹樣。
在沼地上,長著高高的蘆葦,中間夾著菅草這些蘆葦和菅草,是給老鼠做窩頂好的材料。比克揀了幾支並排長著的小蘆葦,爬到它們上面,咬掉頂上的壹段,再用牙齒把上端咬得裂開。它是又輕又小,所以草能夠輕松地把它支撐得住。
它再去尋找葉子。它爬上菅草,把草莖上的葉子咬斷。葉子掉落下來了,小老鼠就爬到下面,兩只腳舉起葉子,用牙齒咬緊來撕。小老鼠把葉子上滿是纖維的筋銜到上面去,平平地把它們嵌在裂開著的莖的上端。它爬上同樣細的蘆葦,把它們壓倒在它底下,把它們的上端,壹個壹個地連接起來。
結果,它有了壹所輕輕的.、圓圓的小屋子,很像壹個鳥窩。整個屋子,跟小孩子捏成的拳頭那麽大小。
小老鼠在屋子旁邊,做成壹個出口;屋子裏鋪著苔草、葉子和細小的草根。它用柔軟溫暖的花絮,做成壹張床。這個臥室做得好極了。
現在比克已經有休息、躲避風雨和敵人的地方了。這個草窩,隱藏在高高的蘆葦和叢密的菅草裏,就是頂頂銳利的眼睛,從遠處也不會發覺的。沒有壹條蛇能夠爬到窩裏來。就是真正的魯濱遜,也不會想出更好的法子來吧。
第五章 日子壹天壹天地過去
小老鼠平平安安地住在自己的空中小屋裏。它已經長足了,可是長得很小。它不會再長大起來,因為比克是屬於身體細小的壹種老鼠。這些老鼠的身子,比灰色的家鼠還小。
現在,比克常常好久不在家裏。天熱的日子,它在離開草原不遠的壹個池塘裏洗澡。
有壹次,它在晚上從家裏出去,在草原裏找到兩個山蜂窩,吃飽了蜂蜜,躺在那兒的草裏,睡過去了。
比克壹直到早晨才回家去。它在窩的下面,已經發覺情形有些不妙。壹條寬的黏液,黏在地上和壹根莖上,壹條肥肥的屬巴,伸出在窩的外面,小老鼠這壹嚇,真是非同小可。這條光滑肥胖的尾巴像是蛇,蛇的尾巴是硬的,還有鱗,但是這壹條是光的,軟的,全是黏液的。
比克鼓起勇氣,沿著莖爬得靠近壹些,去看看這位沒有邀請的客人。
這個時候,尾巴緩緩地開始轉動,嚇得要命的小老鼠馬上滾到了地上。它躲在草裏,從那兒看到,這個怪東西懶懶地從它屋子裏爬出來。
起先,肥胖的尾巴在窩的門口不見了。後來,從那兒出現兩只長長的軟角,角的頭上都是小泡。再後來,又是兩只同樣的角,不過是短的。末了,這個怪東西的整個怪模怪樣的頭伸了出來。
小老鼠看到它慢吞吞地爬出來,原來是壹條大蝸牛的又光又軟、滿是黏液的身子,從它屋子裏遊出來。蝸牛從頭到尾有三“凡爾蕭克”多長。
大蝸牛向著地面爬下來。它柔軟的肚皮平平地貼在莖上,就留下了壹條寬的液。比克沒有等它爬到地上,早已溜走了。柔軟的蝸牛是不會為難它的,可是小老鼠討厭這個遲鈍的、滿身黏液的動物。
過了好幾點鐘,比克才回家。蝸牛已經爬到不知那兒去了。
小老鼠爬到自己窩裏。那兒到處都是黏著討厭的黏液。比克把所有的苔草丟掉,鋪上了新的。鋪好以後,它才去躺著睡覺。
從此,它從家裏出去,老是用壹束幹草,把門口堵住。
日子短起來了,夜裏格外的冷。
野草的籽成熟了。風把它們吹落在地上,成群的鳥,也飛到小老鼠住的草原上來銜草籽。
比克吃得很飽。它壹天壹天地胖起來。它的毛亮得發光。
現在,這個四只腳的魯濱遜,自己造了壹間貯藏室,在裏面貯藏著過冬的糧食。
它在地裏挖了壹個小洞,洞底比較寬大壹些。它把草籽放進去,好像放在地窖裏壹樣。
到後來,它認為還是太少。它在旁邊挖了壹個新洞,用地道把它們接通。
天老是下雨。地面軟起來了,草枯黃了,濕透了,倒了下來,比克的草屋墜下來,現在掛在離地面沒有多高的地方,裏面發起黴來了。
住在屋裏並不好。草不久就要全倒在地上,窩會像壹個顯而易見的黑皮球那樣的,掛在蘆葦上面這是夠危險的。
比克決定搬到地上去住。它再也不怕蛇會爬到它洞裏來,或是坐立不安的蛙會來嚇它──蛇和蛙早已躲到壹個地方去了。
小老鼠在小丘下面,挑選了壹處幹燥和清靜的地方來做窩。比克在避風的壹面,築了壹條通到洞裏去的路,使得冷風吹不進它住的地方。
從進口的地方,有壹條長長的直廊,直廊的盡頭開寬壹些,成了壹個圓形的小房間。比克把幹燥的苔草拖到這裏替自己築成了壹間寢室。
在它新的地下寢室裏,即暖和、又舒服。它從地下寢室裏,開挖出去通到兩個地窖去的路,使自己用不著出來,就能夠跑過去。小老鼠壹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就把它空中的夏季別墅的進口,用草塞緊,搬到地下的窩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