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來了個年輕人》中林震的形象
糾正下是《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由王蒙發表於1956年9月號的《人民文學》上。鑒於此人物的政治敏感性,我不過多說明,作者主要描述林震這樣青年革命者在時代面前產生的惶惑感,肯定林震的理想精神與青春熱情,因此將小說結尾時林震敲響組織部長的門的聲音看作是壹種“毅然從惶惑中走出”的信號,表達的是“向生活沖擊的勇氣”。作為壹篇短篇小說,《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截取的是主人公林震人生的壹個橫斷面,設定的故事的起因是林震因工作出色,由小學教師的崗位被調到組織部工作,小說敘述時間的邏輯起點是林震到組織部報到。故事展開的主要動機是壹個心理事件:對生活現狀的不滿,渴望建功立業。“現在二十二歲,他的生命史上好像還是白紙,沒有功勛,沒有創造,沒有冒險,也沒有愛情——連給某個姑娘寫壹封信的事都沒有做過。”因此,他將工作的調動想象為“也許真正的生活在這裏開始了?”故事的主體部分是林震在組織部——所謂“真正的生活”中所經受的考驗,具象化的事件是因為通華麻袋廠廠長王清泉的官僚主義事件所引發的組織部內部的分歧與矛盾。但小說敘述的重點在林震置身其中的態度與心理反應(這壹部分粗略歸納,後文詳細討論)。故事的結尾,即事件矛盾的解決非常重要、但經常被評論者忽略或誤解——它不是“問題小說”的解決模式——以矛盾的壹方的勝利另壹方的失敗化解矛盾,而是壹個真正的“成長小說”的解決模式——主人公林震通過自省自審而成熟。小說的結尾部分首先是壹個有關季節輪換的隱喻——春天,象征著青春、朝氣、活力,但也象征著未成熟與未收獲;隨後是自審,自省與自責;再後,“他懂了”,“他漸漸明白”:“單憑個人的勇氣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林震在理智與思想上所作的這壹有關個人與社會(單位、組織部)關系的思考與結論,不正是林震在心理與人格上成長與成熟的標誌嗎?那麽,“堅決地、迫不及待地”敲門聲究竟何謂呢?當然包含有林震“向生活沖擊的勇氣”,但僅僅如此嗎?或者說,他不是已經沖擊過了嗎?這次又有什麽不同呢?我想,從隱喻的層面上,完全可以將敲門聲理解為林震“真正的”進入組織部,步入“真正的生活”的開始。如果上述對故事事態的理解與描述符合文本實際的話,我們就不難發現《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遵循的是這樣壹條“內在性”的敘述線索與敘述邏輯:不滿意現在的生活(生存)狀態而出走/在“真正的生活”裏接受鍛煉(考驗)/變得成熟(成長)。這壹敘述邏輯所宗所本的是人的“成長”邏輯,是由青春走向成年的人本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