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冥界唯壹的花,開壹千年,落壹千年。花葉永不相見,生生錯過。
佛家語: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題記
憂憂站在孟婆前邊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沒有光的夜顯得格外的淒涼。孟婆木然地指了指前面的碗,那碗裏盛著半碗似水非水似茶非茶的東西,“這大概就是孟婆湯了吧”憂憂轉身看了看,大大的眼睛像煙波浩渺的湖面,卻盛滿哀傷,來時的路壹片漆黑,無從尋覓。她端起碗壹飲而盡,決然地走上奈何橋。
奈何橋下是壹條寬寬的河流,不知從哪裏開始也不知止在何方。憂憂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條河,居然能夠隔開生與死,可是卻看不出顏色,看不出深淺,河水平靜的嚇人,沒有絲毫的起伏,沒有絲毫的聲音,憂憂壹會覺得它是靜止的,壹會又覺得流動得飛快,有壹種眩暈的感覺。
走過的路壹點點的湮沒在黑暗中,前面的路壹點點的出來,憂憂腦海中逐漸空白起來,“走完了這奈何橋,壹切都將不復存在了吧”,那麽,那個春日呢,那個花開如海的春日呢,她的心口劇烈地痛了壹下,瞬間卻又消失。
終於上了路,路上的人都快速地飄向前面,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壹會,憂憂就看到了壹扇門,門上有四個大字,她定睛地看了看,“幽冥之獄”,這裏就壹是地府了啊。裏面隱隱有燈光,有歌聲。憂憂的心口又痛了壹下,並且比上次還要劇烈,持續的時間也要長,她的腦海中忽然有壹片花海,壹架秋千,可是這壹切沒等清晰就又快速地消失了。
憂憂就有些遲疑起來,這到底是什麽呢?為什麽還會有這些?甜蜜而又憂傷。這些感覺讓她總是在邁進那扇門的剎那又猛地縮腳。她飄蕩在那扇門與奈何橋之間,甚至不去想重生的事。
就這樣飄蕩了幾百年,壹日,孟婆起身打了個哈欠,忽然就看見了她。孟婆驚愕地想起來,那天,她是最後來的,湯不夠,只給她喝了半碗,半碗本來沒什麽大礙,可她卻是個心性堅強的人,那半碗湯使她忘掉了壹切惟獨留下壹些情愛。她不記得是誰,是怎樣帶給她快樂,只記得那種心喜、心痛、心酸,幸福而憂傷的感覺。
孽障啊,孟婆搖了搖頭,繼續坐下,恢復木然的表情,指著前面的碗。
又過了幾百年,忘川還是那樣波瀾不驚,面無表情,壹切似乎都毫無改變。可是,憂憂開始流淚,無根的魂魄只能漂泊千年,千年壹到就會魂飛魄散,而她的記憶還是那樣隱約不明。她徘徊在黃泉路的兩端,整日整夜的流淚,兩邊的泥土都因此濕潤松動。她大而明亮的眼睛更加清澈,像壹汪清潭,盛滿所有的無奈與感傷,讓人為之心痛卻又不敢久視。
那壹日,憂憂的腦海中依然還只是那片燦爛的花海和那架晃動的秋千。她再也忍不住,付地大哭,幾天幾夜,眼淚流盡了,鮮血接著流出來,染紅了土地。頓時間,憂憂的身邊開出了壹朵壹朵大而火紅的花,紅得像鮮血壹般,妖艷異常,並迅速蔓延到路的兩旁。她的魂魄開始散離,她終於記起那是四月,那是桃花,她坐在秋千上和他壹起咯咯地笑。她還記得他在她的床邊流著淚,呢喃地說著話,她清楚的記得那最後壹句話:“記住我們的話,連就連,妳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記住。”
“連就連,妳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憂憂笑了起來,笑得迷離,兩旁的花噴薄怒放,好象也在笑,笑得迷離。
那以後,這種花就在黃泉路上生了根,常年不敗,全身血紅,有花無果,春冬兩季有葉無花,夏秋兩季有花無葉,花葉兩不相見,生生錯過。
孟婆震驚了,這哪裏是花啊,分明是相思之血。滅是滅不了了,就讓它開著吧,有它相伴人走得也安然些。可是它卻有種魔力,能喚起人生前的記憶,這是不行的啊,於是,孟婆就施了壹法。
奇異的現象出現了,站在奈何橋上看,花開滿了黃泉路,就像有血鋪成的地毯,人踏著這唯壹的風景走向“幽冥之獄”。可是,走下奈何橋,花不在妳的餓身邊而在妳的前面,不管走多快,它總是在妳的前面,看得到,感覺得到卻觸摸不到,有種迷幻的感覺。或許,人正是為了追趕前面的奇景才那麽快速地走進“幽冥”的。
千年過去了,由於有了這種花,黃泉路上再也不是死氣沈沈了,開始有了微笑。黃泉路也有了好聽的名字,叫“火照之路”。人們也給那些花取了個好名字“彼岸花”,取其永遠不得見,永遠只能隔岸而行之意。
這就是彼岸化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