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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內窗外

我坐進了三樓的檔案室。窗外是壹片小林子,林子旁是壹個外操場,擁有400米跑道及幾十棵上了年齡的樟樹。春天時,葉落滿地,不清掃時,寂靜而神秘。

這個辦公室,是我自己找的。沒有比這更好的地兒,除了幽靜,離我自己的班級距離最近,管理起學生來無比方便。

偶爾坐窗前小桌上批改作業,備課。樟樹的幽香飄送過來,操場上韻律操的音樂反復回蕩。

與窗比肩的,是壹棵樟樹的樹梢。它離我的窗很近,近到可聽到鳥窩裏不時送來的呢喃。不用費勁,就清楚地見證樹頂的生活——鳥兒的樂園。新葉也是壹日不見,更顯蔥蘢,如同那些攢勁瘋長的少年。壹畢業即來到這所學校,住著對面的教工宿舍。這裏所有的樟樹,見證了我的青春和成長。

每晚晚自習過後,喧鬧像潮水嘩壹聲退下,又歸於寂靜,連月光都很冷清,將樹影照得婆娑。與室友在校園漫步,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描到墻上,與壹排樟樹構成壹組美麗的剪影。

與學生交朋友,桌上花瓶裏偶爾會有他們悄悄放進壹朵花的心意;像大姐姐樣帶孩子們春遊爬山;晚上躲宿舍復習功課參加自考;樓上的同事們,考研的,考研失敗再次考研的……也都在努力學習。

在這裏,夢想很多,但從來不沈,只是壹味奔跑。

周末時會去到附近的田間地頭,采回壹把野花,招搖過市,然後裝點簡陋的住房。時不時有同事說給妳介紹男朋友,臉便通地壹紅。

學生不交作業,追趕打鬧,考試不及格,不聽課……林林總總,都很叫人傷肝傷脾。

師父指點我的課,說其它都好,就是語速過快,把語速控制下來,控制下來——那是初出茅廬未經修煉,急急想向世界表達的聲音。

壹陣風吹來,有暗香輕送。

有人進來,道我滿室盈香,是枙子香?我回回糾正,仿若他們從來不知道樟樹也會開花。我輕松地見證每壹顆如米粒大小的花兒開在樹梢的盛情,正是這細細密密的小米粒,陶醉了呼吸道裏每壹個細胞。

更多時候,24小時不關窗。為的是打開門時,那香,恍如情人的軟語拂面,甜蜜醉人。

取其靜,取其景,竟覺得此生難有以後,分外珍惜。幾櫃子檔案裏發出的歷史的聲音,都說明每個平凡日子裏的努力,有人記著,有處存著,雁過有痕。

窗外綠色太多時,會去買或摘點花來插,先前插過梅花、康乃馨,最近是菜地裏的茼蒿菜花,形似菊又似太陽。因這種行為極不可取,故拼盡所有力氣去厚待。最開心莫過於花蕾在花瓶裏慢慢舒展,先放出第壹片花瓣,帶著試探的猶疑,待世界安好,再生機勃勃地於某個清晨,漾出所有的笑臉。壹朵花的生命,在孤室裏完成。

人生兜兜轉轉,有時是壹路向前,有時要學會轉彎回來。

就如坐進這屋子的每時每刻,都很想很想回到起點,安靜地教書,寵辱不驚地努力,在孩子們的生命裏留下微笑的力量,思想的力量,以及牽引著他們向上的力量,使人覺出價值,完成自己對自己生命的定義,無關其它。

學生們即將畢業了,等在前面的是人生第壹次大考。全體老師都在與時間賽跑,抓住每分每秒。所以,從早上天微亮,到傍晚日將沈,吃學生餐,中午不休息,課間不放松,與他們***進退。這樣做的最大意義是讓孩子們重視每壹次人生考驗,體驗奮鬥的滋味。

房子又熱鬧起來了,後進生每節課後,會被我要求來辦公室做幾道題目。我面批,期望他們的成績能夠好起來。

在學校學習的過程,也是經歷磨煉的過程。當壹遍遍講過後又忘記時,也會有想抓狂的時候,但還是以最大的寬容去接受。

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需要有困難去教會妳成長,關鍵是要向著陽光奔跑。

清風朗月是心境,我其實從來沒有閑過,多年來如此。而今工作似乎有點多,但我始終相信,未來的壹切果,都會有著今天的某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