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對紫,白對青,漁火對禪燈。唐詩對漢史,釋點對仙經1。
龜曳尾,鶴梳翎 2,月榭對風亭 3。壹輪秋夜月,幾點曉天星。
晉士只知山簡醉,楚人誰識屈原醒 4。
繡倦佳人,慵把鴛鴦文作枕;吮毫畫者,思將孔雀寫為屏 5。
--註釋---
1 唐詩:文學史上,唐代以詩歌著稱,故稱詩必以唐詩為首。
漢史:在史書中,西漢司烏遷的《史記》、東漢班固的《漢書》地位都極高,故稱史都以漢史為代表。
釋典:佛教的經典,即佛經。
佛教的始祖為古印度人釋迦牟尼,故以其簡稱“釋”代指與佛教有關的事物。
2 龜曳(音夜)尾:此典出自《莊子·秋水》。
楚王請莊子出來做官,莊子不願去,便對楚王的使者說,聽說楚國有只神龜,已經死去三千年了,楚王將它用綢巾包好,箱子裝好,用於宗廟的祭祀。妳說,這只龜是願意死去而享受這種待遇,還是寧願活著而拖著尾巴在泥土中爬行?我是願意活著而拖著尾巴在泥土中爬行的。委婉地拒絕了楚王的要求。後世便以“曳尾塗(稀泥)中”比喻清貧但自由自在的隱居生活。
此處只是用其字面意義和下文構成對儀。
曳尾,拖著尾巴。
翎(音ling):鳥的羽毛。
3 榭(音 xie):在十臺上建的高屋。
4 這是兩個典故。
上聯山簡醉參見卷上八齊註。下聯為變化屈原《楚辭·漁父》的詩句而成,《漁父》中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句子。
醒:清醒、酒醒:此字現代漢語中讀上聲,但中古時期它有平聲青韻、上聲迥韻、去聲徑韻三個讀音,此處必須讀成平聲青韻,方能與上聯平仄相對。
下面“醉對醒”的“醒”也要讀平聲。
5 佳人:漂亮的人,多用於女子。
慵(音 yong):懶散。
文:作動詞用,此處是繡出花紋的意思。
吮(音 shun)毫:用口含吮毛筆的筆尖,使之濕潤,指開始寫作或作畫。
寫:描繪、描畫。
行對坐,醉對醒,佩紫對紆青1。棋枰對筆架,雨雪對雷霆 2。
狂蛺蝶,小蜻蜓 3,水岸對沙汀 4。天臺孫綽賦,劍閣孟陽銘 5。
傳信子卿千裏雁,照書車胤壹囊螢 6。
冉冉白雲,夜半高遮千裏月;澄澄碧水,宵中寒映壹天星。
--註釋---
1 佩紫對紆(音 yu)青:佩紫,身佩紫色的印絞,參見卷下四豪註。
紆青,身系青色的印綬。兩者都是身居高官之位的意思。
據《東觀漢記》的記載,漢代公侯壹級的官員系紫綬,九卿壹級的言員系青綬。
2 棋枰(音 ping):圍棋的棋盤。
3、蛺蝶:蝴蝶的壹種,也可泛指蝴蝶。
4、汀:水邊的小平地或沙洲。
5天臺:山名,在今浙江天臺縣北。
孫綽:古人,字興公,曾作《天臺山賦》。參見卷上大角註。
劍閣:古棧道名,相傳為三國諸葛亮所修,在今四川劍閣縣大、小劍山之間,當時是連通川,陜兩省的主要通道,據說孟陽過此處時曾作銘贊頌其雄偉。
銘,刻在金、石上的文字。
6 是兩個典故。
上參見卷上十壹真註、三江註、卷下壹先註。
下聯出自《晉書·車胤傳》。
車胤,晉人,字武子。勤學苦讀,家貧,晚上經常沒有燈油供其照明,他便抓來螢火蟲,裝在白色的小紗袋中,利用熒光來讀書,最後成了博學淹通的學者,擔任了晉太學的國子博士。
書對史,傳對經 1,鸚鵡對鵲鎢 2。黃茅對白獲,綠草對青萍 3.
風繞鐸,雨淋鈴 4,水閣對山亭。渚蓮千朵白,岸柳兩行青 5。
漢代宮中生秀柞,堯時階畔長祥冀 6。
壹枰決勝,棋子分黑白;半幅通靈,畫色間丹青7。
--註釋--
1傳(音 zhuan):與“經”相對,經為某壹學派的經典,而傳則是解釋經的文章,比如《春秋》是懦家經典,而《左傳》、《公羊傳》、《谷梁傳》則是解釋《春秋》經的,所以被稱為“《春秋》三傳”。
2 鹡鸰(音jiling):鳥名,是壹種體態類似麻雀,經常在水邊覓食的小鳥。
3 獲(音 di):壹種與蘆葦同科而異種的植物,葉子比蘆葦稍寬,韌性較強。
萍:浮萍,亦稱水萍。
4鐸(音 duo):壹種古樂器,形狀像鈴,後來也稱懸掛在亭子或房屋的飛檐上的壹種小鈴鐺為鐸,又名鐵馬、檐鐵,到現代演化為風鈴。
此處指後者。此字現代讀陽平,在中古它是入聲學,仄聲。
雨淋鈴:本為唐代的樂曲名,相傳唐明皇避安史之亂逃蜀時,聞雨中鈴聲與空谷相應,因思念楊貴妃而作。此處只用其字面意思與上聯構成對仗。
5渚(音 zhu):水中的小塊陸地或水邊,此處是指後者。
6 這是兩個典故。
《漢書·武帝本紀》記載,漢武帝曾在後元二年“行幸盩厔(今改成周至,陜西的壹縣名)五柞宮”,唐顏師古註引張晏說:“有五柞樹,因以名宮也。”可見漢代有宮中生長出柞樹之事,古人認為這是祥瑞的預兆。
柞(音zuo),壹種木質豎硬的樹。
蓂(音ming):又名歷英,傳說中的壹種瑞草。據《竹書紀年》卷上和《白虎通 ·封禪》的記載,堯時有冀草夾階而生,它每月從初壹起每天長出壹莢,到十五日則長出十五英,從十六日起每天落掉壹莢,到月底三十那天全部落完,周而復始,隨月生死,可根據它來確定日期。
7間(音jian):分開、隔開。
丹青:指兩種可用作顏料的紅色和青色的礦物質,此處代指繪畫的顏料。
第壹段註 2,引用《莊子》的內容不完整。《聲詩》這本書很多時候不引用原文而是用翻譯,很不方便。其實這裏莊子先問楚王的兩個使者龜是願意怎樣,兩個使者都認為當然願意活著,於是莊子說:“去矣,吾將曳尾於塗中。”這本不是莊子的謙虛或者禮讓,而是輕蔑。所以說不上所謂“委婉”拒絕楚王的要求。
第壹段註 4,說“醒”要讀作平聲,我以為沒有必要。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醒這個字古代到底怎麽讀,因此就算讀作平聲也未必就是對的。還不如按照我們普通話的讀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