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不能證古,洋不能證中,古今中外自成體系,決不容借屍還魂,不明當時建築之功能,與設計者之主導思想,以今人之見強與古人相合,謬矣。試觀蘇州網師園之東墻下,備仆從出入留此便道,如住宅之設“避弄”。與其對面之徑山遊廊.具極明顯之對比,所謂“徑莫便於捷,而又莫妙於迂”可證。因此,評園必究園史,更須熟悉當時之生活,方言之成理。園有壹定之觀賞路線.正如文章之有起承轉合.手卷之有引首、卷本、拖尾,有其不可顛倒之整體性。今蘇州拙政園入口處為東部邊門,網師園入口處為北部後門,大悖常理,記得《義山雜纂》列人間煞風景事有:“松下喝道。看花淚下。苔上鋪席。花下曬裈。遊春載重。石筍系馬。月下把火。背山起樓。果園種菜。花架下養雞鴨。”等等。今余為之增補壹條曰:“開後門以延遊客”,質諸園林管理者以為如何?至於蘇州以滄浪亭、獅子林、拙政園、留園“號稱”宋元明清四大名園。 留園與拙政園同建於明而同重修於清者,何分列於兩代。此又令人不解者。余謂以靜觀者為主之網師園,動觀為主之拙政園,蒼古之滄浪亭,華瞻之留園,合稱蘇州四大名園,則予遊者以易領會園林特征也。
造園如綴文,千變萬化,不究全文氣勢立意,而僅務辭匯疊砌者,能有佳構乎?文貴乎氣,氣有陽剛陰柔之分,行文如此,造園又何獨不然,割裂分散,不成文理,籍壹亭壹榭以鬥勝,正今日所樂道之園林小品也。蓋不通乎我國文化之特征,難於言造園之氣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