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中國晚清時期政治家、戰略家、理學家、文學家、書法家,湘軍的創立者和統帥,謚號文正。被認為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能達到所謂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境界的人,毛澤東、蔣介石、梁啟超等人對他有著極高的評價,並對他的毅力進行了模仿,放在歷史長河中,他也能算得上是壹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至於有人說起他在政治方向上的“過失”(幫助滿清朝鎮壓由漢人組成的太平天國軍及撚軍等及平定太平天國後沒有去推翻清朝統治)而指責他人是漢奸走狗從而去指責他的為人,我實在不敢茍同。我認為最多只能去判斷這件事的對或者錯,而不能去判斷這個人怎麽怎麽樣。因為(壹)我們並沒有處在他當時所處的位置和層次,讓常人去評論指責那些非常之人,很難讓人信服;(二)我們是新時代人物,看待那個時代事情用的是上帝視角,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並且我們的思想較先前進步太多,所以我認為這些人的觀點並不能成立,因為他在政治方針上有壹定歷史局限性。
《曾國藩家書》是曾國藩的書信集,***收錄曾國藩的家書435通,其中和弟弟們和子女們的信占比最大,《與弟書》249通,《教子書》115。(精華也基本都在與弟弟子女們的書信中,篇幅壹般都十分長。)包括修身養性﹑為人處世﹑交友識人﹑持家教子﹑治軍從政等,上自祖父母至父輩,中對諸弟,下及兒輩。內容豐富,信息量大,除具有史料價值,文學價值外,還具有極高的思想價值,(壹)他的治軍才能很受後人重視,家書中與九弟曾國荃談論的軍務內容是其軍事思想的集中體現;(二)他的治家思想,也很受後人重視,在道光二十二年十壹月十七日致諸位賢弟書中講到:“余欲盡孝道,更無他事,我能教諸弟進德業壹分,則我之孝有壹分;能教諸弟進十分,則我孝有十分;若全不能教弟成名,則我大不孝矣。”以教育弟弟們成才是曾國藩壹以貫之的指導原則。
曾國藩是壹個很嚴肅的人,不茍言笑,做事按部就班,十分傳統保守,嚴謹,戒驕,戒躁,戒色,甚至寫給自己家人們的書信上,格式也極為講究(在稱謂、啟辭、結語、祝詞、署名上很嚴謹),他大概是壹個無趣的人(我猜他的弟弟們和子女們也這麽覺得),天性被嚴重壓制。不過他身上所具有的這些品質,正是現在所缺少的,對很多事情都有著很獨到的見解,值得我們去學習借鑒(總的來說就是教育人很有壹套)。
下面我列舉壹些信稿分享:
(壹)給弟弟們在信稿中抄錄自己寫的用於警示鞭策自己的《五箴》之壹 謹言箴
巧語悅人,自擾其身。閑言送日,亦攪女神。解人不誇,誇者不解。道聽途說,智笑愚駭。駭者終明,謂女實欺。笑者鄙女,雖矢猶疑。尤悔既叢,銘以自攻。銘而復蹈,嗟女既耄。
譯文:用花言巧語取悅別人,最終只會幹擾自身。整天閑言碎語,也會攪亂妳的心神。懂的人絕不誇誇其談,誇誇其談的人絕不真懂。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只會讓智者發笑、愚者驚駭。那些驚駭的人最終會弄清原委,會認為妳其實是在欺騙。那些笑話妳的人會鄙視妳,即便妳發誓也會懷疑妳。過錯與悔恨交集叢生,銘記在心以求自我改正。銘記在心卻仍然重蹈覆轍,可嘆妳已白發蒼蒼壹事無成。
(二)告誡弟弟們避免因考試沒考中,積憤太久,以致產生驕傲懈怠的習氣。
余平生科名極為順遂,惟小考七次始售。然每次不進,未嘗敢出壹怨言,但深愧自己試場之詩文太醜而已。至今思之,如芒在背。蓋場屋之中,只有文醜而僥幸者,斷無文佳而埋沒者,此壹定之理也。
三房十四叔非不勤讀,只為傲氣太勝,自滿自足,遂不能有所成。京城之中亦多有自滿之人,識者見之,發壹冷笑而已。又有當名士者,鄙科名為糞土,或好作詩古文,或好講考據,或好談理學,囂囂然自以為壓倒壹切矣,自識者觀之,彼其所造曾無幾何,亦足發壹冷笑而已。故吾人用功力除傲氣,力戒自滿,毋為人所冷笑,乃有進步也。
譯文:我平生在科舉考試方面非常順遂,只是小考考了七次才考中。但每次不中。沒敢說過壹句抱怨的話,只是深深慚愧自己的考試詩文罷了。現在想起來,還如芒刺在背。因為考試場裏,只有文章醜陋而僥去但中的,絕沒有文章好而被埋沒的,這是絕對的道理。
三房十四叔不是不勤奮讀書,只因做氣太盛,自滿自足,便不能有所成就。京城之中也有很多自滿的人,有見識的人看到他們,不過冷笑壹聲罷了。又有當名士的人,把科名看得和糞土壹樣,或者喜歡作點兒詩和古文,或者喜歡搞點兒考據,或者喜歡談論理學,目空壹切自以為才學能壓倒壹切人。但在有見識的人看來,他們的造詣也沒多高,也只配讓人冷笑壹聲罷了。所以我們用功,要力除傲氣,力戒自滿,不要讓別人冷笑,才會有進步。
(三)曾國藩位至二品大員後對門風的重視,在道光二十七年(1847)七月十八日的書信中告誡四弟曾國潢:
“家中《五種遺規》,四弟需日日看之,句句學之。我所望於四弟者,為此而已。家中蒙祖父厚德余蔭,我得忝列卿貳,若使兄弟妯娌不和睦,後輩子女無法則,則驕奢淫佚,立見消敗。雖貴為宰相,何足取哉?我家祖父、父親、叔父三位大人規矩極嚴,榜樣極好,我輩踵而行之,極易為力。別家無好榜樣者,亦須自立門戶,自立規條;況我家祖父現樣,豈可不遵行之而忍令墮落之乎?”
註:卿貳:這裏指二品大員的意思。
自主持軍務以來,曾國藩日理萬機,煩亂不堪,但仍不忘在家書中告誡弟弟們要重視家風建設,教育晚輩要勤慎、勤敬。
曾國藩在鹹豐四年六月初二日與諸弟書中寫道:“兒侄輩總須教之讀書,凡事當有收拾,宜令勤慎,無作欠伸懶漫樣子。至要至要!吾兄弟中惟澄弟較勤,吾近日亦勉為勤敬。即令世運艱屯,而壹家之中勤則興,懶則敗,壹定之理。願吾弟及吾兒侄等聽之省之。”在鹹豐四年六月十八日與諸弟書中寫道:“諸弟在家教子侄,總須有‘勤’、‘敬’二字。無論治世亂世,凡壹家之中,能勤能敬,未有不興者;不勤不敬,未有不敗者。至切至切!余深悔往日未能實行此二字也。千萬叮囑!澄弟向來本勤,但敬不足耳同歷之後,應知此二字之不可須臾離也。”
以上四處僅僅是從其書信中找到比較平常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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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我讀那些歷史類書或者人物傳記基本上是因為對某壹段歷史發生的事情或者某些人物感興趣,跟看故事壹樣,興趣是主要原因,並沒有帶著目的去看。但是如果非要問看這些有什麽用?研究歷史有什麽用?
擱以前我大概會毫不遲疑的作答道:“歷史是前車之鑒。”即前人們做得好的那些,我們奉為模範;前人們做得不好的那些,作為以後的教訓,設法避免。
這個答案粗略壹想,感覺很有道理,仔細壹想好像不怎麽對。因為世界上那有真正相同的事情呢?很多朝代的制度及處理事情的方法何嘗不是本著歷史上的經驗呢?但其結果如何?基本都在重蹈覆轍罷了。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它是沒有用的。不知前事,壹意孤行的人,註定要失敗。雖然那些歷史書及傳記類書雖然是記錄事情的書,但是要探索的,是其中的道理而並不是事情本身或者某個單獨的人(這裏就仁者見仁 智者見智了)。不過道理從實踐中出來才更站得住腳,所以才會了解學習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