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 楊德昌
類型: 劇情?/?犯罪
語言: 漢語普通話 / 閩南語 / 上海話 / 粵語
主演: ?張震?/?楊靜怡?/?張國柱?/?王啟贊?/?林鴻銘
影片講述了在壹個隨著國軍逃亡臺灣的眷村中發生的壹起少年殺人案件:壹位名為小四的少年由於升學失利而被迫進入夜間部,在喜歡上小公園的逃亡老大哈尼的女朋友小明後,他參與到了小公園和217兩個幫派的紛爭中,在此期間,217覆滅,而哈尼也被害身亡,他本以為可以就此和小明在壹起,但卻由於壹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被開除出校,小明無法忍受這種不確定性,和患病的母親壹起搬到了小馬家,小四準備找小馬復仇,卻在意外中殺死了小明,獲罪。
三個理想主義者,兩個現實主義者,壹個介於兩者之間。
三個理想主義者
影片中的父親從壹開始的堅持真理到由於受到警探盤問後而變得畏畏縮縮,他代表的是對文人道德的堅守。
(前)
(後)
而第壹次父親是處在壹個父親的位置上對小四進行著教導,第二次中,小四和父親的角色好像進行了調換,小四成了那個“教導者”但是父親始終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從那時起有壹種他精神上的父親開始消亡的感覺。
裏面的大哥哈尼,最後被對手山東陷害,死於車輪之下,他代表的是義的堅守。
小四壹直堅持了自己的做人底線或者說對愛情的美好想象,最後也是由於殺人被判處了監禁十五年
裏面的理想主義者都在或多或少的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顯得不合時宜。
他們有著想要改變世界的沖動,在無法改變現實的基礎上,就總想著去改變周圍的人,但是最後就像影片中所述的那樣,世界不會改變,改變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他們所堅持的是壹種理想的生活方式,壹種並不需要放棄自己的原則也能帶著尊嚴的生活下去,甚至是壹種不管什麽時候都能生活下去的勇氣。
但是,當時的社會環境其實沒有辦法容納下這些人,那麽,他們所堅持的就壹定是錯的嗎
或許不是,但是有個前提,在對的社會環境,在我看來,像他們這種理想主義者只有在兩種社會環境下會生活的較好
壹種是物質豐裕但是精神空虛的社會,在這個社會中,人們會自發的呼喚大思想家的出現
還有壹種則是分裂的社會,思想無法被統壹而形成片段狀的空白,這種空白也是理想主義者生存的空間
兩個現實主義者
而且相映照的是其中的現實主義代表,像小明,汪狗
小明總能夠在各種關系中如魚得水,並找到自己靠山。而汪狗則在官場上步步高升,甚至隱約通過陷害自己的舊時好友來打通最後壹個關節為自己獲利
他們好像更適應這套規則,他們似乎是這部電影中的"犧牲品",但真是如此嗎。
汪狗之前也是壹個謙謙君子,但是在及早認識到回上海無望時,就決定舍棄那些文人作派,將自己和現實放置在首位。
而小明呢,從小被父親遺棄,和患有肺病的母親相依為命,她很早就認識到了男人的不可靠,所以她巧妙的遊走在各種男人之間,卻不曾付出自己的真心。
他們有錯嗎,他們只是在龐大的社會壓力下過早的改變了自身,他們從來不是這場比賽中的強者,所以這部電影的悲劇性就由此產生了:
因為這本質上是壹個弱者抽刀揮向更弱者的故事
其實兩者都指向了同壹現實:當時的社會環境。臺灣正處於1960年代的白色恐怖時期臺灣警備總司令部等情治單位
借由特別刑法充當政府整肅異己的工具,罔顧基本人權、民主、自由等、無孔不入地監控人民,對言行可疑人士或持不同政見者炮制假案、扣上匪諜的帽子,在全國各地濫捕、濫殺、刑求毆打及沒收財產
造成大量冤死、冤獄、傷殘,人民的生命、財產、健康以及心靈上遭受嚴重損害。(摘自Wiki)
他們那代人成了沒有根的人,沒有回憶的遊離者,自我的旁觀者,每個人都活在巨大的恐怖當中,所以會自發形成壹些小團體以尋求歸屬感
包括的裏面的沖突和暴力我認為可以理解為確認自我的過程,確認自己的團體地位
而裏面的對於情感的渴望則是壹種個體對歸屬感的要求,從祖國母親的懷抱中脫離,重新尋找替代品的過程。
還有介於兩者之間的
小馬,他是生存於現實但是生活在理想中的人,他最後,也不是因為小明的死而哭,而是因為失去了唯壹的壹個好朋友,就像他說的,為miss而和兄弟鬧翻臉是最糗的
他可以忍受小明的死,但是無法接受小四因此而獲罪,他的這種畸形的男女觀念也可能由於出生在武將世家
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就是父權結構和思維,對他來說,兄弟就是手足,而女人只是衣服。
導火索是小馬說的壹句話:只是玩玩而已。
這徹底打碎了小四對於小明的最後壹點幻想,他的理想化裏面,小明是清純的,克制的,但卻在小馬的表述中,變成了壹個不知廉恥的蕩婦,他無法忍受這種矛盾
他也不止壹次向小明表述過自己的占有欲
那麽,他愛的是誰,他愛的是真實的小明嗎,那個無法被自己改變的小明嗎?
他其實從來沒有正視過小明,他始終仰望的是那個理想中的個體。
但是,卻發現,她其實有著壹部分無法和這個形象相匹配的部分,於是,現實在壹個人身上產生了割裂,當這種割裂無法被自己的幻想所彌補時,有人選擇了退縮,有人選擇了堅持,或放棄幻想,而小四,則選擇了最激進的壹種,殺了她,來彌合自己的想象。
這最後的壹刀,是他幻想的破滅,也是紮進現實的心臟,壹種絕望的反抗。
這部電影取材於當時臺灣1961年發生於臺灣臺北市牯嶺街的青少年真實殺人事件,當時也引起了巨大社會爭議,但這也是我認為楊德昌導演精妙之處,新聞可能只有短短壹些篇幅,但,好的導演會剖析其中的人性的罪惡和復雜性。
新聞往往是極端世界和人性的邊界,而好的導演會從中挖掘出人性化的深淵,社會的映照,我們會在其中的自我省視和眺望深淵之間,獲得相互凝視的力量。
他始終在表現社會中的人的迷茫,空虛,這種迷茫和空虛並不辦隨著物質生活的豐富而消失。
楊德昌給我的感覺和魯迅的《藥》裏面最後那段烈士墳上的小花圈壹樣,悲觀,但是會留下壹線希望,給觀眾,也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