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1994年,14歲的林欣還是宜昌壹所中學初二年級的學生,她家境貧寒,為了省錢,早餐經常只有壹個饅頭,但她學習成績在班上壹直名列前茅。與她同桌的男生叫汪涵,汪涵的父親在宜昌經營酒店生意,家境頗為殷實。家境的懸殊並沒有讓汪涵疏遠林欣,相反,他非常佩服品學兼優的林欣,他很想幫幫好。
壹天早晨,汪涵像往常壹樣帶來壹大堆早餐,他拿起其中壹盒鮮奶對林欣說:“我最討厭鮮奶的腥味,可我媽每天逼著我喝,真痛苦啊!妳能幫我反它解決掉嗎?”林欣看他對著鮮奶又是皺眉又是咧嘴,於是接過了那盒鮮奶。汪涵裝出感激的樣子說:“妳真好!簡直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啊!”此後,為了解除汪涵的“痛苦”,林欣每天都會幫他喝壹盒鮮奶。
初三時,老師要求同學間開展“壹幫壹”的互助活動,“困難戶”汪涵主動要求和林欣“配對”,請她幫助自己自己提高功課。林欣欣然答應。每個周末,汪涵都讓母親準備豐盛的飯菜,然後約林欣來家裏做功課,吃飯時,汪涵不停地給林欣夾菜,汪涵的父母見此情景,不禁會心地相視壹笑,他們為兒子的熱情善良感到欣慰。
在林欣的幫助下,汪涵的成績有了不小的提高。汪涵父母也打心眼喜歡這個衣著簡樸、單純秀美的女孩。有壹次,汪母問及她家庭狀況,林欣沈默了,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後來,汪母從兒子口中才知道林道林欣是壹個身世淒苦的女孩。
原來,在林欣不滿3歲時,父母在壹次事故中雙雙遇難,是爺爺奶奶將林欣壹手拉扯長大。3年前,百般疼愛她的奶奶去世了,年愈古稀的爺爺獨自支撐起爺孫倆的生活。得知林欣的身世後,汪母對林欣生出壹種憐愛。
壹個周末,汪涵的父母請林欣壹起到市郊的森林公園遊玩。在攀登石階時,林欣突然壹個趔趄暈倒在地,蒼白的臉上滲出虛汗。他們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醫生說,林欣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和貧血而暈倒的!
好半天,林欣才慢慢蘇醒過來,汪母正握著她的手,林欣感激地說:“劉阿姨,謝謝您!”
此時此刻,看著這個身世淒苦的女孩,壹股強烈的母愛油然而生,她把林欣緊緊摟在懷裏,“好孩子,妳真是受苦了!劉阿姨壹直想有個女兒,以後妳就做小涵的妹妹吧。”站在壹旁的汪涵喜不自禁。
初三下學期,林欣的爺爺因病辭世,汪家把林欣正式接到了家裏。從此,林欣便成了汪家的壹員。汪涵的父母對林欣如同親生女兒壹般的痛愛,林欣喜歡繪畫,汪母專門請了美術老師輔導林欣。
林欣和汪涵更是親密無間。汪涵自幼喜歡天文,夏天的晚上,他喜歡帶著林欣到宿舍樓的平頂,仰望無垠的星空,跟林欣講各種關於星座的傳說。當汪涵知道林欣的生日是12月10號的時候,驚喜地告訴林欣,他們擁有同壹個星座——射手座。說著,汪涵指著夜空中壹團形如射手狀的星系告訴林欣:“欣欣,看見了嗎?這就是射手座,射手座是唯壹長著翅膀的天使。”“我看見啦,看見啦!”林欣高興地歡呼起來。
二、
光陰荏苒,轉眼間,林欣和汪涵都念高三了。眼看高考壹天天臨近,兩個人決定壹起報考武漢的大學,汪涵報考了華中理工大學,而酷愛美術的林欣報考了武漢紡織學院服裝系。可是,高考時汪涵發揮失利,考試結果不盡人意。1998年7月,林欣接到了武漢紡織學院的錄取通知書,而汪涵卻只被宜昌壹個三類高校錄取。
8月的壹天晚上,汪涵和林欣並肩坐在樓頂上,想到即將面臨的分離,兩個人的心裏都湧起陣陣酸楚,汪涵仰望繁星閃爍的蒼穹,幽幽地說:“妳知道嗎?射手座唯壹長著翅膀的天使,但它永遠孤獨地停在固定的位置。因為它是單翼,唯有尋找到另壹個單翼天使,彼此擁抱才能展翅飛翔……”
林欣默默地望著汪涵,他的眼裏跳動著溫柔的火苗。片刻的靜默後,汪涵將林欣輕輕地摟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說:“欣欣,妳願意做我的天使嗎?”林欣的眼裏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兩顆傾慕已久的心終於緊緊地擁抱在壹起!
林欣進入大學後,除了電話外,兩個人幾乎每周都要通信,互訴思念之情。林欣把汪涵的信裝在壹只漂亮的紙箱裏,花落花開,汪涵的信已經裝了滿滿壹紙箱。
大學期間,林欣的藝術天份得到了充分的施展,成為導師的得意門生,並在全國各種服裝設計比賽中屢獲大獎。畢業那年,服裝系請到壹個意大利米蘭的留學名額,經研究,系裏決定把這個名額給品學兼優的林欣。而去米蘭這個國際時裝之都深造,對熱愛服裝設計的林欣來說,無疑是壹件夢寐以求的事,可當這個機會就擺在眼前時,林欣卻充滿猶豫。她想:盡管留學期間的學費由學校提供,但除學費以外,至少20萬元的生活及其他費用還得自己承擔啊!雖然汪家也拿得出這筆錢,但自己欠他們太多了,怎麽能再給他們增麻煩呢?
林欣無奈地想放棄這次機會,但又心有不甘,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中。有壹次,汪涵跟林欣通電話時,似乎感覺到電話那頭的林欣有心事,在汪涵的追問下,林欣把這件事告訴了汪涵,汪涵高興地說:“這是好事啊,妳怎麽不早告訴我呢?”林欣說:“可是,留學兩年需要花很多錢啊……”汪涵說:“妳別著急,我馬上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媽媽,他們壹定會支持妳的。”
汪涵把林欣將要被學校公派出國留學的事告訴了家裏,汪家人得知些事後,馬上打電話給林欣,汪母語重心長地說:“欣兒,這麽好地機會,妳壹定不能放棄啊。錢的問題妳不用考慮,我們馬上就為妳準備。”
當汪家親朋好友得知此事後,紛紛勸阻說:“這孩子又不是妳們親生女兒,有必要花這麽大的精力嗎?”汪母說:“我們早當她是自己的女兒啦,只要孩子爭氣,花再多錢也是值得的。”
家人有支持和鼓勵讓林欣重燃起了信心,她終於決定赴米蘭繼續攻讀心愛的時裝設計。在學校和家人的***同努力下,出國的相關手系很快就辦妥了。
2002年10月全家人送林欣到北京國際機場,登機前的壹刻 ,林欣和汪涵緊緊地擁抱在壹起:“小涵,離開了妳,我只是壹個不會飛的天使……”“欣欣,妳就放心的去吧,離開我,妳會飛的更高、更遠……”
三
在林欣踏上異國土地的時候,大學畢業的汪涵應聘到了宜昌壹家民營企業做業務員。很多個不眠的夜晚,汪涵獨自爬上樓頂,遙望夜空中的射手座,回憶跟林欣在壹起有點點滴滴,心裏蕩漾著甜密,卻又惆悵滿懷,他想,林欣離自己那麽遙遠,而且才華橫溢,前途無量,而自己卻只是這座小城市裏的壹個小職員,他們的愛情會有結果嗎?
而此時的林欣,在米蘭這片美麗而陌生的土地上開始了全新的人生之旅。米蘭服裝藝術學院的導師,很多都是世界頂尖的時裝大師,林欣非常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如癡如醉在時裝藝術的海洋。雖然學業非常繁忙,但她每周都會給汪涵和養父母寫信。
2003年8月,林欣在導師的推薦下,報名參加了意大利國際青年服裝設計大賽時,在遙遠的故鄉,壹場災難悄然降臨到汪涵身上。
原來,自工作以來,任業務員的汪涵整天四處奔波,他常常感到肝區隱隱作痛,飯量也減少了,他以為是工作累的,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在2003年8月壹年壹度的員工體檢中,汪涵意外地得知自己患了肝癌。
這件事對汪涵的父母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們馬上送汪涵住進醫院。經全面檢查,汪涵確診為肝癌中期,幸運的是癌細胞並沒有擴散,仍有壹定的手術價值。壹周後,醫院對他施行了肝癌切除手術。
術後,汪涵在醫院繼續接受治療。病痛中的汪涵非常思念林欣,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心愛的女友陪伴在自己身邊。但不知何故,林欣已經很久沒有來信了,他心裏做了種種猜測:林欣那麽優秀, 喜歡她的男孩子壹定不少,林欣已經漸漸地淡忘了他:也許林欣學業太忙顧不上給他寫信……不管怎樣,他都不怨林欣,自己原本就配不上她,現在又身患重病,連生命都可能保不住,有什麽資格去愛她?
汪涵請求父母不要把自己的病情告訴林欣,獨自承擔著病痛的折磨,可是這樣的日子令他度日如年。他意誌開始消沈,情緒也變得煩燥不安,甚至對治病也失去了信心,身體狀況越來越糕。父母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而遠在米蘭的林欣,經過壹個多月的努力,終於[無成了參賽的設計初稿,導師對她的作品大為贊賞。林欣高興之余,打電話到汪涵家裏,汪母接了電話。寒暄了壹番後,林欣詢問起小涵的近況,汪母忍不住抽泣起來……在林欣的追問下,汪母也列法控制自己,對要欣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四
林欣得知汪涵的病情後,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飛到汪涵身邊。她匆匆找到導師,對導師說明情況,要求請假回國,導師感到非常詫異,因為離初賽的截止日期只有短短幾天,如果她的作品在初賽中入圍,就意味著她必須馬上接著準備復賽,在這個時候回國無疑是極不明智的,林欣流著淚對導師說,參賽的機會以後還會有,她現在必須馬上回到愛人身邊,照顧他、安慰他。導師最終被她的真誠打動,替她向校方申請到壹個月的假期。
2003年9月12日,林欣輾轉回到了家鄉宜昌,壹下長途車便直奔汪涵所在的醫院。看到病床上形銷骨立的汪涵,林欣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抱住汪涵失聲痛哭,“妳病的這麽重,怎麽可以不告訴我……”汪涵看到久別重逢的林欣,不禁悲喜交加,他說:“叫妳別回來妳怎麽就不聽呢?耽誤了學習怎麽辦?”見心上人此時還在為自己著想,林欣哭得更傷心了,“妳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我最珍惜的人就是妳啊,妳病成這樣,我還有心思學習嗎?”站在壹邊的汪母看到這壹幕,百感交集,她想:真是沒有白疼這個女兒啊!
林欣的出現給汪涵增添了無限生機,他開始積極地配合治療,汪家父母看到兒子的轉變,如釋重負。
9月20日,林欣收到了導師從米蘭寄來的航空信函,信裏告知她,她的設計作品在初賽國入圍,要求她火速趕回米蘭準備參加復賽。林欣悄悄把信函收了起來,她決定留在汪涵身邊,直到他痊愈。第二天,她給導師寫了壹封情真意切的長信,並向校方發去了休學半年的申請。
在林欣的悉心照料下,汪涵的身體狀態趨於穩定。壹天,林欣正忙碌著,汪涵輕輕地叫了聲“妹妹”,林欣楞了壹下,轉過臉來。那天,汪涵認真地跟林欣談了自己的想法。他請求林欣安心地回米蘭繼續學業,他們還是像以前壹樣做最好的兄妹。可林欣不答應,她說:“我知道妳是愛我的,妳只是怕連累我才言不由衷地說出這些話,可是妳忘了我們曾經的誓言嗎?離開妳,我只是壹只孤獨的天使,永遠不可能飛翔啊……”
在林欣的真情感染下,汪涵終於“妥協”了,他們約定等汪涵恢復健康後,林欣就做他的新娘。
2004年2月,汪涵的肝功能各項指標趨於正常,醫生通知他可以出院了。3月18日,汪涵與林欣在家鄉舉行了隆重的婚禮。婚禮上,汪涵的父母看到兒子和“女兒”歷經艱辛,終於喜結良緣,流下了喜悅面激動的淚水,親朋好友也紛紛為他們祝福。
新婚之夜,汪涵望著嬌柔美麗的林欣,深情地說:“讓我送妳去米蘭吧,我要親眼看壹看妳生活的那片土地……”
4月20日,他們乘上了北京到米蘭的國際航班。飛機在棉花般的雲朵間穿梭,穿越漫長的白晝後,夜幕徐徐降臨。透過舷窗,暗藍色的夜空繁星閃耀,天空美得如夢似幻。“看,射手座!”汪涵興奮地叫出聲來。望著那片閃爍的星光,林欣想起了汪涵的話:射手座是唯壹長著翅膀的天使,但它永遠孤獨地停在固定的位置。因為它是單翼,唯有尋找到另壹個單翼天使,彼此擁抱才能展翅飛翔……
是啊,他們就是兩只孤獨的單翼天使,現在終於找到了各自的另壹半,他們深情擁抱,展翅飛翔,飛向美麗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