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壹起:全球化意味著重新連接人類社會。
閻娜·昌達
YaleGlobal,2002 165438+10月19。
今天,世界各地的材料、思想、機構和人員的交流呈指數增長,這只是長期歷史趨勢的壹部分。在人類歷史上,人們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壹直激勵著全球的人口流動、貿易往來和思想文化交流。
1962年,“全球化”第壹次出現在我們的詞匯中,而現在,這個詞已經從當時的壹個專業術語變成了今天的口頭禪。《經濟學人》稱之為“21世紀最被濫用的詞”。在我們最近的記憶中,沒有壹個詞像“全球化”這樣對不同的人有如此不同的意義,也沒有壹個詞能喚起如此豐富的情感。很多人視之為佛教中的涅槃——壹個有福、平安、昌盛、繁榮的時代,但同時也有人視之為新的失序和混亂。
如果“全球化”這個詞能夠得到恰當的定義和應用,人們會發現它非常實用。我們完全可以把全球化解讀為人類歷史的主旋律。近幾十年來,全球化趨勢不斷加強,速度進壹步加快,但隨之而來的利弊也逐漸清晰。正如地球的氣候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創造了我們的自然環境,數萬年的文化和社會接觸和影響也促進了當今全球人類社會的融合。
“全球化”被韋氏詞典定義為“在全球空間和實踐領域”推動各種活動、孕育各種動機的演繹過程,這壹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在“globe”這個詞根出現的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已經遍布世界各地。事實上,他們的遷移和繁殖過程可以被視為早期的全球化。大約5萬年前,人類的原始祖先最早出現在非洲東部,他們慢慢擴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包括南美和北美。冰河時代末期,美洲和歐亞大陸被上升的海水隔開,形成了今天的兩個大陸。直到1492年哥倫布偶然登上加勒比島,這兩個大陸才重新連接起來。同年,德國地理學家馬丁?貝海姆發明了地球儀。
1492年的人類重聯被稱為“哥倫布交換”,這是全球化史上的裏程碑,因為新大陸的發現讓分離了壹萬多年的人們重新團聚。對於動植物物種的交流,其意義也是非同尋常的。比如秘魯的球根植物馬鈴薯從此遍布全球,墨西哥的辣椒也遍布亞洲;從巴西到越南,埃塞俄比亞咖啡也開始在世界各地安家落戶。在此期間,不同的社會不僅以不同的方式進化,建立了不同的政治和經濟結構,而且發明了不同的技術,種植了不同的作物。當然最重要的是培養不同的語言和思維方式。這種多樣性使得不同文明的重新融合既具有挑戰性,也是有益的。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有四個重要的動機可以使人們離開家園:征服(確保自身安全和擴大政治權利的願望);繁榮(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傳教士(傳播自己的宗教,皈依更多的信徒);以及壹個看似世俗卻總是更具驅動力的因素——人類天生的好奇心和旅行欲。因此,歷史上最重要的全球化使者往往是士兵、水手、商人、傳教士和探險家。在非洲的壹些貝殼上可以找到全球化初期的貿易標誌,這證明了幾千年前,商人帶著他們的貨物漂洋過海,從壹個大陸跋涉到另壹個大陸;傳教士也曾在沙漠中跋涉,漂洋過海,進行傳教活動;佛教從印度傳到印度尼西亞,創造了全球化的第壹座豐碑——婆羅浮屠佛塔;從4世紀中國法顯和尚的印度之行到阿拉伯探險家伊本?在巴圖塔的亞非歐三大洲之旅中,旅行者們壹直在尋找新的地域,試圖與陌生地域的社會、經濟、文化建立新的聯系。盡管這樣的旅程緩慢而危險,但雄心勃勃而又貪得無厭的領袖們,如亞歷山大大帝和成吉思汗,帶領他們的軍隊離開家園,去征服新的土地。這種征服意味著雙向的全球化,因為這些統治者既受到被征服者的影響,也受到當地人文的影響。
這些人憑借個人的力量和意誌與他人建立了支配和合作的關系,但他們自身的生存模式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隨著17世紀荷蘭人和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崛起,攜帶工具和乘船的小批商人被大企業取代。大型宗教團體也取代了過去朝聖者和傳教士的孤獨身影,在傳播自己宗教的同時,也把自己的語言、文學作品和建築風格帶到了所到之處。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裏,將遙遠的國家聯系在壹起的少數冒險家和探險家現在已經讓位於成千上萬的難民、移民和數億乘飛機環遊世界的遊客。他們都在跨越不同的邊界。這些來去匆匆的人加深和擴大了世界各地的商品、思想和文化的交流,也促進了它們的傳播。
過去500年的商業歷史的特點是其趨勢和貿易活動,這在加強區域間關系方面發揮了作用。巴西叢林中的橡膠樹被英國殖民者移植到馬來西亞,這些橡膠在20世紀初為福特汽車公司提供了制造輪胎的原材料。來自中國和印度的橡膠契約奴隸也永遠改變了馬來西亞的種族構成。新作物的引進,如美洲新大陸的玉米和紅薯,也對世界人口分布產生了很大影響。中國的人口曾經受到稻田短缺的抑制,在引入這種可以在貧瘠土地上生長的作物後,人口迅速增加。同樣,由於新大陸玉米的種植,車臣的人口也在快速增長。
從200年前的羅馬帝國到“不列顛和平”,再到今天的“美國和平”,超級大國的力量成為改變世界相互依存的另壹股力量。西方和美國的跨國公司在全球消費品供應鏈中起著主導作用。
自由貿易圈的擴大促進了經濟增長,也孕育了萌芽中的中產階級,增加了全球對商品生產和國際旅遊的需求。當然,最令人驚訝的是世界上兩個人口最多的國家:中國和印度。隨著收入和消費水平的提高,公民對人身自由和政府職能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盡管世界上大部分人口仍然貧困,但民主、人權和媒體自由等價值觀已經傳播開來。世界上192個國家中,多黨制國家的數量從1974年的30%增加到現在的60%。
跨越國界傳播民主和人權思想的最有影響力的力量可以看作是20世紀下半葉的信息產業革命,其中電話、電視和互聯網是最重要的工具。19世界末日,英國維多利亞女王花了16個半小時,才跨越大西洋向美國總統詹姆斯發出問候。布坎南,但在今天,大量信息以各種形式(如文檔、音頻和視頻)以光速傳播。壹個從紐約到倫敦的三分鐘電話現在花費不到65,438+00美分,而在65,438+0930中是300美元。電信資費的降低給人類大部分地區帶來了信息爆炸時代的便利。
與此同時,衛星電視等發明也漂洋過海連接起了人們的情感:英國戴安娜王妃去世的消息通過電視傳遍了全世界,立刻引來無數的花圈。信息的自由流動仍然在幫助人們彌合政治分歧:美國9/11恐怖襲擊的悲劇甚至導致伊朗年輕人組織了壹場燭光祈禱派對。當然,這種信息流動也讓意識形態壁壘在某些時候變得更加頑固。比如半島電視臺用阿拉伯語對巴以暴力事件的報道,就拉大了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之間的差距。
通信和交通成本的降低促進了經濟增長,而文盲率的降低和醫療水平的提高也提高了人們的生活質量。現在,世界各地的人們身體更加健康,預期壽命也在增加,大多數地區的貧困人口數量有所減少(盡管在非洲和南亞有所增加)。
然而,快速增長是有代價的,消除貧困的全球行動帶來了許多負面的環境影響。例如,由於農業的擴張和森林產品的貿易,世界上每年幾乎有1%的雨林正在消失。緊密相連的全球通信和運輸網絡不僅有助於經濟增長,也使世界更容易受到疾病、惡意破壞和恐怖主義的影響。最明顯的例子是艾滋病。這種原本在非洲和南美洲傳播的病毒,現在幾乎已經蔓延到了世界的每壹個角落,日均感染人數高達14000人。同樣的病毒感染,1997“我愛妳”電腦病毒就是從馬尼拉的壹臺電腦中產生的,給世界帶來了7億美元的損失。另壹方面,9/11的劫機者成功利用電匯獲得所需的運營資金,並依靠互聯網購買機票,組織整個行動。自從恐怖襲擊後,本躲在山洞裏?本拉登最喜歡的與外界交流方式是衛星電視。
當然,這並不是說所有這些優點和缺點以前都不存在。從歷史上看,技術突破總是會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這種新舊交替必然有贏有輸。殖民者和探險者在把舊歐亞大陸和新美洲大陸連接起來的時候,也把天花、流感等傳染性病菌帶到了美洲,幾乎造成了人口構成上的種族滅絕,當地每4個印第安人中就有3個死於這些疾病。美洲、亞洲、非洲和中東的殖民加速了當地的經濟融合,但也打亂了這些地方傳統的社會結構和政治權力分配。在美國,由於銀礦開采和種植園經濟對勞動力的需求,大約有1000萬名奴隸從非洲被運送到美國。此外,稀有金屬和新工業產品的貿易也促進了歐亞經濟的快速發展。
世界上沒有壹個國家比美國在連接世界方面發揮了更重要的作用,但美國本身也是現代全球化的早期產物。在19世紀後期的全球化高潮中,6000萬背井離鄉移民海外的人大多來到美國,新大陸的奴隸建立了人類歷史上最富裕的國家。從英國的水車和蒸汽機開始,美國人吸收了世界各地的養分,最終崛起為創新的引領者和全球化進程中最強大的引擎。二戰太平洋戰役的勝利和馬歇爾計劃的實施,使美國的經濟和軍事力量遍布全球,並在冷戰結束時達到最高點。柏林墻的倒塌標誌著世界範圍內意識形態差異的結束,推動了新壹輪全球化高潮的到來。很自然,很多人把全球化等同於美國化。
與此同時,冷戰的結束使富國和窮國之間的差距成為世界的焦點。全球化確實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富裕人口,但同時也讓很多人陷入了貧困的泥潭。基礎設施、社會制度、教育體系發達的工業國和經濟開放的中等收入國家無疑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但最貧窮的國家並沒有發展起來,有的甚至在倒退。因此,盡管全球總體貧困率在降低,但全球仍有近三分之壹的人口生活在極端貧困中,其中許多人沒有電和飲用水。富國和窮國之間以及貧富階層之間的差距確實在擴大。參與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演變的規則以及這些規則的執行機構,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到世界貿易組織,都反映了富國和窮國之間權力享受的不平衡。
由於信息的廣泛傳播,貧困地區的人們現在更加意識到自己的國家與西方富裕國家之間的差距,以及自己與擁有西方價值觀的國內精英之間的差距,而這種意識往往會成為怨恨和抗議的來源,如委內瑞拉和菲律賓的反美示威。發達國家的商品、思想和娛樂業傳遞著或明或暗的政治和文化信息,因此發展中國家的人們明顯感受到這些對他們自己傳統社會的強大影響。許多落後國家的暴政和酷刑以及西方發達國家光明生活的吸引,導致許多人到其他地區尋求財富和自由,由此產生的非法移民潮現在已經成為發達國家的主要擔憂。商品和思想的交流給世界帶來了新的聯系,但同時也引起了許多矛盾的反應,包括崇拜、苦澀的民族主義和宗教抵抗。在伊朗學生努力追求美國生活方式的同時,西方世界很多人反對全球化,認為全球化是不公平的自由市場資本主義經濟的象征。世界上甚至有相當壹部分人認為,西方國家主導的全球化的目的是摧毀伊斯蘭世界。
那麽,這壹切對全球化意味著什麽?全球化會因為人們越來越強的意識和危險意識(比如恐怖分子對開放邊境和簡單經濟交流的濫用)而淡化嗎?當然,歷史上也有過全球化褪色的前科。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由於貿易壁壘和收縮的移民政策,自由貿易和人口流動確實放緩了。然而,這些限制並沒有削弱全球化的四個基本驅動力:征服、繁榮、改變宗教信仰和好奇心。盟軍對納粹德國和日本的勝利實際上重新打開了全球化的閘門,為貿易和旅行提供了更大的動力。
可以肯定的是,歐洲的反移民情緒、西方國家的農業補貼、知識產權以及9/11事件後美國簽證政策收緊等問題會損害全球化和壹體化的引擎,但人與世界聯系的長期趨勢很難逆轉。對繁榮的追求仍然促進了商業向國際市場的擴張,誘惑人們慷慨解囊,購買最好的產品,而不考慮生產國。曾讓伊本?如今,巴圖塔對離家的好奇也讓成千上萬的人在國外四處旅遊,或觀看外國電影,品嘗異國美食,欣賞音樂和體育賽事。今天的全球化和過去最大的不同是它的可見性和速度。全球互動的加速放大了它的影響力,而當地媒體讓這些影響立即為我們所見。這個交流階段在過去發生得非常慢,往往很難進入人們的視野。重新連接人類社會,這個充滿希望而又坎坷的歷史進程,無疑還會繼續,而且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挑戰性。無論是普通公民、學者還是政治家,我們的任務應該是更好地理解和把握全球化,並盡最大努力發展其優勢,避免其負面影響。
錢是耶魯全球在線雜誌的主編。他的文章並不反映耶魯大學全球化研究中心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