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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天親情之旅:接爸爸媽媽來日本探親

1月26日,東京外國語大學大學院生全丹丹在成田機場旅客出口翹首等待,終於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出口處,是爸爸,整整壹年零八個月沒見到的爸爸,後面還跟著笑瞇瞇的媽媽。爸爸媽媽比記憶中要消瘦壹些。看到女兒近在眼前,淚水在媽媽的眼眶裏打轉。全丹丹跨向前的壹瞬間,媽媽先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摟住久別重逢的女兒。“丹丹,媽媽想死妳了。”伴著媽媽的話語壹家三口異國相聚的歡喜之情,滿腔思念化作了相互間的端詳與夾雜歡笑的噓寒問暖。

 當我們的生活走向安定,壹個同樣的心願油然而生,讓辛苦了壹生的爸爸媽媽來日本壹次,帶他們走在日本的街頭,帶他們看東京塔、富士山、美麗的海濱和溫泉,還有迪斯尼樂園。讓他們出來開壹開眼界,也好回去後向親朋好友細說。讓他們看看兒女生活的地方,這個對中國上了些年紀的人來說情感復雜的國度,這壹塊留下了兒女的青春年華和奮鬥足跡的土地。

 手續相對簡單,壹切安排就緒,然後,去成田機場,迎接我們的爸爸媽媽。相逢,端詳,歡笑,對話。父母家人,人情之常,卻是永恒不變的旋律。血濃於水,地久天長,雖也有不適應甚至摩擦,但送別的時候都帶著留戀。這是壹次遊子報答三春暉的機會,也為日後彼此留下溫暖的記憶。

 異國的團圓春節

 今年4月全丹丹就要從大學院畢業了,孝順的丹丹想在自己回國工作前,接父母來日本轉轉,盡盡自己的孝心。正好春節爸爸有假期,壹家人終於在日本團聚了。

 東京外國語大學留學生宿舍,未來90天裏壹家三口團聚的地方。壹邁進房間媽媽便心疼壹向報喜不報憂的女兒,居然壹直住在這幺小的房間裏。“媽,這裏是日本,學校宿舍便宜又方便,我能申請住在這裏,不知讓多少學生羨慕呢。”

 全媽媽對記者說,其實這次來旅行觀光對自己來說壹點也不重要,主要的是女兒孝順,壹定要接自己過來過春節,這次來壹是想看看久未見面、日夜想念的女兒,二來是想見見女兒生活、學習的地方。

 全爸爸表示,自己從鄭州到北京轉飛機,火車上遇到春節回家的人,大家熱熱乎乎嘮了壹路家常。在北京,出租車司機也是熱情地和他們“侃”了壹路。登機時,兩位老人看到身邊有許多中國人,同去異國兩人本想與大家攀談壹下,但最後坐在身邊的卻是壹個日本年輕人,年輕人戴著耳機聽了壹路音樂,好象身邊的鄰居根本不存在壹樣。前往住處的途中,兩位老人又發現電車上靜悄悄的,大家都做著自己的事情,使得剛剛團聚的壹家人的噓寒問暖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上了出租車,司機雖然西裝手套,但除了上車下車時咕嚕了幾句日語外,也是壹言不發。於是二位老人得出壹個結論:日本是個人情淡漠的國家。丹丹馬上向媽媽解釋,日本人沒有和陌生人閑談的習慣,出租車司機要專心工作,當然不能與客人閑聊了。其實日本國民是很熱情的,如果妳在街上問路,大家都會盡其所能地告訴妳、幫助妳的,時間長了您就知道了。

 媽媽不寂寞

 孩子們白天上班,白天只剩老人自己在家,語言不通,孤獨寂寞是難免的,也是兒女們最擔心的。在日華人京劇演員王利國的母親今年75歲高齡,將母親接來日本後,孝順的王立國最擔心的就是自己上班後家中就只剩媽媽壹人感到寂寞。但幾周過去後,兒子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用王利國的話說,媽媽年紀雖大在異國卻會自己找樂。

 白天王利國上班,媽媽壹人在家無聊時便坐下看電視,雖然聽不懂日語,但媽媽卻憑著人物的表情、語氣等等自己揣摩其中的意思,尤其是搞笑節目,常常看得津津有味。兒子晚上回家後便充當起了電視翻譯。時間壹長老人發現有壹個節目,不用兒子翻譯自己也能看懂,這就是日本的相撲。誰把誰推到了,誰把誰推到圈外了,壹眼就能看出來,幾星期下來,老人不但把許多日本成年人都未必全部看懂的相撲看懂了,並且著了迷。來日兩個半月期間,正趕上15天的大型相撲比賽,老人硬是壹場沒落地看了個全。

 身為演員的兒子壹有演出壹定讓母親到現場觀看。當老人看到日本的“票友”們演出結束後在後臺向兒子又是敬獻鮮花又是合影時,覺得十分自豪,沒想到在異國還有這幺多喜歡兒子演出的京劇的人。老人回國後逢人便說,我兒子在國外像大明星壹樣,弄得王利國哭笑不得。然而來日後,老人也親見了兒子在異國每天努力、辛勤地工作,但看到兒子出色的工作成績,心疼的同時也覺得十分欣慰。

 王利國的幾個表兄妹,都在日本,聽說老人來了,兄妹們春節專程從日本各地趕過來看望,老人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老人笑呵呵地說,沒想到壹家人在國外大團圓了,這在國外過的春節真是不知比在國內熱鬧多少倍呀。

 探親學習兩不誤

 在壹般人眼中父母來日探親,無外乎看望兒女、觀光旅行,但對於壹些有條件經常來日探親的父母便不僅僅是這些了。

 二胡演奏家陳敏的父親是上海音樂學院的退休教師,母親是蘇州越劇團的演員。從1995年第壹次接父母來探親後,孝順的陳敏幾乎每年都要接父母過來。陳爸爸1993年61歲時開始自學日語。陳爸爸說,起初學日語時,經常是來日本前臨時抱佛腳突擊學壹陣,回國後長時間不用又漸漸淡忘,再來再學,回國又很快忘記,如此反復。但來日後遇到的兩件尷尬事,對自己觸動很大,也讓自己下決心壹定要把日語學精。壹天,壹位日本朋友打來電話,交談中朋友表示,自己現在上班,1個小時後要到家裏來做客。陳爸爸放下電話便忙活開了,又是打掃房間,又是準備晚飯。但壹個多小時後,朋友並沒有來。女兒打電話確認才搞明白,原來朋友是說,1個小時後回自己家,並不是來做客。還有壹次,陳先生自己去醫院,醫生告訴他塗上藥膏後仍然可以洗澡,但陳先生回家塗上藥膏後壹想,如果洗澡豈不把藥膏洗掉了。女兒確認後才弄名白,原來醫生是說,藥膏是洗完澡以後塗的。自此後,陳先生決心壹定要下苦功夫學日語。第二天,便自己到日語學習班報了名,由於學費昂貴,本想每天定時來上課的陳先生不得不改變計劃,決定每星期只學壹天。壹次,壹位學習二胡的日本學生來請陳先生聽自己的演奏,交談中得知這名學生正在學習中文,於是陳先生便提出可以教她中文,但條件是對方要教自己日語。於是二人壹拍即合,昂貴的學費就此省下了。

 來日後,陳先生看到日本人在電車上有看書的習慣,於是自己也學著將每天學到的日語單詞記在小本子上,壹坐電車就拿出來看,果然大大提高了學習效率。陳先生說,自己年紀大了,記憶力比不得年輕人,為了更快地記住單詞,陳先生想到了用中文諧音記日語單詞的辦法,不但效率提高了,而且越學越高興。

 來日本的次數多了,陳先生說,自己比許多日本人去遊玩的地方還多,如今走在日本各地,自己的目的已經從最初的觀光變為了解和研究日本文化。比如在日本吃飯,陳先生看到日本的餐食份量很小,但卻精致美味。壹來二去,陳先生漸漸理解了,日本人吃飯已經不是為了單純填飽肚子,而是為了品味自然原味,達到了生活十分精致的地步。還有壹次到壹位日本朋友家裏做客,朋友拿出兩本書讓陳先生大吃壹驚,分別是中國的《論語》、和《史記》。朋友說在日本,社長以上的人幾乎都讀過這兩本書。於是陳先生慚愧於作為中國人,自己祖先的作品自己卻沒有好好學習。於是回國後馬上買來“四書五經”反復研究,的確從中獲益匪淺。

 日本好女婿

 爸爸媽媽來了,來看他們嫁給了日本人的女兒,雖然女兒們總是報喜不報憂,說日本丈夫很好,嫁到了日本很好,但是他們怎能放心?這壹回,他們要看看女兒的家,看看日本,這不但可以讓他們放心,也讓他們在國內的親友面前很有面子:“女兒硬要叫我們去日本看看玩玩哪。”

 吉林省遼遠市劉女士的獨生女小梅2002年來到日本就讀語言學校,兩年後劉女士沒有等到女兒金榜題名,卻得到了小梅結婚的消息。劉女士聽後真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在家鄉,與女兒壹樣年紀的女孩兒都已許配了人家,女兒終於有了歸宿,實在是喜事壹樁。憂的是女兒壹人嫁到異國,女婿自己又從未見過,不知女兒能否幸福。

 2005年懷孕的小梅將母親接來日本探親。在劉女士印象中,日本的男人都有大男子主義。但接觸中,劉女士發現女婿不但彬彬有禮而且為人謙和。女婿在家族的料理店工作,小梅懷孕後便壹直是女婿下廚給女兒燒飯吃。然而最讓劉女士感動的還是小梅的婆婆壹家人,小梅的公婆與大兒子居住在壹起,聽說劉女士從中國來了,公婆與大兒子壹家帶著禮物開車專程來看望劉女士。雖然語言不通,但語氣與表情中劉女士完全可以感受到壹家人的樸實與善良。此後,女婿從料理店下班回家總會帶回壹些烤肉、鮮魚等等,並說是父親囑咐自己壹定帶回來給劉女士嘗的。2005年12月小梅生下了壹個胖小子,已經有了兩個孫女的公婆樂得合不攏嘴,但此時簽證期滿的劉女士卻不得不回國了,走時小梅的公婆又送來了大包的禮物。母女倆依依不舍,此時小梅產生了壹個想法,讓獨自生活的母親也嫁來日本,母女便可以不用骨肉分離了。劉女士欣然同意,臨走時在婚姻介紹所拍了照片登了記,母女二人都期待著在日本再次團聚的日子。

 更多溫情家庭的情景,此文並未壹壹寫出,因為對於已經成為家常的溫暖,被采訪者往往只用很簡短的句子回答:“很好,很習慣,很高興。”不必言語,人情浸透在了每壹日的生活細節中。采訪已然結束,親情故事卻壹直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