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還末上來,六個小青年喝著茶抽著煙,開始山南海北的聊開了。從七壹的文藝晩會刁德壹正唱著,粘在嘴上的胡子掉了,弄的大慶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承忠吹的笛子得了全縣壹等獎。又聊到八月十五眼看就要到了,這月餅豬肉什麽的都憑票供應,咱們的家大多數都在本地,過節了還不買些東西回去,給爸媽壹個驚喜!劉有權說:“副食、點心、月餅之類的我不敢保證,買豬肉包在我身上。”
承忠說:“豬肉也是按人頭供應,沒有票,難到妳還有後門不成?”劉有權神秘的笑了笑說:“這個不用妳們操心,到時交錢拿肉就行了。”他們又聊到文學方面的,秦潔仁說什麽世界名著《高爾基》、《雨果》的書寫的那叫飛機上掛水壺,高水平。承忠說:“《高爾基》的書我沒有讀過,《烈火金剛》《金光大道》《青春之歌》《苦菜花》《紅巖》《魯迅先生的雜文選集》(祥林嫂、閏土、阿Q正傳、人血饅頭、孔乙己……)之類的書我都看過。外國人的書像“蘇聯那個《鋼鐵是怎樣鍛成的》,我也看了兩遍,保爾柯察金和冬妮婭……”王大慶說:“保爾柯察金,我也略知壹二,他和冬妮婭的關系非常密切,但最終倆人還是沒有走到壹起是吧?”秦潔人說:“這蘇聯的小說妳也看過?”王大慶說:“隨便翻了翻,沒有看完。”
壹會酒菜上齊了,他們邊吃邊聊,大慶夾了壹個肥肉片子,壹邊往嘴裏送壹邊問承忠“妳和玉鳯還有沒有戲?再不抓緊點她可就成了煮熟了的鴨子飛……”說曹操曹操到。“誰在說我的壞話?”壹個銀玲似的笑聲傳了進來,玉鳯出現在食堂門口。她笑嘻嘻壹閃身站在大家面前。“哇!仙女下凡了,怪不得照的人頭暈眼花。”另壹個叫段平順的小夥開玩笑說。後面緊跟是她父親,接著余德保和他那獸醫站長的父親魚慣而入。他們幾個的到來,壹桌小青年目瞪口呆!玉鳯挺大方站在桌子前說:“妳們鄉黨的鄉黨,同學的同學,怎麽請客也不言傳壹聲,還背地裏說人家的壞話?”余德保也過來說:“我們在外面就聽到食堂裏高談闊論,不知是那路神仙,有好吃好喝這樣的好事為什麽不叫上我們?”
幾個工友看他們倆壹唱壹合到是投緣,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哈哈哈…劉有權大笑道,“妳們倆咋就尿到壹個壺裏了?記得過去在學校裏可是誰不理誰,坐壹張課桌中間還劃壹道分界線,今天日頭從西邊出來了?怎麽現在和德保八字沒壹撇,就出雙入對了,來為了壹塊熱鬧,拉條凳子過來就是了,怎麽還怪我們沒有通知二位是不?”玉鳯臉皮薄,臉壹下子紅到了耳根說:“還是有權老弟大方?”說完她坐在承忠的斜對面,壹邊默默的註視著承忠壹邊喝茶,再也不吭聲了。
? 余德保又和 大家東壹句西壹句扯的沒完沒了。老余和老張本來想找個優雅辟靜的地方邊吃邊聊,隨便把娃娃們的婚事提壹下,結果這幫年輕人捷足先登,來到鎮上這個條件好點的國營小食堂。倒是劉有權人聰明激靈有人緣,趁大家聊的火熱,站起來走到兩個長輩面前說:“余叔,張叔我們廠裏壹幫年輕人來食堂小聚,吃飯不分先來後到,再說飯菜才上齊,要不咱們擠在壹起,加幾雙筷子熱鬧熱鬧?”
玉鳯爸摘下眼鏡用嘴哈了口氣,然後又用手帕擦了擦說:“妳們幾位小青年慢用,我和德保他爸是同事也是同鄉,我們到妳們廠裏叫孩子來這裏還有別的事情要聊。”他把眼鏡戴上又語重心長的說:“有權,妳也是坊洲街上的吧?妳父親我熟悉,叫什麽劉…劉錫…”有權說:“叔,我父親叫劉錫仁。”他用手拍拍腦門又說:“妳看看叔這記性,對,就叫劉錫仁,妳家住在坊洲街北邊對不?”“張叔好記性,就是街北邊。”“妳們小年輕在壹起熱鬧我們就不打擾了。”“不敢,談不上打擾,要不叔!我先敬妳們倆位前輩壹杯如何?”“那到不必,玉鳯不是也在妳們廠裏嗎?妳們是工友,曾經還是同學,她是女孩子,自小我把她嬌慣壞了,膽小特別忍性沒有主見,脾氣還大,妳們幾個小老鄉要照顧她點,遇事多給她出出主意。”“這個自然,妳就放心吧,我們在壹個廠裏上班天天都能見到。”那我就放心了,以後再去妳們廠,咱們隨便聚聚吃飯喝酒有的是時間。”
? 余德保他父親坐在另壹個桌子邊上,因為離風扇遠點,熱的解開上衣紐扣,架起二郎腿,抽著煙擡起頭吐了幾個圓圈,食堂服務員端上來茶水,他楞了壹下,不知道想什麽心思,有權走到他面前,從身上掏出壹盒《紅延安》牌香煙,抽出壹根說:“余叔來!抽支煙,余德保父親站起來接過煙放在桌子上,伸出壹只手拉住有權說:“賢侄妳不必客氣,咱們倆是街坊鄰居,妳和德保光屁股玩尿泥是我看著長大的,妳們年輕人在壹起熱鬧,叔就不打擾妳們了。”
劉有權說:“妳倆個是長輩那能談上打擾,要不叔我代表大家敬妳們壹杯如何?承忠拿酒過來,給叔家把酒倒上。”話剛落點承忠端酒過來。“哦!是妳小子,笛子吹的不錯嗎?年輕人,音樂天才很有天賦,好好幹前途無量。”他低頭扣上扣子接著又說:“妳和我兒子是同學,家是前山河村的吧?咱們都是鄉黨,妳們小青年也不必鞠禮,酒就不喝了,妳們該吃該喝放開點。”說完他又說:“老張咱們到酒廠李廠長那裏轉轉?”余德保說:“爸,那我咋辦?”“還能咋辦?咱們幾個壹塊去酒廠看看妳李叔,說完四人壹前壹後出了小食堂。
他們四個走了,這幫年輕人無拘無束,又開始在壹起吃喝猜拳、行令,打老虎杠子。雖然是大家都在壹起吃喝,但對於承忠和玉鳯余德保三人的關系心知肚明,誰也不便捅破那層窗戶紙。因為誰都知道玉鳯心裏愛承忠,但對她父母的包辦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承忠也知道他和玉鳯沒有下文,必究家窮門不當戶不對。道是余德保那架勢,對把玉鳯弄到手胸有成竹十拿九穩,再把把生米做成熟飯,壹切就順理成章了。
六人吃的熱火朝天,話題也越來越多,余小東說:“北京他壹些同學正在家復習初中和高中的課本,準備有機會就考大學。”劉有權說:“現在大學重在推薦,只要政治思想好,出身好工作積極,道德品質好,而且黨團員優先推薦,至於文化水平那道是其次。”王大慶說:“據內部消息“現在上面更重事文化課了,其他方面像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黑五類子弟等壹般沒有大的政治問題,上大學的希望還是有的。”余小東聽了就像打了強心劑,說那我們只要努力把丟失的文化課再揀回來……段平順端起壹杯酒壹仰脖子喝了個精光說:“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談何容易,我們大多數人文化課基礎差,壹瓶不滿,半瓶晃當,別說考大學,我看現在考初中都難。”壹夥熱血沸騰的青年,熱情正高,被他壹說像當頭澆了壹盆涼水,從頭涼到腳心。吃菜,吃菜再不要拿起碌碡打月亮,盡說些摸不著辦不到的事。於是乎又劃拳猜令,哥倆好!四季來財、奎五首、六六順。
時間壹般前季長後季短,這七壹剛過,時間就像演電影切換鏡頭,壹閃就過去了,明天就是八月十五,廠裏放三天假,劉有權果然說話算數,他叫上承忠去到七裏鎮北頭,副食公司辦的壹個賣肉點去拿肉。來到副食店門口車水馬龍,好家夥排隊的人站成壹條長龍,門口人多的根本擠不進去,劉有權站在門口手扶門框不斷望裏張望,裏邊幾個賣肉的服務員正在汗流浹背收錢砍肉,沒有壹點閑下來的意思。承忠問:“怎麽樣,有門沒有?”有權把承忠拉出人群說:“看樣子要走後門了……”
未完待續
陜西省黃陵縣
作協會員李明芳
二零二二年六月
廿壹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