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
3、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4、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譯文:
1、善於行走的,不會留下痕跡;善於言談的,不會發生病疵;善於計數的,用不著竹碼子;善於關閉的,不用栓梢而使人不能打開;善於捆縛的,不用繩索而使人不能解開。
這是字面上的解釋,如果把它落到實處,都不符合道理,人走過的路,就壹定要留下痕跡,只要開口說話,就壹定能挑出毛病。老子講的東西不是實的,是虛的。實到極致就是虛無,無中生有便是。
真正的善行,是默默無聞的,不需要大張旗鼓宣揚的。也許壞的事情還沒發生,就已經預防了。比如說華佗,人們都知道他是名醫,可別人問他的時候,他卻說:“我的哥哥醫術比我高明,我是等人病了,才能看出來,再把病治好,而我的哥哥,還沒等人生病,他就能看出來,提前把病治好了”。華佗治的是已經生病了的人,而哥哥是治未病,所以華佗有名,而哥哥無名。所以哥哥屬於“善行無轍跡”。
善言無瑕謫,真正的善言是無聲的,“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畫面中的主人公,沒有說壹句話,但意味深長,境界幽遠,如果其中壹個人對另壹個人說了壹句話,便落到了實地,沒有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寂靜空靈的感覺。
2、因此,聖人經常挽救人,所以沒有被遺棄的人;經常善於物盡其用,所以沒有被廢棄的物品。這就叫做內藏著的聰明智慧。
3、所以善人可以做為惡人們的老師,不善人可以作為善人的借鑒。
4、不尊重自己的老師,不愛惜他的借鑒作用,雖然自以為聰明,其實是大大的糊塗。這就是精深微妙的道理。
“籌”是計數用的碼子,
“策”是計數的工具。
“襲”是延伸的意思,在無形、無聲、無色、不著痕跡的情況中,慢慢將光明延伸出來。“襲明”引申人類光明的壹面,是至真至善之跡,這是告訴我們做人的道理。
在品格上有修為的人,必須要做到“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的標準,然後才能在待人接物上做到“善數不用籌策;善閉無關楗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
所謂“善行無轍跡”,是說真正做大善事,行止高潔的人,他所做的好事,完全不著痕跡,妳決看不出他的善行所在。因此,中國文化幾千年來,非常重視“陰功積德”。壹個有道德的人,為善不欲人知,因為他不求名、不求利,更不望回報;
“善欲人知,便非真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
由此理推,壹個人要修道,當然是世界上最好最善的大善事,但無上大道並非人為的造作所能修得的。“道”是本自清虛寥廓、寂滅無為的,壹有了方法,壹有了境界,早已落於下乘,就如車過留痕,已有形跡可循,已非至善了。
莊子說:“絕跡易,無行地難。”意思是說,壹個人做事,表面上不留痕跡是可以做到的,但要消除留在心田的印痕卻是很難的。
“善結”就是沒有繩子捆妳,但妳永遠跑不掉。感情的力量多麽大啊!
“常善救物,故無棄物”,聖人不但要救人,並且要救物,但那是有次序的,要先救了人,再救萬物——“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這是中國文化的次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先幫助自己親近的人,仍有余力再慢慢地擴大範圍,把人都救了,再救萬物,而且要做到沒有棄物,這是程序問題。換言之,等於佛家的由小乘而後到達大乘,由個人的自我開始而擴大,而及於“天下為公”。這樣的行為,是謂聖人之道,老子為它取個名“是謂襲明”。
“做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老子叫我們做人要尊重任何壹個人,不要輕視任何壹個人。
“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修養到達最高處,善惡兩方面都平靜下來,不思善、不思惡。
真正大智慧的人,看起來像個大笨蛋;真的大笨蛋,妳不要輕視他,可能他是壹個至高無上的大智慧人。
所以,真正的智慧,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大迷糊的人。不要認為我們讀了幾本書,認識了幾個字,就是有智慧,這是有限公司;那些沒有讀過書有真智慧的人,是無限公司,就是“是謂要妙”的意思。所以做人做事與道德的修養,是最為緊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