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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已開,待得良人歸

壹、南風過境,春風十裏不如君

那年她17歲,蜀郡的長街上鋪得十裏紅妝,浩浩殤觴,壹頂大紅的花轎將她擡離了家門,從此便嫁為了人婦。挽正了滿肩的青絲,便學起了初為人妻的德容,那時只是年少夫妻,還沒來得及學會怎樣去愛,卻接到了夫君離去的噩耗。還是那條鋪過滿地紅妝的長街,而這次她坐的不是那腥紅的錦帳,而是壹頂素帳將她擡回了爹爹家。母親將她迎進門,拉著她的手止不住的哭泣,父親也只是壹味的搖著頭的嘆氣。她好像是去別人家做了壹年的新客如今又回到閨中壹般,每天依舊彈琴、作詩,同阿依壹起吃她從廚房裏拿來的各種瓜脯點心。那日,春風陣陣,拂得滿園的花兒紛紛揚揚的透著香氣。阿依將窗戶撐開,柳枝拂進了案臺上,剛挽好發鬢,播正步搖的她,還未曾看過鏡中的嬌容,便急忙地拉起阿依奔向了園子。本想到與阿依到湖心亭中小憩壹會兒,卻看到父親與其幾位好友壹同在那裏推杯交盞。她心下便知是父親在家中宴客了。當她正欲轉身回房時,卻見微風擺開的間隙間那身著青袍長衫的身影,她心下壹緊,竟是他。《子虛賦》的字句還回弦在心間,卻不曾想今日在此得以相見。怔怔地交際,他別過臉看了過來,微蕩的臉上風涼涼的撫開了鬢角。頭頂的花瓣也被吹得絲絲落下。看著他也同樣怔怔地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心下壹囧,趕忙拉著阿依,躲進了壹旁的樹幹之下。此時卻聽到爹爹言到:我常常聽人說起長卿很善奏琴,何不在此彈奏壹曲,以增樂趣?我們也可借機領略壹下雅樂的韻味,飽飽耳福呀!長卿回過頭來,思緒萬千的他壹心想剛才那落花中的身影。接過綠倚琴,手指輕輕地撥動著琴弦,壹邊撫琴壹邊輕輕吟唱: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來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處蘭序,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勁為鴛鴦,相咭頑兮***翺翔。

她拉著阿依壹路逃似的回到房中,坐在梳妝前,原來她早已中意於長卿,卻不曾想長卿對她也有意,她心底猶如含了壹塊蜜脯般開心的笑了,絲絲綿綿的情愫在心底化了開來。擡眼卻看見鬢中那朵小白花,心下頓時壹空,猶如眼前的都是壹場空花幻月壹般。只得怔怔的坐在了鏡前。

次日,她正坐在桌前看著那《子虛賦》。阿依卻風壹般的跑進房裏。嘴中喚著:“小姐、小姐”,壹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她忙拉她坐定。”有什麽妳慢慢說來與我聽便是何來這幅急不可耐的模樣,難道後面還有虎狼追妳不成。阿依驚喜的說到:“小姐,公子他來提親啦”。她聽後喜不自勝,手指絞著錦帕。“阿依,阿依,妳去看看阿爹作何應答?”她在房中躊躇行走,坐也不是,站也不好。最後只好躇在窗前等著阿依回來。壹盞茶功夫過後,阿依慢慢踱了回來,她急忙迎了出去:“阿依,怎麽樣?”阿依面色犯難,低著頭不言語,她忙上前拉著她的手,“我的好阿依,妳倒是快說呀,妳這般倒是急煞我了。”“小姐,老爺他,老爺他說小姐妳已定親,許了孫家少爺了,過幾日孫家便上門來提親來”她當下壹驚,拿著錦帕的手不禁捂著胸口,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轉念壹想,心下也已了然,阿爹眼裏,長卿只是空有壹身才氣,怎抵得了孫家的高門大戶?

她這兩日都在恍惚中度過,她不想亦不願再像以前壹般,可是現在的自己,還有長卿是怎樣想的,坐在妝鏡前的她如壹團亂麻般的繞在心底,阿依怕她熱,輕輕的為她搖著扇,她卻覺得心裏壹片寒涼,窗外的花瓣飄飄零零的落入了水中,難道她真的就要如這落花壹樣的命運般曇花壹現嗎?她不敢繼續往下想,因為她害怕所有的訊息都是不利的。當夜她便帶上阿依夜奔到了他的家。她從不曾懼怕拋下錦衣玉食,她怕的只是自己會錯過他。他家徒四壁,她便拋下千金之軀伴他當廬賣酒。父親知道後,大為震怒。她自知忤逆了父親,心下終有愧疚,但想到能伴他左右,她已心滿意足。日子也在對酒當歌中悄然流逝了。

二、蘑菇蘑菇它不開花,少年少年妳還記得她嗎?

父親終究還是原諒了他們,分予家資和奴仆。好日子倏然而至,他們的雄心和氣運也跟著來了,她自知他憂心國事、國民,置於小家,而他的壹切也心系著大家,壹身的才情,不能因為自己而牽絆了他,她親手為他整理了衣物,送他上京。他壹直知道她不是壹個影響他仕途的人,她是他的妻,亦是他的知己;她愛他的才氣,但她不願獨占之。

坐在馬車裏,他不知是否是因為這狹小的空間,讓他感覺到心中猶如壓上了壹塊頑石壹般悶疼。手裏拿著她臨別贈與的絲帕,上面還提著她娟秀的字跡“鳳兮鳳兮非無凰,山重水闊不可量。梧桐結陽在朝陽,濯羽若水鳴高翔。”不禁壹陣濕氣氳了眼眶。

她沒有看錯他的才氣,他得到了君上的賞識,壹時聲名大噪。

也許大多數的男人都是令人失望的吧,讓她沒有想到的事,這大多數中的壹個,竟然是他。他得事業已初見鋒芒,做了官之後的他自然而然的交友廣闊,久居京城,身邊自然也不乏各種鶯紅柳綠,他最終還是壹個平凡的男子,賞盡風塵之後不免也對她心生倦怠,那些同甘***難的日子在他的心裏漸漸的遠去了,眠花宿柳,漸漸地也成了平常日子裏的尋常風景。而她,曾是他眼中唯壹的風景,漸漸地淡成了背景。她在這樣的日子裏壹直熬著,她不想相信眼前的這壹切,然後努力的說服著自己這恍如海市蜃樓般的虛假,他還是那日春風花落下的長卿。可這心事剛下眉頭,卻又壹股腦的湧上了心頭,她只好提筆向這白紙訴說了:“問君有二意,故來相決絕。願得壹人心,終老不相負。”奈何良人卻已負。

那日,她獨自坐於窗前。阿依跑著送來他的家書,她滿心歡喜的拆開來,壹封家書,十三字:“壹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聰明的她早已淚流滿面,唯獨少了個億字-----無億,無意。她已然心涼如水。他想她會哭、會鬧、會指責、會咆哮,他做好了準備承受這些他該承受的所有。卻沒想到,她愛他,已然勝過了愛自己,她依然守著他們的家。那年他離家時她親手種下的花,早已亭亭覆滿了整個墻圍。

他沒有等來她的指責和哭鬧,只收到了壹張薄薄的箋紙:······郎呀郎,巴不得下壹世妳為女來我做男。

荒唐過往,就如大夢初醒,她是他的妻啊,可他卻做了那場繁華的夢。他恨自己,恨自己被繁華迷住了眼睛。那壹年,墻院的花開的出奇的鮮艷。那壹年,他回來了,從此,白頭安老,再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