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的作品壹向充滿爭議,無論是其對性的大膽描寫,還是這部作品直接拍攝當時真實的遊行隊伍。本來以為電影中出現的遊行場面也是組織群眾演員完成的,而事實上卻是如紀錄片壹般拍攝,可想拍攝難度之大,這也成為這部電影被載入史冊的另壹重要原因,因為之前在日本的電影審查機制上,對表現遊行乃至實拍遊行均是明令禁止的。
影片《青春殘酷物語》中多使用手持攝影和舒緩的長鏡頭。手持攝影主要表現遊行場面以及暴力場面,而長鏡頭則用以描摹人物關系、人物感情。那個時代,由於技術的落後,手持攝影看來晃動過多,以至視覺感受有些暈眩。但大島渚的長鏡頭則非常精準且毫不令人感覺冗長。那時尚是年輕導演的大島渚,手法已如此純熟,實在令人欽佩。
《青春殘酷物語》印象最深、最受感動的壹場,是阿清在真琴的床邊等待墮胎後的她醒來。他拿出兩個蘋果,壹個青、壹個紅,他將紅色的蘋果輕輕在她臉頰旁遊移,最後放在她夢中還流著淚的臉頰邊,然後自己咬食青的那個。阿清的臉上只有眼睛處於光線中,鼻子以下的部分均在陰影裏。他咬蘋果的聲音異常清脆,令人有說不出的哀傷惆悵。電影真是很奇怪的藝術,這壹個小動作,與主線毫無關聯,甚至也沒有什麽直接語意或影射,但卻徹底打動心扉。
電影《青春殘酷物語》中唯壹不太喜歡的是幾個過於直白表現主題的場景,尤其是阿清和姐姐與姐姐的初戀男友在兩個分割的小空間討論青春意義的'壹段。或許這也是由那個時代的壹個標誌吧,激進的人,激進的青春,以及激進的電影。
日本電影史上有過壹大類這樣的作品,尤其在那個特定的時代,所謂“太陽族電影”,描寫年輕人的生存現狀雖很相似,但創作者的態度卻絕不相同。大島渚對這兩個年輕人是充滿惋惜的,他也似乎默許了他們的暴力,或者暴力本身也是青春壹種最重要的態度。
然而,大島渚也是殘酷的,這對年輕戀人結尾的慘死讓人不僅想到美國的《邦尼和克萊德》,只是那壹對同樣青春殘酷物語的雌雄大盜即使最後被警察的子彈打得如同篩子壹樣,但好歹他們是在壹起的,能朝向愛人的方向,而阿清和真琴只能是最後被導演以特技的方式合並在同壹畫面中,卻至死也不知愛人真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