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抗戰時期有個英勇無畏、把鬼子帶進八路軍伏擊圈的少年英雄,名叫王二小。但鮮為人知的是,同樣是抗戰時期,江蘇淮安也出現過壹位於王二小有相似事跡的少年,卻蒙受了數十年的不白冤。他年僅15歲就為抗日壯烈犧牲,直到45年後才被正式追認為革命烈士。
1943年,日軍入侵淮安城,並在各地建起了土圩子,妄圖長期據守。當地人民自發成立了壹支自抗日農民自衛武裝,在地下黨員程德慶的領導下開抗對敵鬥爭。
5月9日,壹位民兵送來壹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向程德慶報告說:“我們抓到壹個日偽探子,請妳批準殺掉他!”
程德慶壹看,那個小男孩衣衫檻褸,瘦骨嶙峋,縮在墻角瑟瑟發抖,目光中充滿恐懼。
憑借多年的革命鬥爭經驗,程德慶認為他不像是個敵探,馬上叫人給他松了綁,並和藹地問道:“妳為啥要給日偽軍打聽消息呢?”
小男孩委屈地說:“是他們硬逼我來的。”
程德慶經過詢問得知,這個小男孩是涇口圩子裏邊的人,大名叫王元甲,才15歲,乳名二網子。母親去世後,大哥年前無緣無故地遭了日本鬼子的壹頓毒打,氣不過參加了新四軍。體弱的父親養活不了他們兩個兄弟,就讓他到壹家磨坊裏當小夥計。
狡猾的日偽軍為了探得我方消息,而他們自己的據點不僅自身難保,群眾也向他們封鎖消息,他們就天天輪換著把據點裏的群眾派出坪子。
那天偽保長派到王元甲老板的差,老板就硬讓他家這個小夥計頂替。
王元甲年紀小,不懂事,走到東作壹帶後,就真的向值勤放哨的民兵打聽“新四軍最近來沒來東作”的消息。民兵們思想單純,就把他當日偽探子捉了起來,還差壹點殺掉。
經這麽壹說,程德慶從開始懷疑轉為同情了。老程壹邊讓他吃飯,壹邊告訴他,日本鬼子是外國人,跑到我們中國築碉堡、造好子,殺人、放火,妳哥哥也憑白無故地挨了壹頓打。這些都是任何壹個有骨氣,有良知的中國人所絕對不能忍受的……王元甲聽著聽著,兩眼湧出了難過的淚水。
飯還未吃完,他就用懇求的目光說:“程先生,我不想回去了,妳帶我去參加新四軍吧!我想和大哥壹樣參加妳們的革命!”
如果不是看王元甲的身體太瘦小,程德慶壹定會滿足他的要求。現在他只好安慰他說,妳年紀小,參軍後,每天要背槍,背米袋,還要行軍打仗,妳哪行?等妳長大了才可以參加新四軍。不過只要熱愛祖國,仇恨日寇,妳留在據點裏照樣可以做我們的革命工作。
王元甲高興地問:“那……妳讓我做什麽事呢?”
當時正好程德慶手中有淮寶支隊政訓處印發的1943年紅五月《告偽軍同胞書》和《告敵占區人民書》兩種紅綠傳單,便問他:“在圩子裏貼標語,妳敢嗎?”
“敢!”王元甲好像是位已經投身革命的戰士,挺著胸回答很幹脆。
“鬼子、二皇(偽軍)知道了要殺妳頭的!”
“我不怕!”
程德慶壹邊悄悄交待王元甲要嚴守秘密,壹邊將標語裹好揣到他衣服裏邊的腋下。
王元甲接受了這項特殊任務後,便沿著張公堆的抗日塹壕往北走。他的壹雙手還不時從路旁田邊扯上幾把青草,假扮成是剛從地裏幹活回來的樣子。到傅莊時,壹條水溝攔住了他的去路。人小水深,他便脫下衣服淌水過河。就在他把標語往兩只鞋裏揣時,壹個在附近耕地的偽保丁發現了那閃光的紅色,從此種下禍根。
半夜過後,據點裏死壹樣的寂靜。王元甲壹覺醒來,揣上標語,帶上晚上早就準備好的漿糊,仗著據點裏路熟,悄無聲息,很快就把二十多張紅紅綠綠的標語貼上了墻,然後回到他的磨坊裏睡覺了。真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
第二天,日偽軍壹見圩子裏貼上許多新四軍的標語,頓時嚇破了膽。老百姓們則個個喜形於色,在暗地裏奔走相告:“新四軍真是神兵天將!白天在石橋頭打死打傷那麽多鬼子和二皇,晚上又進了涇口圩子。連偽軍大隊部門上都貼上了地下黨的標語!”
日偽軍卻如臨大敵,急忙關上圩子四門,調兵遣將,挨家逐戶進行搜查。稍有嫌疑的就繩捆索縛,鞭抽棒打。
三天內,被抓到張家祠堂裏吊打的竟有30多人。結果壹無所獲。敵人做夢也想不到幹這件驚天動地大事的竟是壹個十多歲的毛孩子。
但是敵人沒有死心。以兇狠殘暴聞名的偽軍頭目張雁抵在鬼子小隊長的嚴令下,把鄉、保丁以上的走狗全部集中起來,限令他們查清所有在5月9日進出坪子人的來龍去脈。
那個偽保丁嚇破了膽,連忙跪在地上,把他見到王元甲手中抓著紅紅綠綠東西涉水過河的事說了出來。
張雁抵和鬼子小隊長得知他們抓到的“要犯”竟是個小小毛孩子,氣得兩眼都紅了。他們對王元甲連夜吊打折磨。王元甲忍著劇痛,問什麽都回答“不知道”。
日偽軍們的花招用盡了都無濟於事,最後伸出了血腥的手,在5月13日那天,將王元甲槍殺在趙舍南頭的草地上。
這件事過去之後三十年後,在那個史無前例的年代卻變了味。在壹些人口中,王元甲不但不是革命烈士,而且受到許多不公正的非議。
當時擔任地方幹部的程德慶得知後,又急又氣,寢食難安。此時,他已是唯壹能證明王元甲是為革命工作犧牲的人,於是他到處奔走,做了大量工作。
直到1988年,才由江蘇省民政-廳正式行文,追認王元甲為革命烈士。這時,距這位小英雄犧牲已經整整45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