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巴蜀譯翁
本書講述的是壹個大學生漢斯去高山療養院看望表哥約阿希姆,但自己也被查出染上肺病需要療養,而這壹住就是七年,直到戰爭的炮火使他驚醒毅然奔赴前線。這其中描寫其住在這裏形形色色的病人和醫生的生活方式,無不說明這座高山像壹座魔山壹般讓人無法離開。
德國作家托馬斯·曼在《魔山》裏的主角漢斯的人設與作者十分相似。1875年,作者生於富商家庭,在16歲時由於父親早逝,新的監護人希望他未來從事壹份正當職業。但直到年滿21歲成年,能自己支配遺產後,毅然放棄原來被動的穩定生活,選擇成為壹名充滿未知的自由作家。
壹戰前,托馬斯·曼深受叔本華、尼采哲學思想影響,把戰爭看成是某種精神的凈化、解放和希望。但壹戰失敗後,思想發生了巨大轉變,他認為,“民主與人文主義是統壹的,如果人們要遵循人文主義,就要學會人與人之間民主地相處。對於自己過去的反理性主義,他感到壹生的“罪過、負債與責任”。從壹個不問政治的藝術個人主義者轉向社會政治事務的積極參與者。而這壹重要轉變過程剛好又是《魔山》這部巨著的創作過程,所以對研究托馬斯·曼十分重要。其中,1912年,作者妻子因肺部染疾,在瑞士達沃斯肺病療養院住了三星期左右,他也陪同前往,以此為《魔山》療養院的日常生活積累了大量素材,並有了寫《魔山》的念頭。1914年-1918年,第壹次世界大戰,戰爭失敗後使托馬斯深刻反思,並在1922年公開發表演講譴責“感傷蒙昧主義從事的恐怖活動”,而在1923年,迫於納粹黨的壓迫而開始了流亡生活。由此斷斷續續的寫作下,歷時12年,在1924年發表了《魔山》。
由於本人不是壹個專業的文學研究者,並不想過多評判某某主義的好壞,或托馬斯的文學、政治價值。只是由書中感想的幾個想法整理論述,便於後續回憶。
如何讓時間變長,愛因斯坦在《相對論》中曾有壹段非常著名的話:“壹個男人和美女對坐壹個小時,會覺得似乎只過了壹分鐘,但如果讓他坐在火爐上壹分鐘,那麽他會覺得似乎過了不止壹個小時。這就是相對論。”同樣的,在對於時間的感受上,托馬斯·曼認為,長時間的無聊會讓時間坍縮,即時間變得無限而綿長、心靈上變得遲鈍而麻木。進壹步可以理解為,無聊即使占據的時間線很長,但在心中只會坍縮成壹個點;而相對的,如果做的事對妳很有意義,雖然短,但在心中留下了完整的時間線。
基於此,我可以認為:讓人甘於無所事事,是壹種毀滅行為。這個結論,在當下需要更加重視起來,因為就像上世紀鴉片被視作魔鬼的產物,能夠使人安於奴隸式的靜止無為,鴉片在目前是已被絕對禁止的,但如今新起的精神鴉片防不勝防。舉個例子,如信息碎片化嚴重,妳可以稍微註意下,當前最流行火熱的話題都是怎麽傳達到妳的,隔壹周再討論會有人關系麽?這些信息無時無刻不在入侵妳的腦袋,這樣下去,壹般人哪會分辨出哪些信息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呢?說得更形象點,就好比是壹個只會做死循環打印信息的計算機,除了占用CPU,不會有具體任務處理和記錄下來。但,為什麽人會甘於這樣呢?
這種情況,在我裸辭找工作的期間感受最深。原本計劃是辭職更能專心準備,但沒想到預期計劃放松壹個月變成了兩個月,準備的效率也大幅降低,甚至壹度在專心和放松之間不斷橫跳。慶幸自己有做周記的習慣(期間甚至連周記都斷更了),及時對自己做調整,沒有徹底的放縱下去。當然,也慶幸在期間還保持著讀書的任務,當《魔山》讀到這裏時,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也深陷魔山之中,而這個魔山就是讓妳甘於無所事事不能逃離。而我甘於的無所事事就是無意義的消耗那些給我推薦的短視頻、網絡直播等,這些真的是可以讓人輕松獲得不用思考而產生的短暫快樂。正是這種持續的快樂,讓妳對其他事情提不起幹勁來。所以,人才會甘於這樣,直到外部的炮聲傳來的時候,妳才能脫離這魔山。
那麽,除了外部的“炮聲”能警示我們逃離魔山,還有更好的方案麽?當然有,那就是定期的花點時間做好計劃和總結,這樣才能不斷校正路線,避免繞入魔山而不能出。
人無非處於這兩個狀態,生命或者死亡。唯物的說,人死後,那他的壹生也就結束了,而文學裏對人死亡後的話題討論經久不衰。《魔山》中則註重講述疾病,確實,疾病是讓人從生命到死亡的過渡階段,只不過有的人這個階段走得急,有的人走得緩。而對疾病的討論或許是對死亡的討論更具有實際的引導作用吧。人若戰勝疾病,則回到生,若不敵疾病,則面對死,總之,疾病是對壹個人生命的考驗,但托馬斯筆下療養院的人們卻不這麽嚴肅對待了。
在療養院裏,人們把病情嚴重程度來當作自己在療養院的地位,這在外人看來,病危實在是不值得拿來為自己增光的是,特別是還在治療當中。這也看出療養院的人們與外界由於沒有太多聯系,他們的話題就是疾病本身,但也由於常常討論這些,對病情的危害後果變得麻木起來。而這樣的現象與外界的我們正常的生活形成強烈反差,反而對疾病多了個視角來認知,疾病影響的不只是身體,還更多的是心理狀態,特別是在療養疾病的環境裏。
主人公漢斯在研究病理學提出“疾病原本就是生命放縱的形式”,由於人們染上了不知名的病毒,而在抵抗病毒的過程中,享受病毒刺激帶來的歡愉,而這些病毒正是由生命放縱而產生,比如飲食的放縱、淫欲的放縱、作息的放縱等。這些病毒帶來的歡愉,讓人很容易自甘墮落下去,直到自己的肉體承受不了,到那時卻已經無力挽回了。也正是這種歡愉,讓療養院的人們安於享受自己的病情吧。甚至有的人明知道沒有病,但就是為了享樂,喜歡病人的生活方式,自願住在療養院,這麽讀下來就明白了療養院裏的人這種不正常的現象。
不過,從進化的角度來看,對疾病刺激的反應,也算是壹種優化的方式吧,經受住疾病歡愉考驗的往往是那些突變的物體才會有的吧。
《魔山》是同桌推薦給自己的,以前也讀過些西方的名著,但這本書是真的“難讀”,這裏的“難讀”是指讓人有繼續捧著讀它的意願。前面流水賬式的敘事,各種人名,讓我閱讀的註意力和事件經過的記憶被不斷稀釋,比如花了好多篇幅描療養院中主人公漢斯遇到的人,但他們的名字我記起來都十分困難,這也是我讀西方名著的壹個難點,人名又長、而且由於音譯的無意義,導致非常難記。而這裏為了刻畫群像,更是如此,讀起來就暈暈的。
正是由於這樣,我對魔山中前面描寫的群像人物印象不深,只對裏面探討的論點留下些記憶,不過為了不辜負同桌的推薦,還是斷斷續續讀下來去。但當讀到裏面的主人公的行為和自己越來越像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本書值得繼續讀下去了,閱讀進度也變快許多。
魔山就是這樣,散發著隱藏的魅力捕獲那些不經意間路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