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這是不該問出口的問題,我卻還是問了,就像當年的我壹樣,明明在心底洞悉答案,還是忍不住會去問出口,問來讓自己絕望的答案。
他是在氣我侮蔑了他對迦蘭執守千年的情意嗎?還是氣我妄自菲薄不願正視他的心意?在他的心裏,他要的究竟是什麽?是醒月江山?是迦蘭?還是……我?
腦子裏混沌如麻,心口壹陣陣地脹痛,我想要放聲尖叫,將壹切怨懟都對著他喊出來,但殘存的理智告訴我面前的這個人,他不是淩雪生,他是醒月國的鎣帝蘭,我也不是真正的迦蘭,今生今世,我只是花不語,只是她!
“陛下……何必如此,我,不值得。”咬牙說出最後三個字,我直直鎖住公子蘭的視線,滿目決然。
“值不值得,並非妳壹人說了算,冊後的詔書不會因妳壹句‘不值得’而改變,妳身上所中的毒,我這裏還有半顆解藥,待到大婚那日我自會給妳,妳要救的人,要成全的事,我也會壹並讓妳如願。”他的聲音不再有半分波瀾,冷得讓我渾身壹顫,他還是當年那個冷若輝月的貴人,我怎麽輕易就忘了呢?
我踏上壹步,挨近他的面前,擡掌摑在他的臉上,殘缺的指根因這壹下疼入心髓,傷口再度創裂,在他的臉上留下壹抹血痕。
“罪人平生最恨受人要挾,罪人冒犯了陛下貴體,求陛下賜死,罪人只求速死!”
他滿臉震駭地看著我,擡手摸到臉上的血漬,和他手上的血染在壹起,斑駁在壹片刺目的殷紅中。朔風驟起,將軒窗撞得不斷開闔,紫綃帳被風拉拽,驀地飛揚到穹窿之上。
“我等了千年,輾轉到頭,妳卻還是不要我嗎?”
壹句痛徹心扉的悲嘆,掩不去他滿目愴然,我不忍再看,緊緊閉上雙眸。再睜眼時,紛飛飄曳的紫綃帳翩躚在滿宇瓊華之間,卻獨獨不見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