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瓦西裏神父和保爾的問答
瓦西裏神父出現在歌隊後面
瓦西裏神父:該死的洗衣匠,
轉過妳的臉,
回答我們在天之父,
妳心中的罪惡將得到寬恕。
保爾:我們在天之父,
願妳的名被尊為聖。
我們的日用糧,
求妳今天賞給我們。
求妳寬免我們的債。
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
但求我們免於兇惡。
瓦西裏神父:誘惑向怯懦者招手
兇惡永遠伴隨無知。
回答什麽叫不可褻瀆聖物,
回答關於 子的比喻
謝廖沙:天國好比壹粒芥菜籽,人把它種在田裏,比壹切蔬菜還大,竟長成樹。
瓦西裏神父:住嘴!吃了飯的白癡,別拿屁股沖我思考,該死的洗衣匠,保爾,妳來回答——
保爾:不要把聖物給狗,
也不要把珍珠扔在豬前,
它們會把珍珠糟蹋,
轉過來咬妳們的手。
天國上有人把良種撒在自己有的田裏,
當人們熟睡時,
來了仇人,
在麥苗中間在麥苗中間撒下稗子。
瓦西裏神父:當麥苗茁壯吐穗,
稗子也隨之顯出。
仆人問主人,
妳撒下的不是良種嗎?
哪裏來的稗子,
保爾,妳知道主人如何回答?
保爾:主人說
這是仇人幹的。
仇人是誰?仆人問道。
主人回答,
仇人如同稗子,
葉鞘無毛,
缺舌短耳,
渾身芒刺,
寄生於旱地和沼澤。
瓦西裏神父:所以雜草必須鏟除
再把它們燒成灰燼。
把妳的手伸出來,保爾。
把妳的手伸出來,該死的洗衣匠。
歌隊:讓他把手伸出來。
風和雨突然跳出,連拖帶拽,將保爾從歌隊拉至臺左前。
風:他沒有答錯。
雨:他招供了。
風:他真的沒有答錯。
雨:他的眼睛招供了。
歌隊:仇人!(皮帶抽擊地板)
風:他向神父聖誕節用的面團裏撒了煙灰。
雨:饑餓的頂點就是仇恨的行動。
風:這頓拳腳夠他受的。
雨:不過這次,他已被開除。(皮帶抽擊地板結束)
風:難道壹定是壞種、刁民?
雨:天生的仇人,水火不容。
風:壹個生來是面團。
雨:壹個落地是 子。
瓦西裏神父:肅靜,應該提防他,
憑著他們的果實,
就可以認出他們的卑賤。
他們是豬、狗、石頭,
他們生來就要遭奴役和踐踏
愛對他們如同對牛彈琴
他們只懂得鞭子的滋味
歌隊:凡好樹都結好果
而壞樹都結壞果
好樹決不能結壞果
壞樹也不會結好果
保爾:所以主說,
所有不結好果的樹都要砍掉,
投入火中。
歌隊:投入火中,投入火中,投入火中。
火車的轟鳴聲、汽哨和排汽聲。
三 客商行旅的言談
風:壹九壹四年的秋天
難得見到的晴天
雨:遠處雷聲密集
暴雨將至
開旅店的又要發財
風:我說妳耳朵不中用
那是交戰的炮聲
全世界都能聽得出來
雨:可不管怎麽說
什麽新時代的更替
總是壹片混沌
風:是德國人還是沙皇
到底今天誰戰勝了誰
雨:鬼知道天曉得
老爺們打仗
小的們遭殃
我說還是管好自己的行囊
要是丟了
誰也負不了責
風:哈,有錢人都在發抖
而我壹無所有
壹無所有就滿懷希望
我的身體就顫顫發抖
雨:那就看好自己的腦袋
子彈不長眼睛
災禍總是從天而降
風:起來幹活,窮鬼!
謝廖沙從背後跑上,奪走雨手中的雨傘,風和雨呼喊著追下。
四 保兒遇見牛氓
謝廖沙打傘上。
謝廖沙:麥草墊又厚又軟
姑娘們年輕又漂亮
您要是覺得不過癮
花幾個小錢玩兩把
來吧,代辦車票
來吧,代運行李
來做個好夢
爐火撩的您心癢
來逍遙壹番
姑娘們已經不耐煩了
革命者披雨衣上。
憲兵甲:壹個叛亂分子!
憲兵乙:壹個綠林好漢!
憲兵甲:壹個革命者!
憲兵乙:壹個思想家!
保爾:牛氓!他的名字叫牛氓!
保爾-柯察金夢想著有壹天能夠像牛氓壹樣勇敢
革命者:妳們會記住我的,窮苦的人們,我看見了妳們眼睛裏的怒火。
也看見可它燃燒的希望!開槍吧!
憲兵開槍。革命者倒下。革命者搖晃著站起來。
保爾:夥計們,妳們的槍法真糟糕。
革命者:夥計們,妳們的槍法真糟糕,瞧妳們的手在發抖,用不著那麽緊張,來吧,再試壹次!
革命者倒下,保爾學著倒下,壹同站起。
保爾.革命者:開槍吧!等我們的人來了,將會用大炮,而不是這幾條生銹的馬槍。
憲兵開槍,革命者和保爾同時倒下,革命者下臺。
歌隊:窮鬼,起來幹活!
保爾:媽的,難道連我們做夢的時間都剝奪嗎?我們沒有夢想,因為他們用饑餓和疲勞奪去我們夢想的權利。
謝廖沙:我們需要夢想,因為這是支撐我們窮人活下去的唯壹希望。
保爾:既然妳們不讓我們做夢,那就讓我們拋棄對現實的夢想!
謝廖沙:去改變這需要我們夢想的現實。夢想永遠是虛幻的夢想,不如用行動去改變我們的生活處境。
風和雨:這是窮人和富人的差別,
生存由此顯得偉大迫切
這是妳我無法阻止的天意
沒有對峙鬥爭
人類如何發展前進
五 暴力
謝廖沙:餵,保爾魯沙.柯察金
妳沒有看見布爾什維克紅色的蝴蝶結嗎!
遊擊隊都系著蝴蝶結
它們和戰馬壹起跳動
就像紅色的雲彩
馬刀像閃電
保爾沖上來奪旗,朱赫萊將他打倒。
朱赫萊:妳在用強暴手段侵犯壹個和妳毫不相幹的人。
保爾再次沖上來,朱赫萊再次將他打倒。
朱赫萊:我喜歡這只好鬥的公雞
布爾什維克需要的就是這種人。
保爾再次沖上來
朱赫萊:握緊拳頭,左手護頭。
右手揮拳
左手再刺拳
右手勾拳
左手直拳
好樣的
壓低妳的頭
眼睛看著我
保爾瘋狂的揮舞著拳頭,突然被朱赫萊重重擊倒。
朱赫萊:爬起來,小子
這壹片沒人再敢欺負妳了
保爾趁朱赫萊不備,將其撲到在地,兩人翻滾起來。
保爾:可是妳欺負我
還有飯館那幫混蛋
朱赫萊:夠了,我和他們不壹樣。
保爾:可妳比我勁大
壹定天天吃肉
我痛恨天天吃肉的人。
朱赫萊:算了,我和妳壹樣
痛恨那些吃喝玩樂的少爺
保爾:我恨的牙癢癢(咬朱赫萊)
朱赫萊:啊!這算什麽?
保爾:咬下妳的肉
再吐進火堆。
朱赫萊:不!
留住饑餓給妳的力量
去改變這個世道!
去改變這個世道,沒人再敢欺負妳。
人人平等。
去改變這個世道,讓妳天天有肉吃。
生活幸福。
保爾:好啊,那我就投布爾什維克壹票,看的出來妳們這樣的人衣衫襤褸,但個個勇敢.我和妳們壹路.
朱赫萊:記住妳剛才的勇敢和力量,要推翻這個世道,必須要用拳頭跟他們說話.
風:我們不得不承認
絕望和痛恨
是壹切暴力的源泉
雨:它流淌在那些
喪失尊嚴和神聖的肉體中,
便是孕育被埋葬的自由的甘露
風:她開出的花朵
像鋼鐵般堅硬.
雨:她伸展的莖葉
像火焰般燃燒
風:不要忘記
歌隊:暴力
風:這奇異之花
雨:有時如同溫柔的女人
卻是新社會誕生的
歌隊:瘋狂產婆.
六 保爾和冬尼婭壹見鐘情
冬尼婭:因為妳,我佇立在鮮花初綻的花園旁時,春天的芬芳使我痛楚.有如鮮花離不開花香,我割不斷對妳朦朧的記憶.我就像壹處壹直在疼痛的
創傷,只要妳壹加觸碰,立刻會使我遭到莫大傷害.因為妳,夏季沈悶的氣息使我痛楚.因為妳,我又去留意燃起欲望的種種標誌,去窺視流星,去窺
視壹切墮落的事物......
冬尼婭:這兒難道能釣到魚嗎?
保爾:(轉身)見鬼!妳是哪兒來的!
瞎嚷嚷什麽?魚都被妳嚇跑了。
冬尼婭:舊您這副模樣,魚也不敢來。
保爾:小姐,您還是靠邊呆著.老百姓可指望它活命呢.
冬尼婭:我說小漁夫,您可真懂禮貌,您跟別人說話都是這樣背著身子嗎?
保爾:妳要是願意呆在這兒,我也不反對.
冬尼婭:新鮮,我坐在這兒難道還要得到妳同意?
雨扮演維克多上。
維克多來到冬尼婭面前。
維克多:您好,您幹嗎和這個窮小子在壹起?
滾蛋,餵,窮鬼!(上前踹保爾)
保爾慢慢站起身,突然重重壹拳,將維克多打倒。
冬尼婭:這壹拳打的可真漂亮,不過打人不應該這樣毫不留情。
保爾:怎麽,妳可憐這小子?
冬尼婭:那倒不是,這是他自找的。您打架這麽厲害,跟誰學的?
保爾:這不關妳事。
冬尼婭:您就不能改壹改這種背著臉和人說話的習慣嗎?我們就不能隨便聊聊嗎?
保爾:(轉過身,有些不自在)咱們?有什麽可聊的?
冬尼婭:(伸出手)我叫冬尼婭,您呢?
保爾:(難為情的拉了拉對方的手)保爾。柯察金。
冬尼婭:坐過來吧,您看,咱們算是認識了。
保爾挪動腳步,小心的坐了下來。
冬尼婭:您常來這釣魚嗎?
保爾:不常來。倒黴,今天碰上維克多這個混蛋,寄生蟲,虧他跑的快。
冬尼婭:別這樣罵人,保爾。
保爾:罵人?我看見這幫不男不女的公子哥,手還癢癢呢,沒有靈魂的家夥,仗著有錢,胡作非為,呸!我偏不買這個帳。
冬尼婭:可有錢不算罪過。
保爾:(起身)算了吧,小姐,咱們說不到壹塊。
冬尼婭:我看您是個膽小鬼。和壹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坐在壹起,您是不是覺得不自在?
保爾:什麽?!妳再說壹遍。
冬尼婭:我說妳怕我,妳連看我都不敢看我。
保爾:怪事兒,我怕妳?!
冬尼婭:那就坐下來......靠近點兒......
保爾:冬尼婭小姐,妳這是在引火燒身。
冬尼婭:您能把我怎麽樣?六年級的小毛孩。
保爾:我是被開除的。
冬尼婭:因為什麽?打架?難道您想讓我嘗嘗拳頭的餓滋味?
保爾:不,不是,不是那麽回事。
冬尼婭調皮的笑起來。
保爾:笑什麽?告訴妳,我是布爾什維克,這個妳懂嗎?
冬尼婭:(楞住)妳?(笑起來)瞧這個布爾什維克,真會逞英雄,我看妳只會架,耍耍小孩子把戲......抓魚摸蝦。
保爾:(認真的)我會讓妳相信,反正信不信由妳。
冬尼婭:(笑著)我信,我信還不行嗎?
保爾:那好,要是妳不希望我被抓進監獄,就答應保守秘密,對誰也不能說。
冬尼婭:(忍住笑)好,我答應。
保爾:妳要發誓。
冬尼婭:恩,我發誓(忍不住笑出來)
保爾:餵,這不是開玩笑。
冬尼婭:可您已經把秘密泄露了,您就不怕我告訴別人?
保爾:妳不會的。
冬尼婭:為什麽?保爾?
保爾:因為妳有壹雙藍眼睛,比謝廖沙的還藍,像海壹樣,我媽說藍眼睛不會撒謊。壞了,我得回去燒鍋爐了。
冬尼婭:我也該走了,咱們壹起走。
保爾:不行,我得跑,妳跟不上我。
冬尼婭:為什麽不行?咱們比壹比。
保爾:賽跑?妳跟我比?
冬尼婭:來追呀,布爾什維克!
保爾:餵,妳就是小鳥,我也能追上。
傳來火車飛速駛過的轟鳴聲,突然壹聲尖利的汽笛,冬尼婭下意識的躲進保爾懷中,保爾抱住冬尼婭,親吻......
保爾:就是這列不偏不倚的火車,
擋住了資產階級的闊小姐---冬尼婭。
冬尼婭:就是這列轉瞬即逝的火車,
成全了無產階級的窮小子---保爾
保爾:四片冰冷的嘴唇,
緊緊的貼在壹起。
冬尼婭:兩顆狂跳的心臟,
回蕩在瓦藍的天空下。
保爾:停住吧,
這青春湧動的狂野的車輪
冬尼婭:飛奔吧,
那映在眼中的憂傷的白雲。
朱赫萊:(再背景外)保夫魯沙,填煤!火車要進隧道了,把火再燒的旺壹些!
舞臺隨著汽笛聲,突然變黑。
七 紅色的血
朱赫萊、謝廖沙、保兒並排站在壹起,旁邊稍遠壹點,是壹個抱槍的士兵。單調而有節奏的車輪聲若隱若現。
朱赫萊:餵,保夫魯沙,想什麽呢?
謝廖沙:大叔,就這麽給他們開嗎?那邊正在打仗,起義軍炸毀的鐵路,可咱們反倒往那兒送這幫狗東西。大叔,您不會讓我來就幹這個。
朱赫萊:車站的工人罷工,不讓妳們來讓誰來?
謝廖沙:可是送敵人打自己人,您讓我怎麽見人?妳說呢,保夫魯沙?
保兒看了眼朱赫萊,不置可否地向謝廖沙點點頭。
朱赫萊:別急,有妳幹的。走,謝廖沙,我們去煤水車看看。(盯住保兒)保夫魯沙,放松點兒,別那麽緊張。
朱赫萊、謝廖沙退下。
保兒:(自語)對,前方就是隧道了,用不著那麽緊張。
火車進入隧道,舞臺黑下來,燈光照亮保兒的臉。冬妮婭出現在舞臺壹側。
冬妮婭:還說不緊張呢,這可不像布爾什維克。
保兒:行,我不到妳家去。
冬妮婭:您為什麽這麽固執呢?也許是害怕?
保兒:妳看我這樣子,妳爸爸媽媽會把我趕出來的。
冬妮婭:別瞎說好不好?不然我真生氣了。
保兒:我是怕......怕弄臟妳們家地毯。
冬妮婭:哎,可憐的保夫魯沙,您是應該打扮打扮,要見我媽媽,您的頭發就不應該像野人壹樣。難道您從來不理不梳嗎?
保兒:長的長了,剪掉就是,還叫我怎麽辦?
冬妮婭:過來,讓我看看......您瞧,這才像個樣子,頭發應當漂亮壹些,不然您就會像個野人。瞧您的襯衫,瞧您的褲子,難道布爾什維克
,都您這樣,從來不講體面?只會打架,出手毫不留情嗎?
保兒:夠了,別再用“您”這個字稱呼我,聽著都別扭。
冬妮婭下,保兒感到渾身不自在,他解開衣領,喘著氣。
朱赫萊和謝廖沙重新回到保兒身邊。火車沖出隧道,舞臺又亮起來。
朱赫萊:(看了看身邊的士兵,面露不悅)保兒,為什麽不幹掉他?為什麽不動手?
保兒:鐵棍......在謝廖沙手裏。
朱赫萊:真該死,火車已經出了隧道,妳的腦袋裏是不是灌了風?我們喪失了最好的行動時機!
謝廖沙:(掂了掂手中的鐵棍)媽的,讓我來收拾這家夥。
朱赫萊:等等,把鐵棍給保兒。
謝廖沙:為什麽?
朱赫萊:保兒是個孩子,那家夥不會註意的。
謝廖沙:可我離這家夥更近,我力氣大。還是讓我來吧。
朱赫萊:不,把鐵棍給保兒。我最討厭那些膽小怕事、低聲下氣的家夥。
保兒:我不是那種像蟑螂壹樣見了亮光就鉆墻縫的廢物......可是,大叔,難道這當兵的有罪嗎?他也是給刺刀逼出來。
朱赫萊:可是咱們現在運送的是討伐隊,就是這些沒罪的家夥要去殺害遊擊隊員。難道遊擊隊員有罪嗎?
保兒:好吧。不過,留他壹條命吧。
朱赫萊:保兒,難道妳怕流血嗎?難道妳怕為革命獻身嗎?
謝廖沙:算了,還是我去,我去裝著鏟煤。
謝廖沙向士兵走去,就在他舉起鐵棍狠命的砸下去的時候,士兵開槍,謝廖沙捂著腿倒下,朱赫萊猛撲過去,槍響,朱赫萊處境危險。
朱赫萊:保兒!保夫魯沙!快!殺了他!殺了他!
保兒本能的沖上前,他機械的從呻吟的謝廖沙手中奪過鐵棍,高高舉起。
歌隊:殺----!(聲音很長。嘎然而止)
壹塊臺板倒地,砰然而響,士兵慢慢倒下,保兒手中的鐵棍落地。
保兒:冬妮婭,妳還敢嘲笑我嗎?我現在是壹名真正的布爾什維克了。
風:壹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
雨:他經歷了血和火的考驗。
風:壹個少年的布爾什維克。
雨:生鐵就這樣被送進了熔爐。
保兒:不,冬妮婭,妳的眼睛為什麽還是那麽藍,那麽清澈,容不得壹絲灰塵。讓我怎麽告訴妳呀,藍色的眼睛會因為這半點紅色的血光而黯
然失色,渾濁不清。對,不能讓妳看見,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保兒恐懼地脫掉衣服,擦著身上的血跡。
八 保兒目睹理發師的悲劇
留聲機裏傳來輕松的音樂。
舞臺前,保兒對著鏡子整理新換的衣服,然後,他在凳子上坐下,壹臉慌張不安。
理發師:要理分頭嗎?
保兒:是的,啊,不,我是說這麽大致剪壹剪就行。
理發師:明白了。
保兒:明白什麽?
理發師:您不就是去去短嗎?就像這世道,剛長出點型,又要換茬新的,如今政府軍滾蛋了,遊擊隊該來了,要是搶劫猶太人,那肯定是白匪
軍,要是嚷嚷同誌們,那壹定是鐮刀和斧頭。
保兒:妳說什麽?這是真的?
理發師:什麽真的假的,誰來了都得理發,只要有口飯吃,日子太太平平,管他右翼還是左翼,管他政權在誰手裏,反正人總是要死的,您看
這樣如何?
理發師將鏡子舉到保兒面前,保兒滿意的微笑,突然,他想起什麽。
保兒:妳應該掛列寧的像,以後是蘇維埃的天下了。
理發師翻過鏡子,後面是壹張列寧的畫像
歌隊扮演土匪上。
理發師:(笑迎上前)我說,同誌們......!同誌們辛苦。瞧,這是什麽?
土匪甲上前照鏡子。理發師發現搞錯,急忙將鏡子轉過來。土匪發現列寧像,猛然驚楞。眾土匪面面相覷。集體後退。
土匪乙:他招牌倒掛的早。
理發師:如今太平盛世,自當以正視聽。
土匪丙:這禿子是誰?
保兒:餵,怎麽說話呢----
理發師:(搶在保兒前面)這是妳們的領導----列寧同誌。
土匪甲:列寧同誌......妳們知道嗎?
土匪乙:不太清楚......
土匪丙:列寧同誌,列寧同誌......難道最近又出了新人?
土匪甲:沒有啊......
土匪丁:我看八成是遊擊隊!
土匪乙:***產黨!
理發師:什麽?妳們是......?
土匪甲:我們現在是戈盧勃的人,妳應該掛戈盧勃將軍的像。
理發師:哦,我有,我有,(找出壹張像展開)找到了,找到了!
土匪甲:媽的,這是安戈爾那老小子,上個星期剛被我們打死。
理發師:(哭腔)那戈盧勃是誰呀?妳們等等,我這兒還有。
土匪甲:少廢話,來呀,把這個***產黨給我拉下去砍了!
眾人將嚇呆的理發師拖下。
九 把身體交給懸崖
保兒:為什麽革命要這麽殘忍?為什麽要這麽殘酷?為革命獻身,隨時隨地,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人頭落地,血光四濺。我的冬妮婭,如果那
樣的話,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妳壹起在湖邊釣魚了,妳這是怎麽了?保兒,如果妳能變成兩個人,那該多好!
冬妮婭:變成兩個人,那另壹個是誰?
保兒:另壹個,他可以天天和妳在壹起。
冬妮婭:保夫魯沙,我可不相信妳這種充滿幻想的許諾,愛情雖然像夢壹樣令人迷醉,但必須要用行動來證明。
保兒:用行動來證明?
冬妮婭:對,為愛情獻身!看著我的眼睛,保兒,妳知道,我多麽想妳,不管怎樣,我就要妳這壹個,我也只有壹個保兒。
保兒:冬妮婭,好冬妮婭,妳的眼睛就像罩著潮濕霧氣的湖面,那麽陰郁,又那麽透明。
冬妮婭:那就跳下去吧......保夫魯沙,妳要去哪兒?
保兒:(站在高處)讓我把身體交給懸崖!讓我跳下去吧,這是保兒.柯察金對冬妮婭愛情的證明,讓懸崖作證吧,我愛妳!冬妮婭。我要到湖
裏清洗這難聞的血跡!再見----!
風:革命是泥沙俱下
雨:革命是大浪淘沙
風:不是隨波逐流
雨:而是身不由己
風:選擇了階級的信仰
雨:就為他付出個體的代價
保兒:革命是大浪淘沙
冬妮婭:革命是大浪淘沙
保兒:不是隨波逐流
冬妮婭:而是身不由己
保兒:選擇了階級的信仰
就為他付出個體的代價。
十 階級情感.切膚之痛
費羅霞:唉,這世道沒法過,可憐的小夥子,妳是怎麽給抓進來的?
保兒:因為我滿身泥漿,他們說暴亂的無產階級都誕生在陰溝裏。
費羅霞:無產者?可憐的無產者。只剩下壹副身體了,可是他們連這個也不放過,這些該死的畜生,他們壹定會糟蹋我。
保兒:別怕,好姑娘,有我在。
費羅霞:妳?刀把子在人家手裏。
保兒:唉......我要是能救妳出去多好啊!
費羅霞:救救我,救救我吧,反正我是完了,不是那個當官的,就是那個當兵的,壹定會糟蹋我的。我把我這姑娘的身子給妳吧?親愛的小夥
子,我不能讓畜生來破身呀。
保兒:別這麽說,姑娘......
費羅霞:看的出來妳是壹個好人,答應我吧,那樣我死了也心甘情願。
保兒:不......
費羅霞:難道這種事妳是第壹次嗎?
保兒點點頭。
費羅霞:可對我是最後壹次了,答應我吧。
保兒:哦,冬妮婭,我的冬妮婭!(他的手下意識地撫摸著費羅霞)藍色的眼睛......栗色的頭發......翹起的嘴唇,不,等等,我不能背叛
她!
費羅霞:她是誰?她對妳還有什麽意義?
朱赫萊上。
朱赫萊:他是壹名鋼鐵戰士,他不是軟骨頭,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他是革命者。
保兒:她是冬妮婭?可是,費羅霞,妳也是個好姑娘,為什麽在這兒的偏偏是妳?
費羅霞:就像在這兒的為什麽偏偏是妳,那我們是什麽?
保兒:兄妹。
歌隊:過來,小姐。司令官要見妳。
保兒:不!放開她!
歌隊的人將費羅霞圍住。
朱赫萊:記住妳心理的仇恨,記住我們的兄妹在遭受苦難,階級鬥爭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明白的!
保兒:為什麽我連這點最後的安慰都不能給她?
朱赫萊:因為妳心裏只有那個資產階級的小姐!
保兒:不!冬妮婭,別提冬妮婭!別提她!
朱赫萊:去恨這個世界,把它砸爛,沒別的方法。
保兒:難道要我們分離?不!
朱赫萊:那就去恨上帝吧,沒人能幫妳!
保兒:不會的,我的冬妮婭會和我們站在壹起的。
朱赫萊:不,能和我們站在壹起的姑娘----
保兒:她死了,多好的姑娘,她死了!我的好妹妹,我的身上又沾上新的血跡,記住吧,盡管報復姍姍來遲,但壹定能趕上妳們的罪行。
十壹 壹切已經決定
舞曲,冬妮婭和眾人跳舞。保兒跑上。
保兒:夠了!
冬妮婭:保夫魯沙?!我簡直要認不出妳這個小火夫了。
保兒:不!冬妮婭,那個窮小子,那個流氓壞蛋,他沒有壹絲改變,這壹點現在已經毫無疑問。
冬妮婭:那妳為什麽沒來找我釣魚?那個窮小子以前可不是這樣不守信用。
保兒:對不起。因為城裏......城裏邊......
冬妮婭:好了,妳什麽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瞧,妳今天有多帥,快進來吧,爸爸媽媽去瓦達洛夫家參加酒會,妳用不著擔心。
保兒:冬妮婭,我......
冬妮婭:保夫魯沙!
保兒:夠了,用不著拿我在這群廢物面前展覽,我跟這幫混蛋坐不到壹塊兒。早知道他們在裏面,我決不會進去。
冬妮婭:我不明白,妳這樣是為什麽?
保兒:也許妳覺得他們可愛。可是,我恨他們。
冬妮婭:保夫魯沙,那不過是做遊戲。大家沒事開開心。
保兒:開心?我真為妳感到難過。
冬妮婭:難道我們不應該讓生活快樂點兒嗎?
保兒:對,沒事兒還可以去參加酒會消磨時光,開心是妳們有錢人的事情,而我們----
冬妮婭:誰給妳權利這樣對我說話!我從沒有問過妳,跟什麽人交朋友,誰又常到妳家去。
保兒:妳當然不會知道,我們怎樣活命,妳們永遠不知道。
冬妮婭:請妳不要用“妳們”!現在只有我,我也只看見妳,只有我們倆!
保兒:(無限痛苦地)可是......冬妮婭,我和妳不壹樣,我本來就不是妳的保夫魯沙,妳也不可能是我的冬妮婭。
冬妮婭:妳當然和他們不壹樣,和所有人都不壹樣,妳是我的布爾什維克!
保兒:不----!現在別叫我布爾什維克,布爾什維克是不應該站在這裏和壹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開心的,除非她和我們壹樣,把流血當家常便飯
,去殺死妳們舊有的靈魂,去背叛她習慣的生活!
冬妮婭:(傷心地)可我愛的是妳!愛應該是無條件的!難道愛情是妳們的革命為借口的交易嗎?
十二 投身革命
冬妮婭:保兒,為什麽天空的雨水是紅色的?他們水順著妳的臉往下流。
保兒:那是理發師的血,他們殺他的時候,血濺到我的頭發裏。現在政府軍又回來了,他們同樣在城裏殺人。冬妮婭,用不了多久,城裏流下
來的雨水真的會給染紅的。
冬妮婭:誰也不應該殺人!聖經裏沒有這樣的教導。
保兒:聖經?對不起,冬妮婭小姐,那是妳們的軍隊,我們要消滅他們,就會流血,不管是誰的血,都很正常,但染紅的只會是壹面的旗幟,
那就是我們的世界,工農的世界。
冬妮婭:消滅......我們......
保兒:革命!
摧毀壹切的風暴
已經來臨,
無產者
找到自己的位置,
就充滿力量。
背叛上帝
還有這世界。
我們要尋找
屬於我們的生活。
冬妮婭:生活的全部是愛!
保兒:可我們無權享有
終日茍延殘喘。
歌隊:那就蔑視所有的柔情,蜜意,軟弱和慈悲。
風:既然不屬於我們
蔑視不如摧毀!
雨:利用鋼鐵的意誌?
歌隊:血和火?
風:酒槽就是----
歌隊:火種!
雨:革命如同----
歌隊:發酵!
歌隊:無產者聯合起來把他吞沒。
(朱赫萊和謝廖沙上。
謝廖沙:快走吧,保兒。他們抓人來了。
朱赫萊:該走了,保兒。妳聽見沒有?
冬妮婭:妳們帶他去哪兒?他能去哪兒?
朱赫萊:壹切已經決定了,這是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
冬妮婭:難道這是最後壹面嗎?上帝呀,我怎麽能夠失去妳呢?!我的保兒!
朱赫萊:小姐,難道妳也會為我們祈禱?
冬妮婭:不,我只為那小夥子難過......願上帝寬恕這顆無知的心吧。
(舞臺上只留冬妮婭壹人。風和雨扮遊吟乞丐上。
風:行行好,月亮是我的心上人。
雨:行行好,黑夜聽的懂我的歌。
風:您好,傷心人,
舍佩托夫卡最好的琴師向您致敬。
五十戈比也行。
雨:幸福的人,
黑呀讓我美麗纏綿。
雨:不幸的人,
天亮又要各奔東西。
風:青春啊!
無限美好的青春!
雨:離別呀!
永不回頭的離別!
風:再見,我的心上人。
雨:別了,我的心上人。
風和雨:讓我為您歌唱,
歌唱轉瞬即逝的愛情,
歌唱遠方黑夜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