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茶之興當與貢茶有關
鬥茶,又稱為「茗戰」。簡單地說,就是品茗比賽,是將對茶葉質量的評比當作壹場戰鬥,這是古人用來比較茶葉優劣的壹個專用名詞。
宋人唐庚《鬥茶記》說:「政和二年三月壬戌,二三君子相與鬥茶於寄傲齋,予為取龍塘水烹之第其品,以某為上,某次之。」政和是宋徽宗的年號,於是有人以為鬥茶起自徽宗時,這種說法稍嫌武斷。因為壹種風氣的形成不是說產生就能產生的,壹定有它形成的歷史背景。
事實上鬥茶的產生,據考證當與貢茶有很大的關系,貢茶的起源可追溯到公元前壹千多年,但是正式列為茶政的壹個項目,則是從唐代開始。
當時壹些權貴為博取帝王的歡心,於是爭相獻上優質茶品,無不千方百計的競相搜求各地名茶。既是貢奉天子的東西,好壞優劣當然是很重要的,因此壹定要先行比試茶葉的好壞,鬥茶風氣就逐漸盛行起來,據此推論鬥茶應始於唐末五代時期,而大盛於宋代。
宋代鬥茶之風大盛
北宋大儒範仲淹《和章岷從事鬥茶歌》雲:「北苑將斯獻天子,林下雄豪先鬥美。鼎磨雲外首先銅,瓶攜江上中泠水。黃金碾畔綠塵飛,紫玉甌心雪濤起。鬥茶味兮輕醍醐,鬥茶香兮薄蘭芷。其間品第胡可欺,十目視而十手指。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這首詩中把鬥茶的原因和比賽的情形都描述得十分清楚,特別是最後兩句「勝若登先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把鬥贏者的得意神態和鬥敗者的羞赧之狀寫得入木三分,由此可見當時的人對鬥茶的著迷程度了。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飲茶既為朝廷所提倡,全國產量迅速增加,民間飲茶之風也比唐代更盛,於是鬥茶由從制茶者間走入賣茶者當中。宋人劉松年所畫的《茗園賭市圖》便是描寫市井小民鬥茶的情形。圖中有老人、有婦人、有兒童,也有挑夫、販夫。鬥茶者攜有全套的器具,壹邊品嘗壹邊自豪地炫耀自己的茶品。
文人鬥茶極為講究 民間鬥茶之風既起,文人自也不甘落後,文人們往往相約三五知己,選壹個精致雅潔的場所,在花木扶疏的庭院中,各自取出所藏的精致茶品,輪流品嘗,決出名次,以分高下。
當時連寺院裏的和尚們也都樂於此道,清人鄭板橋有詩雲:「從來名士能評水,自古高僧愛鬥茶。」可見鬥茶除了茶品好壞之外,更註重閑逸與精神素質,是壹種性靈上互相引發與交流。
後來連皇帝也加入了鬥茶的陣容,宋徽宗趙佶對茶尤有研究,並寫成壹冊專著,題名《大觀茶論》,書中分列二十余目,對茶的產制、烹試和品質等方面都作了詳細的敘述。皇帝親撰茶葉專著,這在中外歷史倒還是頭壹遭哩!
鬥茶的評比內容
究竟鬥茶都鬥些什麽內容呢?
由宋人蔡襄的《茶錄》可略知壹二,鬥茶之風很早便由貢茶之地——建安興起,蔡襄稱之為「試茶」,建安北苑諸山,官私茶焙之數達壹千三百三十六種,制茶者造出茶來,自然首先要自己比較高下,於是相聚而品評。
《茶錄》中提到:「凡欲點茶,先須熁盞令熱,冷則茶不浮。」「鈔茶先註湯,調令極勻,又添註入,環回擊拂,湯上盞可四分則止,視其面色鮮白著盞無水痕為絕佳,建安鬥試,以水痕先沒者為負,耐久者為勝。」蔡襄是品茶專家,以為鬥茶不僅是「鬥」茶味的色香味,茶盞上不黏附茶水痕跡者才是上品。
此外唐庚在所撰《鬥茶記》中記載的也提到:「二三人聚集壹起,煮水烹茶,對鬥品論長道短,決出品次。」書中還談到:「不問團鑄,茶貴在新;水不問江井,要之貴活。」新茶配活水,相得益彰,這是很符合科學道理的。
《江鄰幾雜誌》中記載了壹則蔡襄與蘇舜元鬥茶的情形:「蘇才翁嘗與蔡君謨鬥茶,蔡茶水用惠山泉,蘇茶小劣,改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故事裏提到雖然蘇舜元的茶葉不如蔡襄的好,但他因為用了天臺山的「竹瀝水」煎茶,才勝過蔡襄。
鬥茶雖起於建安壹帶,但由於它的技巧性強,趣味性濃,所以很快地被文人士大夫所吸收,在工具、材料、鬥法上,都不厭其精,不厭其巧。而鬥茶時所出現的白色湯花與黑色兔毫建盞爭輝的外觀景象,茶味的芳香隨茶湯註到心頭的內在感受,不僅能給人以物質上的享受,更重要的是能給人帶來精神上的愉悅。
鬥茶包括鬥香和鬥味,由於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評比,所以茶的品第高下自有公正評價。
今日茶葉評比 實鬥茶遺緒
這些年來,全省及各產茶省區所舉辦的名茶評比會,其實就是古代鬥茶的壹種延續。
壹般角逐時,各地將做工精細、品質最佳的茶葉帶到會場,組成壹個由各方公認的評茶大師組成評委會,將各地選送的茶葉密碼編號,評委會成員依次先觀外形、色澤,再逐壹開湯審評,聞香品味;然後用手揉摸葉底,評估老嫩。總之,要對色、香、味、形四個茶葉品質構成因子當場逐壹示牌打分,最後按高分到低分揭曉,排列名次。也有的采用專家評定和群眾評議相結合的方式進行。評分雙方各按50%計算,然後按總分多少對號入座。
所以,鬥茶也可以說是壹種茶葉品質的評比方式,它與以精神享受為目的的茶宴內涵是有區別的。不過,對今人而言,鬥茶對創制和發掘名茶,對促進茶葉學和茶藝的發展,以及茶葉品質的提升,無疑地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同時也更充實、豐富了品茗藝術的內容。
綜觀以上所述,鬥茶實有其時代意義與價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