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手術並不算很大,我心裏還是很安心,因為我相信醫生,更相信這個選擇。
周四早上7點30媽媽被推進了手術室,老宋壹直拉著我媽的手,手術室門關起來的時候,老宋合著手做了幾次祈禱。隨後坐下來,就開始看時間。
我和老宋其實很久沒有這樣的機會坐下來好好說話,這次又是如此特殊的機會。老宋說終於還是把子宮切了,我問,為什麽?他給我講述了當年我媽生我的故事,我真的是命大。
生我之前,我媽有過壹次大難產,死胎9.8斤,胎大無法順產,條件有限,只能保住大人,手術後壹個月母親發生大出血,沒有清宮幹凈,手術中,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讓老宋簽字拿掉子宮,老宋的腦子已經懵了,正準備簽字,還在手術的媽媽聽見醫生說要切子宮,只說了壹句,寧可死,也不要拿子宮。我爸說,妳媽只有那壹次的倔強讓人感覺很厲害,就這樣我媽的肚子又被合上,沒想到出來後血被止住了。後面就懷了我,可能真的她的信念太強了。
然而,我的出生也是坎坷。
80年代,我爸是個賣肉的屠夫,那個年代計劃經濟,賣肉的很吃香,我爸的客戶有壹位婦產科醫生,以肉交友,醫生對我爸說,小宋,以後妳老婆生孩子有問題隨時來找我,不要害怕,好好養胎。
87年的1月31日下午我媽還在做年夜飯,2月1日的淩晨兩點,她羊水破了。沒有公交車,沒有出租車,更沒有私家車,大冬天的淩晨,老宋敲開了鄰居謝爺爺家的門,和他兒子壹起推著自行車把我媽推到了醫院門口。那位醫生就住在醫院裏面的宿舍,老宋來不及上樓,扯著嗓子就在樓下喊醫生,冬天的淩晨,醫生被驚醒,來不及穿好衣服,只披著大衣趕緊就跑了下來,老宋說到這裏很激動。
意外發生了,羊水破了,我的腿先出來了壹個。醫生告訴老宋,這次生又難了,剖腹產來不及了,順產頭出不來,老宋又懵了,他說他感覺自己要瘋了。見狀醫生冷靜的回到了產房,他開始嘗試用手伸進產道用手慢慢的把我的頭挪正,把我拉了出來進行呼吸,頭出來了,壹切都好了。
老宋說,我壹生下來眼睛就是睜著,我想我大概是太想看看這個世界,被憋壞了,以至於長大了,我也總願意到處亂跑,去看沒看過的風景。
就在我出生的同壹家醫院,媽媽這次手術的醫生竟然接我出生醫生的徒弟,命運安排如此神奇,真的就是正常掛號掛到了。
11點30,電子屏顯示子宮切掉,我和老宋去看了切出的子宮標本,醫生說挺好的,讓我們耐心地等待病人蘇醒,老宋開心極了,說這下終於可以和我媽出去玩的更久了。我在壹邊坐下,老宋就壹直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
12點30,我媽出了手術室,壹切順利。
子宮有時就意味著壹個女人的壹生,我看紀錄片《生門》時,同樣的也是切子宮,壹個二胎媽媽為了保住子宮,也是不要命,在手術臺上個醫生做博弈,最後開膛塞著紗布在重癥止血,度過了危險期。這壹段讓我哭了好久。
老宋說,女人生孩子,男人壹定要在旁邊,他才能體會女人的不容易,才能更堅定和容顏老去的枕邊人***度壹生的信念。
女人天生有著孕育生命的能力,這份超能力讓無數的女人變成了光榮而偉大的母親,為了這份光榮,犧牲了自己的很多,甚至生命。
生如此不易,我們才應該更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