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憑“影響”。“影響”就是“影響”,大多時,“影響”是無法定義的,也不必去定義。要“定義”的恰恰是,他們是以什麽來影響我們的,他們究竟影響了我們什麽。
想起了季羨林。季羨林是2006年“感動中國”人物,頒獎詞是這麽寫的:“心有良知璞玉,筆下道德文章。壹介布衣,言有物,行有格,貧賤不移,寵辱不驚。學問鑄成大地的風景,他把文化匯入傳統,把心留在東方。”季先生文章好,道德也好。他以自己的壹生告訴我們,要文章好,首先要道德好,因為心有璞玉般的良知,筆下才會有好文章、大學問;把心留給他人、學問獻給社會的人,才會感動別人,才會有影響,才會“最有影響”。
於是,我以為,他們――建國60年來江蘇教育最有影響的人,是以師德鑄成了師魂,他們以師德與師魂影響了我們。我們要學習他們的思想、學術和專業智慧,更要學習他們崇高的師德。因此。師德成為“最有影響”的問題。
二、高尚師德是最生動、最具體、最深遠的教育
提起斯霞,自然會想起她的“童心母愛”;提起陳鶴琴,自然會想起他的“壹切為了兒童”;提起殷雪梅,自然會想起她以自己的生命救了學生;提起姚止平,自然會想起他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獻給了農村學校和教育;提起蔡林森,自然會想起他像是壹臺永不停歇的拖拉機,日夜工作……他們都有壹顆“紅亮的心”,都有高尚的情操。是他們的人格、他們的精神、他們的境界,總之是他們的師德首先讓我們把他們銘記於心。“最有影響”的人自然地把師德問題再壹次提起,而且再壹次把師德擺到更為重要的位置引起大家的關註和思考。這是為什麽呢?
1、提倡並強化師德是由教育的特性所決定的。道德是人類的最高目的。也是人類的最後目的。這是赫爾巴特的名言。既然如此,道德也應當是教育的最高目的和最後目的。教育不僅是向學生傳授最有價值的知識的過程,而且是以道德的方式實施的過程。其實,教育本身就應是道德展開的過程。早在1996年國際21世紀教育委員會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交的報告《教育――財富蘊藏其中》就指出:“現代人有壹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們在尋根、尋找參照點和歸屬感。”以什麽為參照點?歸屬感在哪裏?報告接著說:“因此,壹切都要求重新強調教育的倫理和文化內涵。”是教育的倫理和文化特質及內涵,讓我們的頭腦逐步清醒起來,獲得歸屬感。也正因為此,教育,對我們社會應該接待的兒童和青年是壹種愛的呼喚,在倫理上有考慮的教師首先應當是道德教師。道德教師決不是進行道德教育的教師,而應是具有豐富道德倫理意義和內涵的教師,是善於用道德的方式進行教育的教師。可見,教育的特性要求教師必須有良好的師德,否則不是優秀教師,甚至稱不上是真正的教師。
2、提倡並強化師德並不否定更不排斥智慧。教師應當充滿教育智慧,應當做智慧型教師,這是大家***同的願望和追求。其實,智慧原本就和道德緊密聯系在壹起。蘇格拉底說,我們每壹個人把希望系在靈魂上,要使靈魂也善起來,靈魂就應系在智慧之上。亞裏士多德進壹步解釋說:智慧,是就那些對人類有益的或有害的事情采取行動的能力狀態。兩位智者都強調智慧的道德規定性。當我們追求智慧的時候,就是同時在追求教育的道德,智慧教師在某種程度上是具有良好道德的教師;培養師德,從某種角度上說,也是在生長自己的智慧,道德教師其實也是智慧教師。
3、提倡並強化師德並不否定更不排斥學術和專業。教師的德性與學問二者之間有本質的內在聯系,特別是德性與人文社會科學有內通性。二者相互依存,不僅如此,如果沒有德性,則很難有規律的發現和科學的論著。所以,立言先立德,治學先做人,已成為中華文化的寶貴精神和我國治學的優良傳統。對此,司馬光有過精辟的論述:“德才兼備為聖人,無才無德為愚人,德行勝過才能為君子,才能勝過德行為小人。”這種對“聖人”、“愚人”、“君子”、“小人”的界定,或許還可以探討,但其對“德才兼備”、“德行勝過才能”的肯定,可以引起我們再壹次認識師德的重要性,讓我們牢記立言先立德的古訓。
4、提高並強化師德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在教育教學改革中,教師們表現了極大的熱情,貢獻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湧現了許多先進的典型。他們的事跡壹直在感動著我們。我國正處於大改革大發展時代,人民群眾深切呼喚著良好的道德風尚。也進壹步期待著良好的師德風尚。但值得註意的是,社會轉型的復雜性,給教師帶來許多價值困惑,尤其社會上出現了權力膨脹、金錢至上、道德下滑的狀況,影響著教師的價值追求,教師的生活方式和狀態也正在發生變化,少數教師的價值觀發生了偏移,師德狀況不能令人滿意。手頭正好有壹份剪報,內容是“學生最怕老師這樣說”。比如學生最怕老師說:“看見妳,我就煩!”“我佩服妳,真是笨到家了。”“再說廢話,妳給我滾出去!”等等,有15條。此外,令學生反感的教師大概有七類,比如“嫌貧愛富型”、“說長道短型”、“欺軟怕硬型”等。當然,造成師德問題的原因是復雜的。既有現代社會的影響,也有歷史傳統形成的不良習慣,既有客觀原因,也有教師本身要求不嚴格的問題。不管什麽原因,不良的師德影響著學生健康發展,影響著素質教育的深入實施。高尚的師德是對學生最生動、最具體、最深遠的教育。今天,我們把師德作為“最有影響”的人的核心品質來討論,無疑會從師魂角度促進教師隊伍建設。
三、師德:精神品格?思想境界?教育信念?人格特征
“最有影響”的人,每個都是師德的典範,他們的師魂猶如歲月深處的燭光,發出最亮麗的光彩。如果作壹些分析和梳理,我們可以發現師德的內涵及其基本規定性。而這些正是“最有影響”的人的最可貴之處,正是最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當然也是師德建設的重點內容。
其壹,精神品格。人總得有壹點精神,尤其是教師,首先要塑造自己的靈魂,要在心靈深處築起壹塊精神高地,以此踮起自己的腳跟,這樣才可以看得更遠,才可以離星空更近壹些。我以為,精神品格是師德的核心。記得聞壹多先生寫過壹首詩《紅燭》:“請將妳的脂膏,不息地 流向人間,培出慰藉的花兒,結成快樂的果子。”用這樣的詩句來描述和歌頌“最有影響”的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今年94歲的史紹熙先生,把壹生心血都獻給了自己的學生,放棄了多次榮華富貴的機會,堅守三尺講臺,桃李海內外,整整40年,他把江蘇省常州中學推向了回首前人、俯看八方的新高峰。洪宗禮先生,不為名不為利,孜孜不倦進行中外母語教育比較研究,填補教育研究的空白,埋頭於初中語文教材的研究與編寫,探索了語文學科落實素質教育的基本途徑――語文教育之鏈。他們都有學術貢獻,但首先是他們精神品格的高尚。當然,今天的教師決不只是在消耗自己的脂膏,而是與學生***同成長,和學生***同開出慰藉的花兒,結成快樂的果子。但是,教師的“紅燭”精神並未過時,教師的“紅燭”形象仍是最值得謳歌的。
其二,思想境界。思想境界往往是壹個人的人生高度,是壹個人價值觀的集中體現,因而是師德的重要內涵。“最有影響”的人在思想境界方面給我們回答了三個問題。第壹個問題,如何對待教師這壹職業?對待職業壹般說來有三種觀點和態度:壹種是從業,解決就業問題;壹種是專業,需要鉆研,建構自己的專業身份;壹種是事業,與民族振興、祖國和平發展聯系在壹起。蔡林森作了最正確的選擇,他把自己全部身心投入到事業中去,同時潛心研究專業,形成洋思教學模式。第二個問題,如何對待幸福々幸福是個人內心的壹種體驗,因而見仁見智。很難定義。但是,姚止平用自己的生命,生動而準確地詮釋了幸福:幸福不壹定發生在城市,也不壹定發生在高職務上,而是在他的平民教育的追索與踐行中。第三個問題,如何對待教師的職業規範?教師學為人師,行為世範。對於師德,可以是他律,也可以是自律,還可以是自由。“最有影響”的人,不是把師德規範當作外部的要求,而是出自內心的需求,形成“師德自覺”,從他律走向自律,走向自由。比如殷雪梅,師德已融化在她的血液裏,體現在她的言行中。當教師走向師德自由的時候,就會進入崇高的道德境界。
其三,教育信念。教育信念反映了壹個教師對教育理想的認識,也是教師教書育人的指南,師德往往體現在這只“無形的手”上。比之教育理念,教育信念更穩定、更堅定,更具精神內涵,它已內化在教師的素質結構中,外顯在教育行為中。吳天石老廳長,即使在思想保守的年代,還大膽地提出語文教學必須加強“雙基”的問題,至今都在影響著教學改革,因為他有自己的信念和信仰;李吉林在“文革”中仍憧憬著理想的教育,因為她堅信教學必須改革,改革需要研究和試驗;“沒有教不好的學生!”是蔡林森的信念;“把每壹件簡單的事做好就是不簡單;把每壹件平凡的事做好就是不平凡。”姚止平依靠這壹信念使?茶中學走向成功。他們的教育信念已化成了教師的人格特征。因而,教師的行為彰顯著深刻的文化意義,行為世範成了他們具有特殊魅力的教育方式。
其四,人格特征。師德,準確地說應當是教師德性,其內涵不僅包括品德,還包括人格修養,最高境界是“至善”。就人格特征而言,“最有影響的人”向我們提示了四點:第壹是愛心。我不敢說愛就是教育。但愛肯定是教育的前提,也是教育的力量和方式。愛,是師德的基本而又十分重要的內容,是高尚師德的首要條件和顯著特征。而教師的愛既具有母愛的性質,又超越母愛。斯霞的愛實質是母愛與教育愛的統壹與結合。陳鶴琴之所以成為我國幼兒教育之父,首先是由於他對兒童深深的摯愛,因而對兒童應是進行活教育。第二是童心。童心是真心,童心是聖人之心、赤子之心,童心充滿著創造力。童心是超越年齡的,教師需要有永遠的童心。李吉林、邱學華把自己比作長大的兒童,其深刻意蘊就是尊重兒童、了解兒童、真正走進兒童神秘的心靈世界,把握開啟心靈之門的鑰匙。第三是平等心。甘於在農村幹壹輩子的楊瑞清,接過陶行知民主教育的思想,在農村小學中實施賞識教育、激勵教育,就是把學生看作是夥伴、是朋友,懷著與學生壹樣的心,由此增強了農村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楊瑞清還不止壹次地啟示大家,平等心是民主和諧合作師生關系的基礎。第四是創造心。教育是創造的事業,智慧應是教育的品格,敢於創新、善於創新應當是教師人格的顯著的特征,它影響著並決定著教育的水平和學生未來的發展。胡百良,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就展開了課程改革,在全國率先進行“分層教學”試驗。他有理想,他有見解,他很執著,他的創新精神是師德中最閃光的部分。還有邱學華,堅持不懈地進行“嘗試教學”研究和試驗,是他率先把“讓學生主動學”、“讓學生嘗試、探究”真正落實在小學數學教學中。當然還有李吉林。創造心不應遊離在師德之外,它不僅是“至善”的,也應是“至真”的。
四、從“壹米陽光”開始
德有大德和小德。孟子講:“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獨善其身”是小德,“兼濟天下”才是大德。教師的師德應當是壹種“兼濟天下”的大德:是無私的,不是恩賜,不是施舍,不需回報;是面向所有學生的,公平、公正,大家都在同壹片藍天下;是為了未來的,終身學習。終身發展,終身幸福。殷雪梅在危急時刻舍身救學生是壹種大愛大德,斯霞她們把自己的青春和全部身心獻給教育也是大愛大德。
但是,大德不是突然從天而降,而是由小德的積累不斷升華而成的。“至善”也是壹個過程。所以,教師不應當止於小德,也不應輕慢小德。有位老師這麽說:“像壹米陽光那樣,雖然不多,卻能溫暖他人;雖然不長,卻能成就永恒。”也許,小德就像這壹米陽光,就像壹滴雨露,就像壹片綠葉,就像壹個微笑。其實,陽光、雨露、綠葉、微笑,並不“小”,即使是“壹米”、“壹滴”、“壹片”、“壹個”,只要和陽光在壹起它們就會很偉大。所以,千萬不要輕忽“小德”。有老師說得好:“不求聞達於天下,但求聞達於學生;不求練達於人情,但求練達於學問。”是啊,只要學生在我心中,我就會在學生心中,我就在無限溫暖無比光輝的太陽下面――那職業叫教師,那品德叫師德。
也許,這些,就是江蘇“最有影響”的人對我們最大、最美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