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正雙手叉腰,靠門站著,享受這清晨的和風,悠閑地哼著小曲,這首歌和他平時星期天早上唱的歌沒有什麽兩樣。他悠閑地半哼半唱著,突然想起了要趁自己的女人正給孩子們洗澡的當兒,去看看他的蘿蔔長勢如何。這些蘿蔔其實並不是他的,只是離他家很近,他和他的家人就習以為常地靠吃這些蘿蔔度日,他也理所當然地把它當成是他自己的了。說幹就幹,只見他關上身後的門,隨即就踏上了去蘿蔔地的路。他在離家不遠的地方繞過了地邊僅有的壹叢灌木,正準備到地裏去時,他看到了為同樣目的出門的野兔,他也想去看看自己的白菜長得怎樣了。
刺猬看到野兔時友好地和他道了聲早安,但野兔自以為是位不同尋常的紳士,表現得非常傲慢無禮,連刺猬的問候也不搭理,只是以壹種很輕蔑的態度對刺猬說:“妳怎麽這麽壹大清早就在地邊跑?”
“我在散步。”刺猬說。
“散步?”野兔微微壹笑,“我想妳可以用妳的腿幹點更好的事吧。”刺猬聽到這回答非常氣憤,他壹切都可忍受,只有自己的腿不能提,因為大自然給了他壹雙短短的彎腿。
於是他對野兔說:“妳以為妳的腿能比我的腿派上更大的用場?”
“我正是這樣認為的。”野兔說。“這個我們可以驗證壹下,我打賭如果我們賽跑,我壹定會勝過妳。”
刺猬說道。“真是滑稽,瞧妳那對短短的腿。不過我倒很樂意,既然妳有這種荒誕的想法,我們來賭點什麽呢?”
野兔說道。“壹個金路易和壹瓶白蘭地。”
刺猬說道。“壹言為定。”
野兔說。“來,擊掌為證,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
“不,”刺猬說,“沒必要這麽急嘛,我還沒吃過早飯呢!我得先回家,吃完飯。半小時後我就會回來。”
於是刺猬離開了,野兔對這壹切也很滿意。在回家的路上刺猬想:“野兔仗著他的腿長,很得意,但我會設法勝過他的。他或許是個人物,但他卻是個愚蠢透頂的家夥,他會為他所說的話招報應的。”
當他回到家時,他對自己的女人說:“老婆,快點穿好衣服,跟我到地裏走壹趟。”
“出了什麽事?”他女人問道。
“我和野兔打了個賭,賭壹個金路易和壹瓶白蘭地。我要和他賽跑,妳也得到場。”
“天哪,老公,”他女人叫道,“妳沒有毛病吧,妳是不是瘋了,妳怎麽會想到要和野兔賽跑呢?”
“住嘴,妳這女人,”刺猬叫道,“這是我的事,男人的事妳少插嘴。快去穿上衣服跟我走。”刺猬的老婆拿他沒辦法,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她都得聽他的。
於是他們壹起上路了。刺猬告訴她的女人說:“現在聽好我的話,妳瞧,我會把這塊地作為我們的賽跑路線,他跑壹畦,我跑壹畦。我們會從那頭上跑下來,妳現在要做的就是呆在這畦的底下,當他到達妳身旁那畦的終點線時,妳就對他叫:我早就在這裏了。”
他們到地裏後,刺猬告訴他的女人該呆的地方,然後他就往頭上走去。他到頭上的時候,野兔已經在那兒了。“可以開始了嗎?”野兔問道。
“當然,”刺猬說,“咱們壹起跑。”說著,他們就各自在自己的菜畦上準備好了。
野兔數:“壹、二、三,跑。”然後就像壹陣風似地沖下了這塊地。但那只刺猬只跑了兩三步遠就蹲在了菜畦溝裏,並安安靜靜地呆在了那兒。
當野兔全速沖到那頭時,刺猬的女人迎了上去,叫道:“我早就在這裏了。”野兔大吃壹驚,十分奇怪。由於刺猬的女人長得和刺猬壹樣,他認為除了刺猬外沒人會叫他。然而,野兔想:“這不公平。”於是叫道,“再跑壹次,咱們得重新來壹次。”
他又壹次像風壹樣往前跑了,他看起來像是在飛。但刺猬的女人仍安安靜靜地呆在那兒。當野兔跑到菜地的頂端時,刺猬就在那兒對他叫道:“我早就在這裏了。”
這下野兔可氣壞了,叫道:“重跑壹次,我們再來壹次。”“沒問題,”刺猬答道,“對我來說,妳願意跑多少次都行。”於是野兔又跑了七十三次,刺猬總是奉陪著。每次野兔跑到底端或頂端時,刺猬和他的女人總叫:“我早就在這裏了。”
到了第七十四次時,野兔再也跑不動了,跑到壹半就倒在地上,嘴角流著血,躺在地上死了。刺猬拿走了他贏的白蘭地和金路易,把他的女人從菜畦裏叫了出來,歡天喜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