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直以“中國制造”為榮的日本人，想不到這些年來“日本制造”與世界“打假”聯系得如此緊密；工匠精神從未從神壇上跌落，在殘酷的現實中被討論和解剖。
每次造假，日本人都會以工匠精神鞠躬道歉。近年來，壹些日企高管可能已經提前用完了壹生的鞠躬次數。
文|劉潤生
本文轉載自微信微信官方賬號《看世界雜誌》(ID: ksj-worldview)。原文章首發於2021年4月6日，標題為《日本還在，但匠人已去》，不代表智庫觀點。
2021 02月16日，當日本還在為外交和奧運會苦苦掙紮時，日本汽車零部件巨頭曙光制動器工業公司公開承認，該公司在日本生產的制動器等4種零部件的110000多項質檢數據是人為捏造的。
早在2015，日本企業層出不窮的造假醜聞就充斥了國際媒體:
調查對比這些造假事件，不難看出日企造假的* * *本質:持續時間長，涉及範圍廣，公司高層對此視而不見，甚至是默認的* * *違法者。
不難理解，近幾年的日本打假事件，離不開最直接的國際背景:中國等主要新興國家發展迅速，消費者重視的技術、產品質量、價格、服務等相關因素，通過無數次的博弈和優化，達到了相對平衡。
而日本企業僵化的管理和保守的思想，讓日本企業對外部變化不敏感。隨著日元貶值，產品售價降低，成本增加，之前的利潤減少甚至消失。為了不破產，企業需要降低成本。顯然，過去日本壹些企業的打假努力確實“成功”了很多年。
那麽近幾年日本似乎突然集中爆發造假事件，原因從何而來？綜合日本媒體的反映和外界的分析，原因主要是這幾個方面。
1保守刻板的“微笑曲線”
日本制造業缺乏長遠規劃和創新驅動。美國有“工業互聯網”，德國有“工業4.0”，而日本在數字信息時代面前總是處於被動的局面。
大部分日本企業對數字化發展持消極觀望態度。即使有口號，最終落實起來也很難，尤其是在軟件技術和IT人才的培養上。這些都是制造業和物聯網發展的關鍵。
以汽車為例，日系汽車相對穩定，因為日系汽車企業普遍采用傳統成熟的技術，創新和變革的步伐也較慢。德系車企有時會應用壹些新技術，甚至不失主動，難免經常出現小問題。
從短期來看，日本產品的口碑更有保障，但從長期來看，日本企業的競爭力必然不及那些敢於不斷試錯反饋、不斷修正創新的競爭對手。
在制造業的產業鏈中，有壹個“微笑曲線”的概念:鏈條兩端的知識產權、技術專利、品牌和服務附加值相對較高，中間的制造和生產環節附加值相對較低。所以日本企業並不熱衷於中間環節的創新生產和物流技術。然而，企業競爭力的根源來自於中間環節的變革和跨越式發展。
日本企業的高層管理是老式的，僵化的。在日本，日本商界最受歡迎的管理學家是威廉。愛德華茲.戴明，其主要理論是“全面質量管理”。
該理論強調通過監督和改進生產過程來防止錯誤，使產品完全符合標準。“怕錯是對進步的破壞”，這是日本企業競爭力越來越弱的最好寫照。
在八九十年代全球市場環境遠不如今天活躍的背景下，日本企業模式遵循了戴明的“全面質量管理”，不僅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所向披靡。更何況日本的底層員工執行力極強，哪怕是精簡的任務，所有員工都會壹絲不茍的完成，沒有高層的監督。
然而，當前全球市場環境日新月異，特別是中國加入WTO後，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制造業的不斷升級帶來了沖擊，國際市場變得更加不可預測。今年壟斷市場的企業，明年可能會陷入危機。所以日企競爭力下降，利潤不足時，只能控制成本。
回顧近幾年的日企造假事件，可以看出其* * *性質不僅是時間長，涉及面廣，層次高，更是成本控制下的產品質量管理問題。
因為經營虧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降低工資支出、房租、設備等固定成本。日企只能從原材料和產品技術入手，人工操作空間比較大。
2“羞恥文化”主張跟風造假。
恥感文化是壹把雙刃劍。在壹無所有、命運攸關的時刻，“恥感文化”讓日本人知恥而後勇。被西方打開國門的近代日本就是最好的例子。
現在，日本企業執著於“日本第壹”、“日本生產就是質量的代名詞”的觀念；面對國際競爭的不利局面，日本企業高管和決策者極有可能在“恥感文化”的影響下，為了維持國內外所謂的“體面”，而弄虛作假、營私舞弊。
在“恥感文化”的基礎上，日本從古村落出現了“村中八分”的觀念，使日本人傾向於認為隨大流是安身立命之道。所以日本企業高管加班的現象，大家都跟著加班，沒人敢例外。
同理，當日本企業的某個產業鏈出現造假的先例時，就會成為行業潛規則。看到造假的“好處”後，原本不想造假的企業必然會跟風。
3“工匠精神”忽略了消費者的最新需求
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副所長張繼峰在《為什麽日本家族企業百年不衰》中寫道:“因為工匠精神，日本家族企業往往幾十年如壹日致力於做壹個獨特的產品，以至於沒有企業能夠超越。工匠精神和企業文化相輔相成，形成合力，保證了日本百年家族企業的生存。”
工匠精神的確是日本深厚的傳承，是早期讓“日本制造”在世界制造業中嶄露頭角的核心精神支柱。但是，人們也應該意識到，工匠精神本身也是壹種被時代包裝的行為。如果過度渲染，會造成不能弄錯的認知失調。每犯壹次錯誤，工匠精神就失去壹點可信度。
此外，迷信工匠精神會忽略時代的快速發展和消費者不斷變化的需求。畢竟技術的升級是“降維打擊”，再多的工藝也無濟於事。日本前駐華大使丹羽宇壹郎多次勸日企高層低下傲慢的頭顱，拋開10年前的老派執著，每半年訪問中國市場壹次。
他說:“日本如果離開中國這麽大的市場，是沒有出路的；而如果日本企業不了解中國市場的需求，是不可能做好的。”可惜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漣漪。目前，日本制造業陷入困境的原因是，產品制造成本的增加導致產品價格上的競爭優勢消退，企業專註於自以為是的質量標準而忽視消費者需求的升級，往往錯失良機。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日本家電風靡全球。然而，從2008年開始，日本家電企業開始全線虧損。2009年，日本從家電出口國變成了進口國。雖然很多零部件和核心技術仍占優勢，但日系家電等產品已經退出壹線。匠人精神太過，也是這種矛盾的現實解釋。
當日本企業失去了對國際市場消費者最新需求的敏銳嗅覺，組裝聚合產品時，銷售下滑難以避免。虧損之後，企業更無力支撐下壹步的投資和生產，這是壹個惡性循環。另壹方面，工匠精神對壹些零部件和尖端技術的“打磨”，至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仍然可以讓企業立於不敗之地。
日本企業集體造假，這些年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可以肯定的是，在不久的將來，仍然會有日企鞠躬道歉造假。
但是，即使網上充斥著日本企業造假30年的新聞，我們也沒有必要幸災樂禍，更不應該因為造假而否定日本產品。這是每個經濟大國都需要承擔的成本之壹，也是日媒不懈追求日企的結果。其他國家的企業也有這種現象，只是某種程度上沒有清算的這麽徹底。
我們不打算否認獨特的日本工匠精神的作用。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國家需要的資質不是壹成不變的。日本過去更需要工匠精神，現在更需要創新和變革。
不同的時代賦予壹個民族企業不同的展示形象。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日本制造”在世界市場上的名聲還是“以次充好”的象征。這讓日本舉國上下“知恥而後勇”。通過品牌營銷、高新技術引進、國家和企業再吸收，十年磨壹劍，在70年代逆襲重塑了“日本制造”的國際形象。
如果說日本工匠精神過度發達，那麽中國還是有自己的不足。了解日本企業造假事件，不是對其他國家的錯誤沾沾自喜，而是如果改正了就鼓勵。2025年即將到來。「中國制造」會給世界什麽形象？我們拭目以待。
庫舒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