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大全網 - 成語用法 - 歐陽修與範仲淹之間發生過哪些故事?

歐陽修與範仲淹之間發生過哪些故事?

壹、思想交鋒——友誼的開端

宋仁宗執政期間,起用了壹些有誌之士,準備實行政治改革。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四月,深孚眾望的範仲淹從陳州被召回朝廷,任右司諫(負責向皇帝進言)。歐陽修此時正在西京洛陽,他與範仲淹素不相識,但本著對國家、民族的責任感,他毫不猶豫地給後者寫了壹封信:《上範司諫書》。

歐陽修在信裏對範仲淹說道:七品官的司諫,對於您來說,沒有什麽可喜的。而我們大宋朝廷,能與皇帝隨時討論國家大事的,只有宰相與司諫(別的官員只能負責本職,不能越職言事),因此,諫官的作用,就非同小可了。

他說:“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天子曰然,宰相曰不然,坐乎廟堂之上,與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是,諫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諫官曰必不可行,立殿陛之前與天子爭是非者,諫官也。宰相尊,行其道;諫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也”。

您看,宰相和司諫能與天子“爭是非”,糾正天子的錯誤,這是重要的工作崗位啊!如果司諫的言論能被朝廷采納,那麽,結果是:不但“言行“,“道亦行也”——妳所堅持的正確道理也能大行於天下了。大力提倡說真話的歐陽修看來,壹個搞政治的人,不敢說真話,是不可以的。

他此刻擔憂的是:範仲淹上任以來壹段時間,作為諫官,竟沒有壹句對皇帝的建言,因此,他在信中這樣說道:“您才從陳州被召到京都時,洛陽的士大夫互相說道:‘我可認識範君,太了解他的才能了。這次他來到京城,不被任命為禦史,就壹定被任命為諫官’。壹到任命的消息傳來,果然如此。

於是大家又議論說:‘我了解範仲淹君,知道他是個賢人。以後有壹日聽到有士大夫面對天子,以鯁直的言辭,正義之色,對皇帝進行論爭規勸者,壹定不是別人,必定是我們的範君啊!’自從您受命以來,我們都翹首踮腳久久等待著您在朝廷直言規諫聖上的消息,而最終等來的,是您壹點言論都沒有發表……”

歐陽修對他這位素未謀面的同僚,期待是多麽殷切!

在這封信裏,歐陽修甚至還向範仲淹發出了“警告”:“九卿、各部的官員、州縣的長官、主管某方面的職務,他們便承擔某壹職務的責任;宰相、諫官關系到國家大事,也應當承擔著國家的責任。然而從宰相、九卿到下面各級官吏,失了職,他們會受到有關部門的責備,諫官失了職,他們會受到正直君子的諷刺。”

歐陽修這壹段話語,為範仲淹這樣有莊嚴歷史責任感的士大夫提了醒,可以想見,對他的思想沖擊,是極大的。接到這封信後不久,範仲淹便以極大的氣魄,發動了慶歷革新運動,在北宋掀起了壹股改革高潮。這與他的膽識、學養,有密切的關系,但與歐陽修那出以公心的激勵,也有壹定聯系。

二人的結識,友誼的建立,是從這壹封信開始的。

二、出以公心——決不沾光的交誼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宋王朝重新啟用範仲淹為陜西經略安撫副使,掌管兵事。這時,他想趁機召用歐陽修為掌書記,跟隨在他身邊,而歐陽修卻推辭了。他說:“昔者之舉,豈以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過去我支持妳範仲淹,並非為我壹己之利,我可以和妳壹起被貶,卻不壹定與妳同升”)。

“同其退”,指的是在仁宗景祐三年,範仲淹因極力推動改革被貶出朝廷,歐陽修挺身而出,為範辯護,自己也被貶向夷陵(今湖北境內)。範仲淹成為邊防主將,並準備打造得心應手的隊伍時,他邀請歐陽修來到自己麾下做掌書記——用自己的熟人或朋友***事,這是在古代社會中的壹種常見現象。

但與人們的處世常識相反,歐陽修並未接受範仲淹的邀請,他堅持“不同其進”,終於沒有進入範仲淹的幕府,“失去”了壹次被提拔的機會。但他的高風亮節,也從而彰顯於世,令人欽仰。從這件小事中,可以看到兩位男子漢政治家之間高尚情誼的深厚博大之基礎。

三、挺身而出——再壹次論救誌同道合的朋友

慶歷五年(1045),歐陽修聽到了範仲淹等人被免職的消息,他寢食難安,揮筆寫就《論杜衍範仲淹等罷政事狀》,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竭力論救傑出的改革者們。他成了保守派的眼中釘,終於被流言蜚語所讒害。

本年,諫官錢明逸誣指歐陽修與其甥女張氏有曖昧關系,侵吞張家財物。仁宗派人調查,結果,“券既弗明,辯無所驗”(《謫滁州制誥》),但無辜的歐陽修也竟因此被免去現任職務,放至滁州做太守。這對他的身心,是壹次嚴重的打擊。

就是在慶歷六年(1046)這壹年,文學史上的壹次思想藝術火花碰撞的奇異景象出現了。兩篇光耀中華文壇上的散文名篇,《嶽陽樓記》與《醉翁亭記》同時誕生了。前者為被貶知鄧州的範仲淹所作,後者為被降職於滁州的歐陽修所作。兩篇名作,都采用了關於樓閣亭臺的記體散文這壹文體。

此種文體,不拘壹格,最易於題外發揮,亦正是宋人所長也;兩篇名作,心靈息息相通。範仲淹歡喜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歐陽修所歡樂者——“人知從太守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範仲淹之文,對比鮮明,熱烈唱嘆,歐陽修之作,舒緩沈吟,涉筆成趣。

二者風格各有不同,然而抒發“先憂後樂”的懷抱,卻是相通的。這兩位壹貶鄧州、壹貶滁州,南北音信難通的政治家,決沒有想到當自己在通過記體散文抒發懷抱理想時,摯友也正提筆構思,用同樣文體抒寫同樣的情懷。懸想二賢當讀完對方的文章後,壹定會會心地掀髯壹笑吧!

四、傾訴真情——毫不做作的私人交往

從領導能力與地位上說,範仲淹都高於歐陽修,而後者雖然是革新中壹成員,他的政治家素質比範仲淹畢竟稍遜壹籌。然而歐陽修並不因此就在範仲淹面前縮手縮腳,範仲淹也並未以改革的總設計師自居,要求歐陽修等士大夫緊密團結在以他為核心的領導人周圍。

他們互相愛護,互相批評,開誠布公,實為中國歷史上政治家關系的典範。由於他們在很長壹段時間密切合作,又都是高層領導人物(相當於現在的“中央委員”)。而他們之間,並非總是扳起面孔,壹本正經的模樣。他們之間的心靈默契,已經達到了不假掩飾的地步了。

我們閱讀範仲淹的集子,有壹個有趣的發現:鐵骨錚錚的漢子範仲淹,在他政治生涯中最感無奈之時,用他少見的消極、脆弱筆調宣泄牢騷。而傾聽他的牢騷話的,恰是他的同僚歐陽修——

《剔銀燈·與歐陽公席上分題》:“昨夜因看蜀誌。笑曹操、孫權、劉備。用盡機關,徒勞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細尋思,爭如***、劉伶壹醉。人世都無百歲。少癡騃、老成尪悴。只有中間,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牽系。壹品與千金,問白發、如何回避?”

在《剔銀燈》中,範仲淹嘲笑著三國的曹操、孫權、劉備,他們把壹生的心力都用在妳爭我奪上,哪裏比得上那天天以喝酒度日的晉朝人劉伶?他還感嘆,人生總沒有能活到百歲的。幼年時不知事,等老年時,又衰弱得不成樣子。

只有中間青壯年最可寶貴,怎麽會忍心用這寶貴時間追求功名呢?即使做了壹品大官,又怎能躲避那衰老的規律呢?這麽消極的話語竟出自範仲淹這樣的高層領導(範官至參知政事,相當於國務院副總理),他將這壹作品,贈與歐陽修,正表明了他與歐陽修的關系之不壹般。

在歐陽修面前發發牢騷,說點泄氣話,這對剛毅的範仲淹來說,是必要的——他心中的脆弱之處,只有在知心人之間的發泄,才真正產生壹吐為快的目的。

歐陽修與範仲淹等宋人的情誼,在中國歷史上,是大有研究之必要的。若想使中國知識分子發揮更大的作用,就要讓他們有著比文化繁榮、“文質彬彬”的宋朝更廣闊的思想自由獨立空間。在這方面,宋朝已經作出了極為有益的嘗試,讓我們借鑒宋人的經驗,走出寬廣的自由民主之路。

擴展資料:

範仲淹,字希文,漢族。蘇州吳縣人。北宋傑出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

範仲淹幼年喪父,母親改嫁長山朱氏,遂更名朱說。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範仲淹苦讀及第,授廣德軍司理參軍,迎母歸養,改回本名。後歷任興化縣令、秘閣校理、陳州通判、蘇州知州等職,因秉公直言而屢遭貶斥。

康定元年,與韓琦***任陜西經略安撫招討副使,采取“屯田久守”方針,鞏固西北邊防。慶歷三年,出任參知政事,發起“慶歷新政”。不久後,新政受挫,範仲淹被貶出京,歷知邠州、鄧州、杭州、青州。皇祐四年,改知潁州,範仲淹扶疾上任,於途中逝世,年六十四。追贈兵部尚書、楚國公,謚號“文正”,世稱範文正公。

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壹居士,漢族,吉州永豐(今江西省吉安市永豐縣)人,北宋政治家、文學家,且在政治上負有盛名。因吉州原屬廬陵郡,以“廬陵歐陽修”自居。

歐陽修官至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謚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累贈太師、楚國公。與韓愈、柳宗元、蘇軾、蘇洵、蘇轍、王安石、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並與韓愈、柳宗元、蘇軾被後人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

參考資料1:百度百科-範仲淹

參考資料2:百度百科-歐陽修

參考資料3:百度百科-上範司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