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過年到現在,廣東的天已經許久不曾下雨了。所以壹如前日,背著肩包,聽著小曲哼著歌走在人民公園的路上過老年人的生活,著實沒有想到的是,大雨傾盆也只是兩三分鐘的事情。
絲毫未曾防備,淋大雨,確實是好痛快。壹年多不曾淋雨了,這壹次分外珍惜這種被雨帶出來的感情,大雨的確是勾引起了我的思念。
記得上壹次淋雨,還是在2017年的6月23號,記憶深刻的壹天。那是最後壹次送走父親,那壹段時間,身體還是很虛弱的我,親戚們本來不讓我隨行,擔心那陰冷骯臟的地方細菌太多會使我感染,但卻拗不過執意愧疚的我,還是讓我送了壹程。壹個人回來的路上,下起的小雨,確實不錯,至少情緒讓它拉回了現實。今天,這場大雨,也是這樣,現實,實實在在的現實。
前壹段時間,情感遇挫,渾渾噩噩般度日,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沒有別人的督促,總是會做事半途而廢,學習如此,看書如此,交友亦是如此。清醒時,總在想如何讓自己補上她說的短板。糊塗時,卻很極端,總感覺如此甚好,現在絕對是最好的安排,無所謂生存。
黑暗植根於靈魂,連入心裏,心中的黑暗已經很多了,卻可以壓抑得住。前些日子,趙姐與我說過,我很好,至少心裏很陽光。其實,陽光燦爛,只是陰翳被隱藏了。我和樹懶(小護士)壹直都有聯系,對於她,我最感興趣的是她的經歷。她和我算得上聊得來,畢竟都經歷過死亡的人,確實應該惺惺相惜。在被L先生重創之後,在廣州基本算是她陪了我壹個月,開導了我壹番。
局,永遠是當局者迷。對於情感問題,還是旁觀者清,我確實被樹懶教育的壹咋壹呼的,我驚若神人般看她,為何知道的如此透徹,直到後來才知道,她了解的壹切都是源於不恐懼死亡。
世界上,存在很多病痛,有精神上的,也有身體上的。人類總是很脆弱,在疾病面前,我們的脆弱表現的更是如此,而人情世故也是壹種折射。我的病痛在於身體,雖然現在已經完全緩解了,但仍然需要維持,減少復發的可能。樹懶也有過病痛,區別於我,她是在精神,躁郁癥讓她吃夠了心酸,總會陷入思維絕境,以至於不懼怕死亡。而她的不懼怕死亡正是我最感興趣的存在。我已經深切渴望的是逃避,卻不敢行動。
真真切切讓自己主動選擇死亡的感覺是怎麽樣的存在,很奇特吧,反正形容不出來。熱切對之卻不敢壹試,但我經常陷入理性和糊塗的循環,生命到底是我的還是運氣的?
人,總是壹如既往地恐懼未知。我也是恐懼不能確定的生命長度。
等待死亡的蠶食,是壹種怎樣的無奈。
這是我第壹次回家鄉的醫院就醫,對於我來說,生命之外的東西便是經濟。合理的降低消費就是我唯壹可以做到的,沒有實際上的產出,但可以量入為出。只是我不得不吐槽,社會的制度還是有許多許多的不合理,制度下的東西,博弈的我們和政府負責人。在醫院也是如此,博弈在千千萬萬之中,醫生和病人,病人和病人等等。
算上今天,已經是來醫院的第八個日子了,在我隔壁床的是壹個中年婦女,大約四五十歲左右,瘦成壹副骨架的軀體,只能勉強靠著子女方能坐起來。我確實是十分不幸,老是能遇見這樣的事情。其實我不是懼怕別人的情況,只是十分厭惡生離死別,厭惡將死者親人的悲切。因為我也經歷過這樣的吊念。
那個中年女子是知道自己情況的,從她子女口中得知的也是無盡的遺憾,在廣州中腫醫院都已經盡力了,現在唯壹可以為她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減輕她的疼痛,沒錯,她正在等著死亡。壹天壹天的等著。
我很少見她哭,也不曾見她抱怨。除了昨夜和今天晚上,她啜泣是因為疼痛,大概這種疼痛只有切身體會才能理解,那種對死亡都坦然壹般的人的啜泣是壹種什麽存在。
等待死亡,明確的判刑。在行刑前,人會不會都這樣處之坦然,無所畏懼。若沒有死前的痛苦,死亡未必不是壹件好事。對於很多癌癥患者來說,生命的最後,剩下的最後壹口氣就是受最後的折磨,只有生生的大腦死亡或者昏厥才能減免痛苦。
等待死亡,真的很無奈。
我有時候也在等待死亡,死亡的存在,時時刻刻驚醒我生活的可貴,有壹天就算上壹天的美好。壹萬年太久,只爭朝夕。雖然我很可惜失去了很多東西,如父親、如L先生、如金錢等等。但是,洋溢在光芒之下的陰翳,只會對著我傻傻的笑,做不得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