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段(開頭兩節)敘述五人的死因、墓碑的由來,贊揚五人“激於義而死”,舍生取義的光榮顯輝,直接點題。
開頭敘寫“五人者,蓋當蓼洲周公之被逮,激於義而死焉者也。至於今,郡之賢士大夫請於當道,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於其墓之門,以旌其所為。”這裏首先提出“義”字這個綱領。點明舍生取義,維護正義的三種人:即五人、周公和賢士大夫。也帶出了所要抨擊的主要對象:“魏閹”,“即除逆閹廢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於其墓之門,以旌其所為。”這說明正義終於戰勝了邪惡,橫行壹時的宦官魏忠賢“閹黨”所建立的生祠,已被清除,而成為五人歸骨之所,建墓立碑,“以旌其所為”。這本身就是大快人心之事,已顯示了所要歌頌的三種人的光榮顯幟,而作者還要加上壹句:“嗚呼,亦盛矣哉!”長長地吐了壹口氣,這件事也夠盛大的了!對“閹黨”也是極大的諷刺。借以突出正義得到伸張,令人感到揚眉吐氣。
接著寫從五人犧牲到今日墓葬還不到壹年中,“凡富貴之子,慷慨得誌之徒,其疾病而死,死而湮沒不足道者,亦已眾矣,況草野之無聞者歟!獨五人之,何也?”這是說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為追求名利而附和“閹黨”,同流合汙的人,有患病而死,死後埋沒、不值得壹說的,也已是很多的了,何況鄉間普通無名的人呢!這是直接批判茍且偷生的士大夫,以及與“閹黨”同流合汙取得了壹官半職的人。“獨五人之,何也?”這壹敘述和設問,發人深思,引人遐想。既突出了五人死於義的光榮偉大,也是對那些“不義而生”、“不義而死”的批評。在行文上,起了承上啟下的作用。
第二段(3、4兩節)追敘五人死難,即蘇州市民與“閹黨”鬥爭的經過。
先寫周公被逮的具體時間,群眾為之聲義、送行和怒打魏閹派來捕人的爪牙。中間插敘主使逮捕周公的毛壹鷺竟然躲藏到廁所裏,才免去被打。體現了人民力量的偉大,魏閹的爪牙靈魂的醜惡。“既而以吳民之亂請於朝,按誅五人,曰顏佩韋、楊念如、馬傑、沈揚、周文元,即今之?然在墓者也”。這說明“閹黨”如何迫害五人的經過,揭露了“閹黨”卑鄙無恥,說明五人正是蘇州市民抗暴鬥爭的帶頭人與文章開頭相呼應。列出他們五人的姓名,使讀者留下更深刻的印象,進壹步體現作者對五人的贊揚。
接著寫:“然五人之當刑也,意氣揚揚,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談笑以死。斷頭置城上,顏色不少變。有賢士大夫發五十金,買五人之?而函之,卒與屍合,故今之墓中全乎為五人也。”贊頌五人死後亦無所損,也是對賢士大夫的表彰。
第三段(最後兩節),論說五人死義,榮於身後,遺愛人間,對國家人民作出了壹定貢獻;有力抨擊了變節易誌的縉紳;點明作記的目的。
先以“嗟夫!”壹聲長嘆引人註目,接著用兩個反問句,把大閹之亂中易節變誌的縉紳和激昂大義,蹈死不顧的五人相提並論,突出五人死義的難能可貴。接著擺事實講道理:魏閹假托皇帝命令,大肆逮捕有牽連的東林黨人,終以蘇州市民發憤之壹擊,不敢再以牽連之罪捕人,使魏閹猶豫不決,害怕正義,妄想篡奪帝位的陰謀,也難以立即發動。不能不說是五人力量所致。突出抗暴佳績與前文“獨五人之,何也?”相呼應。
接著又以高爵顯位者“壹旦抵罪,或脫身以逃,不能容於遠近,而又有剪發杜門,佯狂不知所之者,其辱人賤行,視五人之死,輕重固何如哉?”烘托五人品質崇高,強調周公忠義暴於朝廷,贈溢褒美顯榮於身後;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列其姓名於大堤之上。“凡四方之士無有不過而拜且泣者,斯固百世之遇也。”又從反而設想:“令五人者保其首領,以老於戶牖之下,則盡其天年,人皆得以隸使之,安能屈豪傑之流,扼腕墓道,發其誌士之悲哉!”這正表現了作者對他們的冤案得到昭雪表彰,感到異常興奮,以及對他們英雄行為由衷的仰慕與熱情頌揚。意在說明高爵顯位者,壹旦抵罪的無恥行徑,和五人相比,他們的身份極其卑賤,輕如鴻毛,而五人英雄行為,重如泰山。正因為這樣作者進壹步指明“予與同社諸君子,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而為之記,亦以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於社稷也。”從而點出文章主旨。最後補寫賢士大夫的姓名,不只是首尾呼應,也是對賢士大夫的表彰。
這篇文章最大特點,是實事求是,不虛美、不隱惡。如實記錄,議論是就事論事。例如說高爵顯者,壹旦抵罪的“佯狂不知所之”。事實上當時就有壹個名叫張瑞圖官至大學士,是著名書法家。魏閹大造生詞,找書法家題匾。當時有“南張北奎”之稱的張瑞圖是福建晉人。董其昌假托騎馬跌傷了手,寫不好。而張瑞圖卻感到受寵若驚,以至各地生祀碑文,大多是他寫的。崇禎帝即位,張被列入逆案。他逃到家鄉,禦林軍追捕緊急,他佯裝已瘋,衣衫襤褸,披頭散發,滿口胡言。在豬圈裏爬來爬去,渾身豬屎,臭不可聞。當著禦林軍的面邊走邊拾事先放在路上的用糧食、芝麻、紅糟拌制成的“豬狗食”。於是追軍放過了他。(見湖北大學辦的《中學語文》1986年第8期)
第二個特點,開頭以“義”統攝全篇,記敘、議論以“義”為中心。通篇貫串著對比、映襯的手法,“義”本身就含有義和不義的對比。接著就以正義和邪惡對比,並穿插兩者之間的鬥爭。比的結果是正義壹面,生前偉大,死後光榮,有重於泰山;鬥的結果先受殘害,終得平反昭雪;精神長存,名留千古。邪惡壹面,生前卑微,死後恥辱,輕如鴻毛。鬥的結果,頓時身敗名裂,永遠消失。
第三個特點,是融敘事、議論、抒情、描寫於壹爐。如“即除魏閹廢祠之址以葬之”是敘事,而飽和著對閹黨譏諷之意和鄙視之情。“嗚呼,亦盛矣哉”是議論,亦充滿贊揚之情。“意氣揚揚,……談笑以死,斷頭置城上,顏色不少變”。烈士頭顱滿是血跡,而顏色未變,是描寫五人犧牲時的情態,也表現了作者對五人雖死猶生的贊頌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