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進賈府》教學設計心得
蘇州立達語文教育研究中心? 供稿
壹
筆者壹直認為,語文教學的過程,其實壹如語文教學所面對的文本本身,也應該是壹種創思的過程,壹次審美的過程,壹次再創作或二度寫作的過程。進而言之,語文教學的過程,其實也如同壹篇文章展開的過程,有起承轉合,有前後呼應,同樣也有著審美的要求。語文教學過程如果達到了這樣的境界,才是壹種真正的語文教學。
這樣壹來,語文教學就應該呈現壹種漸入佳境的過程。如果壹個執教者壹開始便企圖掀起教學高潮,當然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這樣的教學設計,便很難將學生拖進文本,很難使學生獲得壹種審美的感悟。這跟真正的文學是如出壹轍的。優秀作品從不會以壹驚壹咋的起伏吸引讀者,而是以壹種對生活的深刻的描摹與提煉來抓住讀者。
真正的語文教學過程,其實也是壹種抓住學生的過程。在這裏,筆者再壹次認為著名的評論家阿爾貝·貝甘的話非常精當而到位:“抓住,這是語言的最美的動詞呀!”
正是在這樣的語文教學思想指引,筆者在執教《林黛玉進賈府》時,對教材及教學過程的處理,緊緊抓住文本的真正視角,並引導學生對課文進行有效的梳理與深度解讀,獲得了非常理想的教學效果。
筆者是這樣設計這壹長文的教學的。
在反復研讀教材之後,我的眼光落在了脂硯齋的評點上。這篇課文在入選江蘇省高中語文教材時,編者在這個專題下將脂硯齋的評點作為教學專題的標題:總借俊眼傳出來。
這壹標題,非常巧妙地對小說的表達方式作了高度而精當的概括。作者正是借黛玉的壹雙俊眼與慧眼,通過她的所見所聞來展示小說的典型環境,讓賈府中壹些重要人物登場亮相,並為主人公林黛玉和賈寶玉第壹次見面作了安排。同時,巧妙地進行了視角轉換,在第壹次展現了黛玉眼裏寶玉的形象的同時,也借了寶玉的壹雙俊眼,第壹次通過寶玉的視角對林黛玉的外貌進行了細致描繪。
基於此,我在簡要介紹了前五回的內容之後,設計了這樣的教學過渡語:
《紅樓夢》真是壹部奇書,其實全書真正展開的地方是在第六回,前五回忙著耍花招,交代、伏筆、障眼法。待壹切安排妥貼,第六回正式開始寫小說了。如何開頭呢?我們平時說的,開頭“切口”要小。曹雪芹正思“從那壹件事寫起方妙?”,好了,“小小壹個人家,因與榮府有些瓜葛,這日正往榮府中來”,開始了以劉姥姥的老眼“切入”榮府中去。
現在,我們還是從這雙“老眼”移開,來關註課文中的這雙俊眼吧!
這裏,我其實已經不著痕跡地將課文的教學重點及教學的主要目標揭示了出來。如果學生在預習過程中認真投入,在這裏定會獲得壹種感悟的。
從“老眼”過渡到“俊眼”後,我設計了這樣的提問:“請同學們思考壹下,‘總借俊眼傳出來’中的‘俊眼’指的是誰的眼睛?”
這壹問題的難度不大,幾乎所有同學都可以回答出來。
然而,接下來,我突然發問:此處俊眼是指林黛玉的雙眼,然而,對於錦心繡口的林黛玉,在描寫她的雙眼時,可不可以說成“慧眼”?
討論後明確:林黛玉。似乎更可以表述為“慧眼”,因為文中寫林黛玉的外貌時,說她“心較比幹多壹竅”,古人認為心竅越多越有智慧。
接著又進行提問:在文中有壹處描寫,“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這又是指誰的俊眼?這是不是在寫林黛玉的眼睛呢?
這壹問題的設計目的,既是想讓學生再壹次全盤熟悉課文內容,同時,也是借此對脂硯齋進行質疑,使學生明白,再高明的批評家或作家,都有可能在用詞方面有所失誤與偏頗,從而樹立學生語文學習上的自信心。因為“俊眼”壹詞,並沒有非常貼切、非常準確地寫出林黛玉眼睛的特色,至少從個性化的描寫方面,這樣的詞也可以用於探春。
然後,我又設計了這樣的問題:這雙俊眼看到了什麽?“傳出來”又傳出來什麽?
這壹問題統攝全文的主要內容,因為無論是外部環境還是主要人物,都是通過黛玉的這雙“俊眼”和“慧眼”看到的。林黛玉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賈府豪華的環境、奢侈的生活、森嚴的等級禮法。
在這裏,筆者還著意引導同學們關註東廊三間小正房內,三處寫到“半舊”:“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半舊的青緞靠背坐褥”和“半舊的彈墨椅袱”。及至後來賈寶玉的描寫中,也有“半舊”壹詞:“身上穿著銀紅撒花半舊大襖”。然後引導同學們思考:為什麽這裏用“半舊”?可不可以用“半新”?在引發學生討論後明確壹點:這裏是曹雪芹的大膽之處,也是曹雪芹的匠心獨運之處,也只有林黛玉這樣獨具慧眼的人,才能從這半舊之中看出壹個貴族之家百年旺族、世祿府第的氣派與尊貴,絕非那種簇新的暴發戶之家可比。也只有用“半舊”壹詞方能表現出壹種豪門貴族的大氣。就是這樣的用詞處理,非常含蓄而真實地揭示出作者的高貴身世。
在引導學生討論了“總借俊眼傳出來”“傳了什麽”,繼續引導學生討論如何“傳”。
如何傳?無非是從見、聞、思這三個角度來進行的。而這三個角度都出自壹個人,那就是林黛玉。
這裏就有壹個視角的問題。全文的見、聞、思都是經由林黛玉發出的。為了強化這壹問題,筆者在執教過程中,特意引導學生從課文中找出心理描寫的部分,經過分析點撥,學生發現,文章中幾乎所有的心理描寫段落,都是林黛玉的心理活動。在這樣的基礎,筆者水到渠成地作了如下總結:
小說通過林黛玉的見、聞、思來進行展開,這種寫作手法,其實是壹種假性第壹人稱寫法。看上去是第三人稱,但實為第壹人稱,在這種視角之下,所有的環境描寫與人物活動,都是壹種焦點透視,即全部集中在林黛玉壹人的視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