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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懷古跡什麽意思

《詠懷古跡》(***五首)是詠古跡懷古人進而感懷自己的詩。作者於代宗大歷元年(766),先後遊歷了宋玉宅、庾信古居、昭君村、永安宮、先主廟、武侯祠等古跡,對於古代的才士、國色、英雄、名相,沈表崇敬,寫下了《詠懷古跡》五首,以抒情懷。[1]其壹  這是五首中的第壹首。開首詠懷的是庾信,這是因為詩人對庾信的詩賦推崇備至,極為傾倒。他曾經說:“清新庾開府”,“庾信文章老更成“。另壹方面,當時他即將有江陵之行,情況與庾信漂泊有相通之處。

首聯寫安史之亂起,漂泊入蜀居無定處。頷聯寫流落三峽、五溪,與夷人***處。頸聯寫安祿山狡猾反復,正如梁朝的侯景;自己飄泊異地,欲歸不得,恰似當年的庾信。末聯寫庾信晚年《哀江南賦》極為淒涼悲壯,暗寓自己的鄉國之思。全詩寫景寫情,均屬親身體驗,深切真摯,議論精當,耐人尋味。[1]其二  這是推崇宋玉的詩。詩的前半感慨宋玉生前懷才不遇,後半則為其身後索寞鳴不平。詩是作者親臨實地憑吊後寫成的,因而體會深切,議論精辟,發人深省。詩中的草木搖落,景物蕭條,江山雲雨,故宅荒臺,舟人指點的情景,都是詩人觸景生情,所抒發出來的感慨。它把歷史陳跡和詩人哀傷交融在壹起,深刻地表現了主題。全詩鑄詞溶典,精警切實。有人認為,杜甫之“懷宋玉,所以悼屈原;悼屈原者,所以自悼也。”這種說法自有見地。[3]其三  這是杜甫經過昭君村時所作的詠史詩。想到昭君生於名邦,歿於塞外,去國之怨,難以言表。因此,主題落在“怨恨”二字,“壹去”二字,是怨的開始,“獨留”兩字,是怨的終結。作者既同情昭君,也感慨自身。沈德潛說:“詠昭君詩此為絕唱。”[4]這是《詠懷古跡五首》的第三首,詩人借詠昭君村、懷念王昭君來抒寫自己的懷抱。

“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詩的發端兩句,首先點出昭君村所在的地方。據《壹統誌》說:“昭君村,在荊州府歸州東北四十裏。”其地址,即在今湖北秭歸縣的香溪。杜甫寫這首詩的時候,正住在夔州白帝城。這是三峽西頭,地勢較高。他站在白帝城高處,東望三峽東口外的荊門山及其附近的昭君村。遠隔數百裏,本來是望不到的,但他發揮想象力,由近及遠,構想出群山萬壑隨著險急的江流,奔赴荊門山的雄奇壯麗的圖景。他就以這個圖景作為此詩的首句,起勢很不平凡。杜甫寫三峽江流有“眾水會涪萬,瞿塘爭壹門”(《長江二首》)的警句,用壹個“爭”字,突出了三峽水勢之驚險。這裏則用壹個“赴”字突出了三峽山勢的雄奇生動。這可說是壹個有趣的對照。但是,詩的下壹句,卻落到壹個小小的昭君村上,頗有點出人意外,因引起評論家壹些不同的議論。明人胡震亨評註的《杜詩通》就說:“群山萬壑赴荊門,當似生長英雄起句,此未為合作。”意思是這樣氣象雄偉的起句,只有用在生長英雄的地方才適當,用在昭君村上是不適合,不協調的。清人吳瞻泰的《杜詩提要》則又是另壹種看法。他說:“發端突兀,是七律中第壹等起句,謂山水逶迤,鐘靈毓秀,始產壹明妃。說得窈窕紅顏,驚天動地。”意思是說,杜甫正是為了擡高昭君這個“窈窕紅顏”,要把她寫得“驚天動地”,所以才借高山大川的雄偉氣象來烘托她。楊倫《杜詩鏡銓》說:“從地靈說入,多少鄭重。”亦與此意相接近。究竟誰是誰非,如何體會詩人的構思,須要結合全詩的主題和中心才能說明白,所以留到後面再說。

“壹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前兩句寫昭君村,這兩句才寫到昭君本人。詩人只用這樣簡短而雄渾有力的兩句詩,就寫盡了昭君壹生的悲劇。從這兩句詩的構思和詞語說,杜甫大概是借用了南朝江淹《恨賦》裏的話:“明妃去時,仰天太息。紫臺稍遠,關山無極。望君王兮何期,終蕪絕兮異域。”但是,仔細地對照壹下之後,杜甫這兩句詩所概括的思想內容的豐富和深刻,大大超過了江淹。清人朱瀚《杜詩解意》說:“‘連’字寫出塞之景,‘向’字寫思漢之心,筆下有神。”說得很對。但是,有神的並不止這兩個字。只看上句的紫臺和朔漠,自然就會想到離別漢宮、遠嫁匈奴的昭君在萬裏之外,在異國殊俗的環境中,壹輩子所過的生活。而下句寫昭君死葬塞外,用青冢、黃昏這兩個最簡單而現成的詞匯,尤其具有大巧若拙的藝術匠心。在日常的語言裏,黃昏兩字都是指時間,而在這裏,它似乎更主要是指空間了,它指的是那和無邊的大漠連在壹起的、籠罩四野的黃昏的天幕,它是那樣地大,仿佛能夠吞食壹切,消化壹切,但是,獨有壹個墓草長青的青冢,它吞食不下,消化不了。想到這裏,這句詩自然就給人壹種天地無情、青冢有恨的無比廣大而沈重之感。

“畫圖省識春風面,環佩空歸夜月魂。”這是緊接著前兩句,更進壹步寫昭君的身世家國之情。畫圖句承前第三句,環佩句承前第四句。畫圖句是說,由於漢元帝的昏庸,對後妃宮人們,只看圖畫不看人,把她們的命運完全交給畫工們來擺布。省識,是略識之意。說元帝從圖畫裏略識昭君,實際上就是根本不識昭君,所以就造成了昭君葬身塞外的悲劇。環佩句是寫她懷念故國之心,永遠不變,雖骨留青冢,魂靈還會在月夜回到生長她的父母之邦。南宋詞人姜夔在他的詠梅名作《疏影》裏曾經把杜甫這句詩從形象上進壹步豐富提高:

昭君不慣胡沙遠,

但暗憶江南江北。

想佩環月夜歸來,

化作此花幽獨。

這裏寫昭君想念的是江南江北,不是長安的漢宮特別動人。月夜歸來的昭君幽靈,經過提煉,化身成為芬芳縞素的梅花,想象更是幽美!

“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這是此詩的結尾,借千載作胡音的琵琶曲調,點明全詩寫昭君“怨恨”的主題。據漢劉熙的《釋名》說:“琵琶,本出於胡中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琵,引手卻曰琶。”晉石崇《明君詞序》說:“昔公主嫁烏孫,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爾也。”琵琶本是從胡人傳入中國的樂器,經常彈奏的是胡音胡調的塞外之曲,後來許多人同情昭君,又寫了《昭君怨》、《王明君》等琵琶樂曲,於是琵琶和昭君在詩歌裏就密切難分了。

前面已經反復說明,昭君的“怨恨”盡管也包含著“恨帝始不見遇”的“怨思”,但更主要的,還是壹個遠嫁異域的女子永遠懷念鄉土,懷念故土的怨恨憂思,它是千百年中世代積累和鞏固起來的對自己的鄉土和祖國的最深厚的***同的感情。

話又回到此詩開頭兩句上了。胡震亨說“群山萬壑赴荊門”的詩句只能用於“生長英雄”的地方,用在“生長明妃”的小村子就不適當,正是因為他只從哀嘆紅顏薄命之類的狹隘感情來理解昭君,沒有體會昭君怨恨之情的分量。吳瞻泰意識到杜甫要把昭君寫得“驚天動地”,楊倫體會到杜甫下筆“鄭重”的態度,但也未把昭君何以能“驚天動地”,何以值得“鄭重”的道理說透。昭君雖然是壹個女子,但她身行萬裏,冢留千秋,心與祖國同在,名隨詩樂長存,是值得用“群山萬壑赴荊門”這樣壯麗的詩句來鄭重地寫的。

杜甫的詩題叫《詠懷古跡》,說明他在寫昭君的怨恨之情時,是寄托了自己的身世家國之情。他當時正“飄泊西南天地間”,遠離故鄉,處境和昭君相似。雖然他在夔州,距故鄉洛陽偃師壹帶不象昭君出塞那樣遠隔萬裏,但是“書信中原闊,幹戈北鬥深”,洛陽對他來說,仍然是可望不可即的地方。他寓居在昭君的故鄉,正好借昭君當年相念故土、夜月魂歸的形象,寄托自己想念故鄉的心情。

清人李子德說:“只敘明妃,始終無壹語涉議論,而意無不包。後來諸家,總不能及。”這個評語的確說出了這首詩最重要的藝術特色,它自始至終,全從形象落筆,不著半句抽象的議論,而“獨留青冢向黃昏”、“環佩空歸月夜魂”的昭君的悲劇形象,卻在讀者的心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其四  作者借村翁野老對劉備諸葛亮君臣的祭祀,烘托其遺跡之流澤。詩歌先敘劉備進襲東吳失敗而卒於永安宮,繼嘆劉備的復漢大業壹蹶不振,當年的翠旗行帳只能在空山想象中覓得蹤跡,玉殿虛無縹緲,松杉棲息水鶴。歌頌了劉備的生前事業,嘆惋大業未成身先去,空留祠宇在人間的荒涼景象。最後贊劉備諸葛亮君臣壹體,千百年受人祭祀,表達了無限敬意,發抒了無限感慨。[5]其五  這是《詠懷古跡五首》中的最末壹篇。當時詩人瞻仰了武侯祠,衷心敬慕,發而為詩。作品以激情昂揚的筆觸,對其雄才大略進行了熱烈的頌揚,對其壯誌未遂嘆惋不已!

“諸葛大名垂宇宙”,上下四方為宇,古往今來曰宙,“垂於宙”,將時間空間***說,給人以“名滿寰宇,萬世不朽”的具體形象之感。首句如異峰突起,筆力雄放。次句“宗臣遺像肅清高”,進入祠堂,瞻望諸葛遺像,不由肅然起敬,遙想壹代宗臣,高風亮節,更添敬慕之情。“宗臣”二字,總領全詩。

接下去進壹步具體寫諸葛亮的才能、功績。從藝術構思講,它緊承首聯的進廟、瞻像,到看了各種文物後,自然地對其豐功偉績作出高度的評價:“三分割據紆籌策,萬古雲霄壹羽毛。”紆,屈也。紆策而成三國鼎立之勢,此好比鸞鳳高翔,獨步青雲,奇功偉業,歷代敬仰。然而詩人用詞精微,壹“紆”字,突出諸葛亮屈處偏隅,經世懷抱百施其壹而已,三分功業,亦只雄鳳壹羽罷了。“萬古雲霄”句形象有力,議論達情,情托於形,自是議論中高於人之處。

想及武侯超人的才智和膽略,使人如見其羽扇綸巾,壹掃千軍萬馬的瀟灑風度。感情所至,詩人不由呼出“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的贊語。伊尹是商代開國君主湯的大臣,呂尚輔佐周文王、武王滅商有功,蕭何和曹參,都是漢高祖劉邦的謀臣,漢初的名相,詩人盛贊諸葛亮的人品與伊尹、呂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從容鎮定的指揮才能卻使蕭何、曹參為之黯然失色。這,壹則表現了對武侯的極度崇尚之情,同時也表現了作者不以事業成敗持評的高人之見。劉克莊曰:“臥龍沒已千載,而有誌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許之。此詩儕之伊呂伯仲間,而以蕭曹為不足道,此論皆自子美發之。”黃生曰:此論出,“區區以成敗持評者,皆可廢矣。”可見詩人這壹論斷的深遠影響。

最後,“運移漢祚終難復,誌決身殲軍務勞。”詩人抱恨漢朝“氣數”已終,長嘆盡管有武侯這樣稀世傑出的人物,下決心恢復漢朝大業,但竟未成功,反而因軍務繁忙,積勞成疾而死於征途。這既是對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高尚品節的贊歌,也是對英雄未遂平生誌的深切嘆惋。

這首詩,由於詩人以自身肝膽情誌吊古,故能滌腸蕩心,浩氣熾情動人肺腑,成為詠古名篇。詩中除了“遺像”是詠古跡外,其余均是議論,不僅議論高妙,而且寫得極有情韻。三分霸業,在後人看來已是赫赫功績了,而對諸葛亮來說,輕若壹羽耳;“蕭曹”尚不足道,那區區“三分”就更不值掛齒。如此曲折回宕,處處都是擡高了諸葛亮。全詩議而不空,句句含情,層層推選:如果把首聯比作壹雷乍起,傾盆而下的暴雨,那麽,頷聯、頸聯則如江河奔註,波濤翻卷,愈漲愈高,至尾聯蓄勢已足,突遇萬丈絕壁,瀑布而下,空谷傳響──“誌決身殲軍務勞”──全詩就結於這動人心弦的最強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