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貧窮——
對智者來說,物質上的貧窮不是真正的貧窮,那是壹種精神財富。因為貧窮,我們變得熱愛生活,我們對每壹個幸福的瞬間都能體察入微。因為貧窮,我們學會了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感謝貧窮,我們對每項工作都充滿熱情,我們追求改變。感謝貧窮,讓我們學會了在艱難困境中求生存的勇氣和自信。
生於80年代的我們,那時候我們的物質生活並不富裕。月月不見葷是常有的事,好在粗茶淡飯是有的。我家只有姐姐和我兩個孩子,生活壓力不算大,但生活依然困苦。除了田地裏的來源,沒有額外收入。媽說,小時候我們吃鹽都要佘的,糧食青黃不接,經常要去外婆家借。
小時候的我們並沒有感到有多貧窮,粗茶淡飯的日子也讓我們歡喜。爸上街買菜,會給我們帶回來壹條足有十來斤重的鰱魚,掛在自行車頭,下坡的時候,鈴鐺當當作響。遠遠地外婆家的小表弟看見了,壹路追隨而來,留下來吃早飯。那鮮美魚湯不知道有多下飯了!爸對我們舍得,媽不舍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媽會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去老河邊推蝦子。把三角網綁在竹竿上,走到齊腰深的河中再往回拉。媽水性極好,百米寬的老河媽能遊幾個來回。她把夾著水草的網子扣在地上,讓我撿蝦自己又到另壹處推蝦。撿蝦實在是我童年最幸福的事,這也是其他同齡的孩子享受不到的待遇。水草裏都是活蹦亂跳的小河蝦,還有壹寸來長的刀魚,肚子賊大卻叫不上名的彩魚。媽不喜螃蟹,殼硬無肉,半掌大的河蟹扔出去老遠。回來,把小河蝦和天天有的韭菜壹起炒了,又香又辣的,鍋裏有多少飯都是不夠吃的。
九十月份,是棉花上市的季節。農村人都喜歡。對大人來說,那是有錢用的季節。對我們來說,那是壹年到頭難得天天有水果吃的季節。通常,賣棉花的時候,零錢不夠找都搭塞幾個蘋果香蕉,收棉花的人都是賊精的。大人們也樂得這樣,那時候農村的孩子沒幾個能吃上蘋果的。平常,要是看到哪個孩子在啃蘋果,我們就羨慕的不行。這時候,爸會給我們帶回來很多蘋果香蕉。媽對我們比較嚴厲,這月也是晚稻收割的時候,她會在知了叫的最響的時候讓我們姐妹倆都去田裏幹活,體驗農村人面對土地的艱辛,因此好好讀書。
放學歸來,我們沒有零食。路邊的草莓野果,小麥粉粉,茅草芽都成了我們的零食。
踏歌而行——
我和姐姐都愛唱歌,在做完作業之後,我們在屬於我們自己的房間裏,屬於自己的床上壹起大聲歌唱。唱那些流行歌曲,也不管什麽合適不合適,好聽就行。那時候有電視的人家不多,電視劇的主題曲是我們最愛唱的歌。《新鴛鴦蝴蝶夢》《千年等壹回》《笑傲江湖》等,都被我們小姐妹唱了幾遍,不厭其煩得天天睡前唱。爸被我們吵死了,隔著堂屋沖我們喊:還不睡,明早又起不來!的確,我們倆重來沒早起過,爸都是在做好早飯叫我們起床,吵叫邊說,隔壁中州村的都過來了,妳們還沒起來!那時,中學就在我家門前,家在中州的學生都坐船過來讀書的。被爸這麽壹喊,老師同學都聽到了,小姑娘很沒面子的,我還被坐在前面的男同學嘲笑的好壹陣子。
在歌聲響了幾年後,姐姐上中學了,課業重了起來。再後來,姐姐又去讀高中了。之後,我也去讀高中了,姐姐又去讀大學了。小姐妹壹起合唱的歌聲只有我們和老屋記得了吧。
師生情懷——
在別人都那麽聰明地都不屑當老師的時候,我卻那麽羨慕當老師的。因為老師是美麗溫柔的,是自由輕松的。當然現在看來,我開竅得實在太晚。
小學幼兒班的老師,方老師,是壹個我覺得除了美好不能用任何詞語描繪的老師。她是如此溫柔,如此美麗。我至今都記得,她每天微笑面對我們每壹個幼兒園的孩子,和我們開心講話,完全沒有老師的樣子。長得那麽好看,也許我那時有壹份胖乎乎的可愛,走到哪她都帶著我。幼兒班的數學老師陳老師,是個小老頭,我也記得我的8字總是兩個圈合並在壹起,他壹遍壹遍地教我怎麽拐彎抹角。天冷的時候,他還是我們學校的後勤人員,幫忙把我們每個教室的窗戶裝上塑料薄膜。
我羨慕老師,他們可以在不上課的時候回家,不用像我們的父母壹樣背朝黃土面朝天。經常可以看到,學校的老師們在放學後帶著孩子在遛田埂,而我的父母卻在田地裏流汗。我想,以後我也是個老師該多好。高中畢業,差了幾分讀二本,沒辦法只能讀大專了。大專我選了自己喜歡的院系,合肥學院教育系。
可以說,在踏上講臺後的那三年是我工作最投入的壹段時光。我熱愛我的學生,處處為他們著想。和他們壹起玩樂,壹起學習。他們開心,我就開心;他們哭了,我也難過。課下輔導落後的孩子還樂此不疲。在我考編走後的很長壹段時間,都很牽掛他們。
母子情深——
直到懷孕,我才體會壹個母親的不易與偉大。當醫生誤診為宮外孕的時候,我是如此心傷。當醫生說要保胎的時候,媽說怕不好,勸我不要了。我又是如此堅定,不管好壞我都要了,他是我的,我負責。遭遇種種,好在,上天賜給我的,是壹個健康活潑的小夥子。
孕期,無數母親都想象孩子的相貌。我也不例外,夢見過他好幾次,感覺到他在我懷裏,就是看不見他的樣子。
他的到來帶給我們無盡的歡樂。我竟然懷疑以前的日子是不是虛度的。他第壹次吃糖的津津有味、第壹次吃葡萄的反胃、第壹次唱歌時的手舞足蹈,差點把自己翻過去。他在慢慢長大,我在慢慢變老。
小夥子今年五歲了,暑假裏,中午我做飯給他吃。燒菜的時候火候大了些,油星子濺到我身上,疼得我“絲”了壹聲。也許是他聽到了,趕忙跑過來,說“媽媽,疼嗎?妳要小心壹點啊!”
親愛的小夥子,最喜歡和妳壹起牽手散步。我牽著妳,就牽住了所有的快樂和幸福。妳牽著我,就牽住了所有的安全和依賴。
思索前行——
從畢業到結婚生子的那幾年是我最充實的幾年。那幾年,我完成了人生重的大事——考編、結婚、生子。之後的生活更瑣碎更忙碌也更平庸日常了。現在思考起來,我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
壹位老人在欲睡將睡之時,突然醒過來:如果我睡著了,那麽我這壹天將去了哪裏?我們不應當為自己的壹天記錄下什麽嗎?
的確,壹輩子太短暫,相對別人不重要的壹天,對自己來說何其珍貴,我們總要留下點東西紀念。我喜歡隨手記錄下點滴生活,那就從記錄開始吧。不求精彩,但求自得其樂。
我常常想,我的壹輩子就這樣了嗎?我沒有那麽大的勇氣去遊走世界。即使壹輩子這樣當壹個小學教師,那麽妳的課堂是不是還可以深刻些?信其道,親其師。學生在若幹年後可以說,“我喜歡那個老師的課!”那不是對壹個老師最大的肯定嗎!“把課上好,是壹個老師最大的師德。”這句話拿來勉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