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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相如《鳳求凰》賞析

他與卓文君私奔的故事,長期以來膾炙人口,傳為佳話。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記載:他從京師梁國宦遊歸蜀,應好友臨邛(今四川邛崍)令王吉之邀,前往作客。當地頭號富翁卓王孫之女卓文君才貌雙全,精通音樂,青年寡居。壹次,卓王孫舉行數百人的盛大宴會,王吉與相如均以貴賓身份應邀參加。席間,王吉介紹相如精通琴藝,眾人說:“聽說您‘綠綺’彈得極好,請操壹曲,讓我輩壹飽耳福。”相如就當眾以“綠綺”彈了兩首琴曲,意欲以此挑動文君。“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使人重賜文君侍者(婢女)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但是卓文君壹到司馬相如家才知道他家壹貧如洗,生活逐漸拮據,司馬相如只好賣了房子與卓文君壹起回到了臨邛,開起了酒店。

 後人則根據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二人的愛情故事,譜得琴曲《鳳求凰》流傳至今。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裏***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壹曲鳳求凰。

 王實甫《鳳求凰·琴歌》:有美壹人兮,見之不忘。壹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仿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似乎古往今來從來不缺乏的就是愛情,地為壤,天為被,任何壹顆種子埋於其中,都會開出絢燦的花朵,何況愛情。朝代的更叠並不能阻止壹朵情花的生長,所以它們自由自在地肆意開放。經過幾千年歲月的洗禮,很多情花開了又雕了,只留下壹個模模糊糊的故事,像花泥融入土地,不久便歸了寂靜。

 可是總有那麽幾朵,開時芳香四溢,雕時讓人扼腕嘆息。這樣的花,是極品。這樣的愛情故事,出場時都是壹樣的絢燦,結局卻是如此不壹般。

 本不是同壹個朝代的事情,我卻偏偏要讓它們開在壹處。只因兩個截然不同而又與愛情密切相關的男人。壹個是千金難買相如賦的司馬相如,另壹個,便是那開宗立國的王者曹丕。

 如今的臨邛已經沒有了當壚賣酒的場面,然而他們的愛情在今天看來亦是如此不同凡響。那年他尚是貧困,而那年,她亦剛做了寡婦。歷史總是想法設法地創造條件成全他們的相遇相識,那個期期艾艾的男人,他沒有辜負上天的好意。他以琴為媒,奏《鳳求凰》,“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翺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她讀懂了他,沒有片刻的猶豫和對他家徒四壁的憂慮,連夜私奔追隨於他。

 而後兩人又在父親眼底演了壹出當壚賣酒的雙簧,男耕女織的安貧生活是他們為了父親屈服使的小小的壞,果然因此得了良田財產。愛情滋潤下的司馬相如後來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子虛賦》和《遊獵賦》的問世使得洛陽壹時紙貴,驚得皇帝連忙召見他。嘆曰:吾獨不能與此人同時哉!

 貌似故事總是要壹波三折才能引人入勝,那飛黃騰達的司馬相如壹時春風得意想到了休妻。他派人給妻子送去壹封十三數字信,壹應俱全獨缺“億”。聰明的卓文君只壹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也寫數字,把數字寫入詩,句句都是兩人當年的歡愉。

 他於是不再提休妻,轉念又動起了納妾的念頭。她又寫《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日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復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壹心人,白首不相離。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還附上壹封信: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禦,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毋念妾。井水湯湯,與君長決!

 司馬相如讀完她的詩和信,遙想起昔日夫妻恩愛之情,羞愧萬分,從此不再提遺妻納妾之事。如此文君和長卿的愛情得以延續。雖是小小花心的男人,尚能見好詩而悔過,終究是愛詩的詩人,有溫暖的感情。

 而曹丕,撇開他的君王身份,亦是壹等壹的詩人。只是難為這詩人做了王,便不再是愛詩之人。

 故事就從他和她相見的那壹刻說起。那年他跟隨父親攻破冀州城,不顧其父之命,闖進了袁家見了她。“相逢卻似曾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見上她的第壹眼,他已忘乎壹切。像所有心動不如行動的男人,他當即向父親請求娶她。

 於是便有了他和她的那些兜兜轉轉,以及他和曹植兄弟相爭的鬧劇。但他終究以壹副勝利者的姿態抱得美人歸,爾後又坐上君王的寶座。想來也是真情流露罷:朝與佳人期,日夕殊不來。嘉肴不嘗,旨酒停杯。寄言飛鳥,告余不能。俯折蘭英,仰結桂枝。佳人不在,結之何為?從爾何所之?乃在大誨隅。靈若道言,貽爾明珠。企予望之,步立踟躕。佳人不來,何得斯須。想他戎馬天涯,竟能因愛如此哀傷惆悵。

 他們確實也度過了壹段才子佳人的美好時光,只是世事看似美滿,翻轉過來看,就是壹種殘酷,好景不長,那被他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兒甄宓,落了個流星般登場,煙花般隕落的下場。

 她無以言表,只好寄情思於筆墨,她的.詩,淒淒婉婉: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

 眾口爍黃金,使君生別離。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

 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賢故,棄捐素所愛。莫以魚肉賤,棄捐蔥與薤。

 莫以麻枲賤,棄捐菅與蒯。出亦復苦愁,入亦復苦愁。

 邊地多悲風,樹木何翛翛。從君獨致樂,延年壽千秋。

 他沒有為詩所動,亦沒有回頭。他的情最濃的時候,也只是俯折蘭英,仰結桂枝。有壹絲疏離的冷漠。愛和情需要的是愛對方,而他最愛的還是自己。所以他逼迫曹植七步作詩,所以他以發覆面,以糠塞口,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葬了他的曾經的愛人。

 他不似那司馬相如,兒女情長,念及那麽多的情分。他只為他自己而活,他的心,在渴望父親寵而不得的時候,就已經涼了。他的付出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所以從此不知給予。所以美人也好,兄弟也罷,他望向他們時,眼睛是熱的,心卻怎麽也暖不起來。

 千百年來流傳的這兩個故事,作為鳳求凰的典範,壹個悲傷,壹個完滿。看似偶然,實則是命運自身的安排。愛與不愛,只在壹念之間。而要生活在壹起,卻不是這般簡單。

 或許正是如歌所唱: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愛情如花,花開花落無間斷。世人總是參不透,因而“花草叢中過,滴露沾滿身”。而佛祖端坐蓮間,拈花壹笑,如此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