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沙塵暴,松林門口的樹被攔腰吹斷,走在學校裏處處要當心被風卷落的樹枝。博實大叔門口飛沙走石,我現在已萌生了穿羽絨服的想法。
又幹又冷,晚上的未名湖畔不知還有沒有那麽多相擁的情侶。希望再冷壹點,就可以在上面溜冰了。可是,那時候,有快要回家了吧。
這兒和家裏不壹樣。日子很慢,也很快。有時候壹下午,會空虛而無聊,把飛信、校內、qq全掛著,甚至想張羅著學打三國殺;有時候也會壹天十二節課,只能吃早上壹頓飯,晚上還要為了“壹二·九”排合唱到十壹點,餓著壹天的肚子,回到宿舍還要打開充電臺燈趕著復習和預習。有時候,時間不知道怎麽就過去了,就像誰說的壹句很經典的話:時間很瘦,指縫很寬。我會在不經意間發現專業課又上了好幾課,視聽作業上交的截至時間又快到了,圖書館借來的書還沒怎麽翻又該去還了……
壹切的壹切,都靠自己。不管妳曾經怎麽樣,不管妳將來會怎麽樣,這個大學這個社會,他只看著妳的現在,仿佛很不公平。我也不能想像,自己是怎麽洗第壹盆衣服;是怎麽在晚自習下課後自己壹個人走夜路;是怎麽在這個布局詭異的校園裏找到劇組隱蔽的招新地點;是怎麽在網上交錯作業之後忐忑不安地給老師發郵件解釋;是怎麽奔波在兩個遙遠的教室之間……
但是我確實做到了。大學仿佛壹個催熟劑,已經慢慢浸透在我的思想裏。雖然我還是班裏惟壹壹個未滿18歲的小孩,但是這是資本也是缺陷。我明顯感覺到自己不能還沈浸在顧城那童話般的詩裏,我要走進這個社會,要擺脫所謂的依賴感。
壹個意誌不堅定的人,很容易在壹個高手雲集的環境中動搖。我身邊的同學,很多是自招和保送的,他們有長長的7個月的假期,有很牛的直系學長和學姐,還有很多北大清華的同學。我學會了獨處,也學會了不讓自己孤單。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變得這麽隨和,不過心情不好的時候知道不能隨便對誰發脾氣,回到宿舍的時候知道要考慮另外3個人的感受,上通選的時候知道別人睡覺自然有睡覺的理由和資本,而現在的我必須睜著大大的眼睛,記住老師說的話。
我到這裏,很開心過。當我來到未名湖邊,站在那永遠都不會沈沒的石頭船上,看著對面的博雅塔在靜靜的湖水中映出秀美的倒影,我的心壹下子安靜下來。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微,卻又幸福地卑微著。因為,面對這樣深刻、這樣自由、這樣博大的殿堂,我願意卑微而虔誠的仰視他,而這時,心裏是藏滿了幸福的。當我在“百團大戰”時路過三角地,聽到北大劇社“我不是戲子……如果我是戲子.就要在劇場中生,在劇場中死”的慷慨宣言,毅然加入了劇社,當時我只想:人的青春怎麽也要在最美的時候燃燒壹次。那時的.我,也很激動。當我來到天安門廣場,看到閱兵式上的花車展,安徽和北京並排列在第壹時,相片中的我,也很幸福
但是,我難過的時候卻沒有哭。我糾結於西語非人類的發音,跟著錄音壹遍又壹遍地模仿,還是不能聽到老師說muybien的時候,很難過;第壹個周末,宿舍同學都出去到親戚家或和原來同學壹起玩,並到深夜2點才回來時,我壹個人在宿舍也很難過;第壹次在網上交作業,因為不會用那個系統,延時40分鐘,雖然後來沒有什麽關系,可是還是影響了我的心情;上課時就看看電影聽聽歌的視聽課,留下的聽寫幾句話的作業讓我整整聽了5個小時,雖然最終得了壹個perfect,但是我開始知道大學,到了大學,壹切歸零;有時會熬夜到2點,只為了做出壹份讓老師滿意,自己也滿意的作業;班裏的某個不熟悉的男生突然對妳說壹些奠名其妙的話,有時也會搞得心情亂亂的,不似平時那樣舒暢。
有時候我就會想為什麽我要來北大呢,為什麽呢?突然覺得高中時的壹些想法很幼稚、也很可笑。曾經以為,不是很努力,也可以很輕松地拿高分;曾經以為,到了理想的大學,我的人生就會開出美麗的花兒;曾經還以為,到了大學,會穿壹襲白色長裙,在某壹棵香樟樹下偶遇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呃,很可笑,但我壹點也不後悔曾有過這些想法。還記得我在高蘭的夜晚常聽那首《未名湖是個海洋》,當北大開迎新會的時候,我坐在東操場上,旁邊全是北大大壹和研壹的新生,這時我的耳邊突然想起了這熟悉的旋律。我的同學在笑在問:這是什麽歌?我沒有辦法回答,腦海中只有高三時的壹幕壹幕,像電影慢鏡頭壹樣壹點壹點走過,喉嚨很哽。那時我才知道,我的高中,雖然看起來很單調很無趣甚至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但是我真的沒有浪費掉,真的沒有浪費……
不過,類似於為什麽要來北大這些糾結的問題貌似沒有人可以給我壹個準確的答案。有人說,分夠了就來唄;也有人說,難道妳要去清華不成?更有人說,不上北大去哪呢?是啊,夢想了這麽久,甚至沒想過退路,不到這兒去哪呢?
但是,來了以後,我要幹什麽呢?很多人糾結於這個問題,甚至會討論人生。我倒覺得我在西語,沒有必要有什麽過多的考慮。大壹學習,大二考級,大三出國,大四回國再考級,然後就是工作保研或考研。人生真的很奇妙,壹個月以前,這些事都還離我有十萬八千裏遠,而現在,我卻壹壹考慮,而且是極其深刻的考慮。
我在得不出答案的時候會很苦惱,極其的苦惱。打個比方,就像在身處黑暗之中,有人告訴妳有壹條路是可以走到終點的,但是妳什麽都看不見,就只能摸索,還會不停她走入歧途再返回。我想大學的競爭就是看誰走的歧途少。其實也無所謂歧途,因為人生也可以沒有終點,但是我需要壹個目標,需要壹個方向。當我身邊的人找到而我找不到的時候,就會莫名地急躁。不過還好,壹中的學長學姐都很幫助我。王韻涵,總是說出壹大段壹大段很殘酷卻又很深刻的話,讓妳壹個人去體會;王鳳翔,不很愛說話,卻總是在幫我處理很細節的東西;田正陽,居然會在我作業做得好的時候說妳真棒(這個有點讓人受不了)。不管怎麽說,他們都用自己曾經迷茫的經驗來安慰我,引導我。
我也慢慢發現,我們那個安徽籍的老師對我可好了。我也感覺到,5個小時的聽力作業不是壹件很枯燥的事。我也發現,西班牙語無愧於“與上帝對話的語言”的美稱。
路還很長,我要做的還很多。我很渺小,但我的心充實而沈穩。我不會再讓媽媽擔心,不會再想過去的無法改變的事。從今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要做壹個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