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忠於愛情,不為榮華所動。仲卿送她回家,兩人告別時,她自比“紉如絲”的“蒲葦”,將仲卿比作“無轉移”的磐石,以此表白她忠於愛情的心意,後來她確實做到了。回到娘家後,縣令、太守兩家先後來求親,都不能令她動心。最後在拒婚不成的情況下,以死捍衛了她與仲卿的愛情。
同時,蘭芝身上還有很可貴的壹點,就是不卑不亢,頭腦清醒,行動堅決。詩前小序裏說她“為仲卿母所遣”,而詩歌的壹開頭寫她主動提出離開焦家。當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地讓焦母將她“遣”回娘家,很可能是焦母長期的百般挑剔,讓她認識到焦母根本不喜歡自己,自己無論怎樣努力都不會博得她的歡心,甚或是焦母近來脾氣愈加壞,已經向蘭芝暗示或明說她不願再讓她做兒媳婦。可是,從詩歌壹開頭蘭芝向焦仲卿提出請求的話語看來,完全是她不堪忍受焦母的無理指責而主動要求回娘家的口吻。這是長期忍讓、順從後的爆發,她的話裏有委屈、不滿,又堅決有力,毫無偽飾。後來焦母也對仲卿說“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雖然焦母對蘭芝的評價不免是偏頗之詞,但也透露出蘭芝確實不是低眉順眼、任人擺布的小媳婦。蘭芝向焦母作別時說,“昔作女兒時,生小出野裏。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同樣讓讀者隱隱體會到蘭芝不是壹個標準的封建時代兒媳婦的形象。後來面對兄長的逼嫁,蘭芝更進壹步表現出清醒、堅決而不露聲色的性格特征。從這個角度看,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的女性人物形象長廊裏,劉蘭芝形象是獨特的“這壹個”。
和蘭芝相比,男主人公焦仲卿的性格展現得不是那麽豐富,忠於愛情、敢於為愛情獻身是他性格中最突出的方面。對於母親的威逼、誘哄,他堅決地回應道:“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他迫於焦母的壓力將蘭芝送回娘家,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按照當時的社會風習,他只能這樣做。今天的讀者難以責怪他軟弱。自縊前他“徘徊庭樹下”的舉動,符合他特殊的處境——他是家裏的獨子,贍養母親的責任無人可交付。因此,也不能據此認為他性格軟弱,優柔寡斷。
焦母是壹個突出的反面形象。她是壹個極端蠻橫無理的女性,對於蘭芝的美德,仲卿夫婦的愛情,毫無認識和同情。對仲卿,她壹會兒惡語威脅:“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壹會兒又是好言誘哄:“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軟硬兼施,目的是要仲卿遣走蘭芝,除卻眼中釘。
另壹個反面形象劉兄性情粗暴,趨炎附勢。他對蘭芝說:“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後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雲?”“作計何不量!”粗暴訓斥,語氣淩人。“先嫁得府吏……足以榮汝身。”沈德潛評論這幾句詩道:“小人但慕富貴,不顧禮義,實有此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