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深說:做我女朋友
晚上九點多正是肥皂劇的黃金時段。簡璐正看到某女為了某男的無情去跳樓時,意外接到林安深的電話。
趕到省醫。
簡璐急匆匆地走在通往住院部的小道。兩旁都是樹和草坪,雖然有路燈,但是原本綠色的東西看上去,只剩下夜晚的顏色。
壹路小跑。到了五樓的咨詢臺時,簡璐帶著喘氣聲問林安深的病房號。病房是這所國家甲級醫院裏的甲級病房,連護士都是甲級的素質,所以簡璐很甲級的速度找到了林安深。
敲了兩下門。簡璐推門而進。地上是那種厚厚的地毯,走起路來聽不到聲音。過了小通道,簡璐看到病床上的林安深。
左手吊著滴吊,右手正拿著筆刷刷地構圖。
“林工,妳要的工具帶過來了。”
林安深的右手沒停,他紮著針的左手指了指。
簡璐按指示放好他的繪圖工具。
林安深埋頭苦幹,筆和紙之間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病房裏顯得清晰而洪亮。簡璐立在原地,等了好壹會兒都沒再聽到有什麽指示。
簡璐傻站著。
跟在他身邊做助理兩年了,但是她仍不能摸得清自己上司的心思。就比如在這個時刻。半夜三更的跟上司獨處,心裏警惕著。
想當初,簡璐對上那份工作給她很大的陰影。
當的是翻譯,初出茅廬的她意識不高,老板讓她跟去飯局她就去,讓她幫忙擋酒她就灌,讓她陪著劃拳她也劃。老狐貍盯著肥肉偷笑,她還未能反應過來自己便是那塊肥肉。後來發展至蠢蠢欲動的老狐貍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動手明裏暗裏的騷擾她。她才恍然悟過來。
幸好杜衷還在,他知道了以後二話不說沖上老狐貍的公司淋狗血扔狗頭,當然沒少揍那老色鬼。剛送完文件回公司的她,正好看到老狐貍被打成老豬頭。還有怒發沖冠的杜衷。全場的人都被驚嚇住。而她則很冷靜地回到自己的隔間,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末了還記得走到老狐貍的辦公室抽回自己的檔案,然後乖乖地跟在杜衷的隊伍後面離開現場。
後來,杜衷離開了這個城市。
再後來,簡璐忙重新找工作。每天投遞幾十份簡歷。茫茫然地等。有接過面試通知,面試後仍是茫茫然地等。大概是老狐貍動的手腳吧。畢竟他在本市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封殺壹只小螞蟻該不是什麽難題。
那陣子漫長而深刻,壹個人的生活也是有很多瑣碎的繳費。水費電費煤氣費網費電視費…本來就薄弱的積蓄壹天天的減少。杜衷走前留了筆錢給她,但是她沒動。
生活很拮據,競爭很激烈,驕傲很沈重。
簡璐是在那段時間深刻體會到,人在現實面前,是那麽渺小。
最後,她接到重木公司的電話。
林安深從畫紙中擡起頭時,就看到呆站在壹旁的簡璐,自顧自的想事情,很乖很安靜。
兩下叩門聲。
簡璐回過神,望向林安深。而林安深早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了無痕跡。
帶微笑的護士走進來,溫柔而專業地為林安深換了另外壹瓶滴吊,而後退出去。
林安深由始至終都獨自埋在自己的構圖世界裏,不為外界所動。
簡璐覺得林安深很神秘。其實不止她壹個覺得。
重木公司是最初壹批國有轉私營的企業之壹,外資註資,性質屬於外資企業。環球五百強企業中,重木作為建築設計公司在榜單中長期占壹位席,是建築界的翹楚。所謂的奇跡經濟,不過就是指這樣的公司。
而身為重木公司第壹設計禦手的林安深,名氣更是憑其出色獨特的設計而越來越大。但是,在強大的名氣後面,人們也只能查到關於林安深在設計方面的信息。至於私人方面的消息,甚至壹張照片,都難以尋覓。
低調,神秘,才華非凡。
這就是世人對於林安深的所有了解。
而作為助理,簡璐對他了解其實只比外面的人多兩點。
壹,林安深不與任何人交流。無論語言,眼神,肢體。
二,林安深厭惡任何聲音。無論說話聲,歌聲,好聽的,不好聽的。
在公司他用到的東西,全部是專用的。剛到公司那陣子,簡璐還真被他強大的“專用設施”嚇住,見識到有人真的可以在鬧市裏過著深山人家隱居般的生活。
早上他的車抵達專用車房,下車即可乘搭他的專用電梯直達他的專用辦公層。因為他的好靜,公司為他專門辟出壹層以隔開人群,隔開吵雜。而他的活動範圍,從來只在偌大的空間裏面其中的壹個房間。簡璐的辦公地方,就在他房間以外這麽壹個寬敞清冷的空間裏。幸好,簡璐很早就習慣了壹個人的清凈。
簡璐站累了,林安深的筆還在刷刷的忙。
兩年的經驗教會簡璐,跟著他的工作之道就是:不交流就是最大的交流。
記得她來公司不久時發生過這樣壹件事。
那天簡璐
剛吃完午餐回來,就看到壹個財大氣粗的西班牙人和急得團團轉的方總站在了辦公大廳。身邊還有幾個公司高層,也是壹臉的焦急。方總瞧見了簡璐出現,像看到救世主似的抓著她,讓她去給林安深通報西班牙的SOPIE集團老總要跟重木總設計師見個面。簡璐記得SOPIE是公司本年度最大的壹個客戶,得罪不起。但是誰都知道林安深更惹不起。他強調過不接見任何壹個客戶。跟他提這麽個要求,無疑是給老虎拔毛。高層們肯定不敢去,如今看到簡璐這只羔羊自是趕緊送羊入虎口,順便當個替罪羔羊。
簡璐剛吃飽回來,但是走向林安深房間的每壹步都讓她生出虛汗,敲了敲林安深的房門如是通報。房內好久沒個回聲,簡璐只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回頭望身後那群高層,眾人也屏息。
許久許久,就在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門就這樣從裏面打開了。
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強大的磁場讓簡璐壹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那是簡璐第壹次深切體會到林安深是應該低調的,並且那是他應分的。她清晰意識到正常出現在眾人視線裏的林安深,可以引起怎樣的騷動。
只見林安深得體地朝會議桌作了壹個請的手勢,然後稍稍低頭對簡璐吩咐沏茶。簡璐端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家都端端正正地圍坐在長長的會議桌處。
鴉雀無聲。
那個原本強硬要與林安深見上壹面的西班牙老總也沒了先前囂張的氣勢,隨著林安深的沈默而安靜。而林安深則靜靜地端坐,表情亦是平淡的。他在無聲中有壹種氣勢。簡璐不知道怎麽形容這樣的氣勢,不是君臨天下的霸氣,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傲骨,總之林安深就是具有那樣的磁場,讓人們隨著他的無聲而屏氣。
林安深帶頭開始討論關於SOPIE的設計思路。看得出公司高層好生松了口氣。SOPIE老總提出了壹點又壹點的設計要求,林安深會很認真地聆聽,並適時作出各樣的專業回答,如何可行如何不可行。很多個專業名詞從他口中自然而出,時而還配上適當的手勢解釋。
簡璐這才知道原來林安深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侃侃而談,而且非常清晰,非常具有邏輯性。不疾不徐,淡定自如。她想,林安深在自己心裏自閉青年的形象,大概可以被推翻了。
這時,SOPIE老總笑著站起來,他表示非常滿意林安深的設計,願意在設計費用上雙倍的付出。他向林安深伸出手表示合作愉快。但是,林安深卻沒有握上他的手。
全場的人都被他的話震懾到。
他說:“很抱歉,我不會跟妳合作。如果合作方連我最基
本的意願都做不到尊重,合作的事我沒有興趣。”
在場除說話的那人,俱目瞪口呆。
“剛才我已對妳需要的設計作出最有效的建議。因此,請勿再訪。”
然後,說話的人優雅地轉進自己的房間。
在關門前不忘對簡璐吩咐道:“請讓清潔部的同事把那張會議桌及椅子撤掉,換過壹套杯子。另外讓他們晚上七點以後上來重新把這裏清潔壹遍。辛苦了。”
輕輕壹帶,門穩穩關上,沒留下多余的聲音。
全場人呆住。
簡璐楞了好壹會兒,想著用不用提醒下他也把門換過壹扇,因為剛才她碰過幾下呢。
從此,公司內外,再沒有人敢違背林安深的意願。同時由那壹刻起,在簡璐眼裏,再難把林安深與壹個正常青年畫上等號。
林安深把大圖構好了,仰了仰脖頸,壹片酸痛。轉頭看向那邊沙發,她靠著沙發背睡著了,壹呼壹吸,很有規律。他按鈴,讓護士給拔了針。然後走過去,立在她跟前細細打量她的睡顏。淡淡的眉和眼,輕巧的唇和鼻。壹張很素簡的臉蛋。她不是什麽美女,也沒有額外的氣質。
但是他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簡璐在睡夢中不安穩,總感覺到有道視線灼熱了她的神經。睜開眼,嚇了壹大跳,林安深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眼神讓她的耳根不自覺燙了起來。而他,毫不避諱。
眼神對肆好壹會兒。簡璐懷疑自己的眼睛在交戰中受到內傷,否則她怎麽會看見林安深這塊自閉的木頭也會在唇邊勾出笑容。正在她肯定自己受到內傷的時候,林安深坐到了她身旁。
噢!簡璐在心裏大呼。
這刻她只想撒腿就跑。但是簡璐肯定林安深那強大的磁場開始發揮作用了。她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得傻傻地僵坐在原地。楞楞地想著,林安深竟然會…主動與人靠近。
簡璐的心跳得厲害,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但是今晚他的行為何以如此怪異。然而,大腦亂亂的,簡璐壹點也調不出有效的自救方法。
“簡璐。”
林安深喚她。就猶如當初他面試她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喚了她壹下。那時候她對他認識不深,恭恭敬敬的答道“我是”,緊張地準備接受他下面的面試問題,誰知道這人叫完了她的名字,看了她的簡歷好壹會兒,然後就這樣離開了,啥信息都沒留下。那時候,她除了覺得難於理解外,還覺得他高深莫測。但是,她只想到他是不是病重得要回光返照了。
“簡璐。”林安深又喚了她壹聲,連同他的視線也跟了過來,投在她的臉上。
簡璐不敢接上他的視線,心裏恨著自己怎麽不是絕緣體。
林安深壹直看著她豐富而不自知的表情,肩膀的酸痛減輕了不少。“和我在壹起,做我女朋友。”
簡璐整個人仿佛被冰封。
她開始相信自己在幻聽。對,幻聽、幻聽、幻聽…
林安深洞悉壹切。他的嘴邊有稍縱即逝的笑意。
“我說的不是玩笑。妳認真考慮壹下。”說完,重新站起來走回病床處開始收拾自己的畫具。
整晚下來,沒再說多壹句話。
林安深說:今天就在這留壹晚吧。
林安深說:今天就在這留壹晚吧
清早,簡璐坐在床邊聽著音箱裏面跳出來的節奏。她有這樣的習慣,醒來第壹件事得聽十來分鐘歌。而且只聽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並喜歡把聲音調到大大的。MUSE的搖滾被放大。
從前杜衷還在的時候多次為此跟簡璐據理力爭。什麽偏頭痛,失眠等的理由都出來了,但是簡璐都是挑挑眉壹概不理,依然固我。杜衷抗議無效心下不忿但也無能為力,後來也就習慣了在這聲嘶力竭的搖滾聲中繼續呼呼大睡。
此刻還是壹樣嘶喊的搖滾,但是簡璐還是難以為此清醒腦筋。
和我在壹起,做我女朋友…
那聲音簡直就是魔音。嗡嗡地不斷襲擊她。
龜速移動到公司。
才回到座位,就接到Joey的內線電話。Joey是總經辦的秘書,常跟簡璐套林安深的料,壹來二往,簡璐跟她便熟了。電話裏這女人的聲音興奮地來爆料了:“Jane!我…我今天看到Anson啊!!他還跟我搭壹個梯呢!!”
簡璐驚訝。瞄瞄遠處那房間,門依舊閉得緊緊,看不出異樣。他竟然放棄坐專梯?!
Joey沒等簡璐的話又自顧自地霹靂扒拉地講:“誒,他坐降梯到canteen啊,”
…原來是去餐廳,專梯不到的,怪不得要坐公用的梯。
“天啊,我以為Anson是不吃人間煙火呢,都沒在canteen看到他買過或吃過東西。今天可是神跡降臨呀…”
簡璐低聲叫了出來:“妳…妳跟蹤他啊?!”
Joey不屑地回了她壹句:“不抓緊機會跟蹤他的人是傻子呢。而且又不是只我壹個。這麽難得的機會。真恨當時沒反應過來要拍下照片來!呀,原來Anson的口味是豆漿和肉包子啊!不知道他中午還去canteen不…”
簡璐真想翻白眼。因為她就看到自己的桌面有壹杯豆漿和肉包子。
Joey還侃了林安深的發型、穿衣品味等才舍得掛上電話,最後壹句還讓簡璐不得安生:“Jane啊,妳得幫姐姐好好盯緊他啊!有什麽情報第壹時間上交組織吶!”
才掛上電話,簡璐還沒擦上額頭壹抹細汗,又聽到鈴聲響起。抓起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清朗的聲音:“簡璐。”
頓時,簡璐連毛細血管都警惕起來。魔音,魔音又來了。
“吃好早餐。”
“是…”正要舉起豆漿喝壹口清醒腦袋。
魔音道:“豆漿不能空腹喝。先吃口包子。”
簡璐嚇得馬上環視空蕩蕩的大廳,又往各角落看個清楚。確定了沒偷窺的攝像頭這才松口氣。但是已經沒了胃口。才把豆漿和包子推壹邊,又聽到電話裏的聲音:“不吃早餐會反應遲鈍。”
簡璐差點沒順過氣來。她條件反射就往遠處那個房間看去。正好看到林安深長身而立,壹手拿著手機,壹手輕輕插在褲袋裏,靜靜地站那兒看著她。早上的陽光從大大的玻璃幕外射進來,照亮了他臉上的微笑。
此時此刻,耳朵仿佛聽到muse的嘶喊“Oh,pretty baby!”
簡璐耳根發熱。知道這肯定是受到林安深那強大磁場的直接攻擊,只好轉回身坐好來,聽話地啃著肉包子。
林安深在這頭看著那邊的簡璐像小兔子啃蘿蔔似的吃相,心裏比陽光燦爛。他想邁出那壹步,站出來守護她。
三下除五,喝下最後壹口豆漿。這樣的早點,她怎麽就不會像別人家那樣子吃到甜蜜的味道呢。
嗚,食不知味。
剛擡起頭,就看到林安深站在自己面前。
簡璐對他的磁場已經沒了抵抗力:“有…有什麽事?”還結巴!
“走吧。”
林安深知道她腦袋處於混沌狀態中,所以很細心地把椅背上的外套遞給她,然後很自然地給她提著包包,帶頭走到專梯處等梯。
簡璐沒多余腦力想發生什麽事,所有的動作只能傻傻地聽指揮。
上了內環,出外環,最後車飛壹般地跑在國道上。林安深很專心地開車,好像沒發出很大的磁場了,簡璐才稍微找到些腦細胞。
“我們…這去、去哪?”吼吼,該死的結巴,該死的磁場!
“S市開發中的海濱。今天剛接到那裏市政的壹個案子,建個海濱廣場。我們需要到現場勘察。”林安深調了壹下車內溫度,“妳睡壹下,到了我叫妳。”
簡璐心裏朝他癟癟嘴。她才不睡,不能被他的溫柔攻陷,她得好好盯緊這人。以前當過壹次肥肉,她絕不當第二次。
但是,這是什麽高級車啊?呼呼飛著跑還是這麽安穩,多余的聲音都沒有,空調的溫度很舒適,椅背很厚很舒服…昨晚從醫院出來都淩晨了,怎麽這人還能這樣神清氣爽 林安深望著前方,嘴邊有不自覺的微笑。今天的天空真的很藍很美...
簡璐睡了壹個美美的回籠覺,聞到空氣中有鹹鹹海風的味道,忍不住伸了壹個大大的懶腰。不知何時披在身上的風衣順勢掉落。補了壹個好眠!
睜開眼,面前壹大片藍天與白雲,身心舒暢。
駕駛座空空的,司機正站在不遠處。海風把他的頭發和衣服都吹得亂亂的,但是他仍能站得紋絲不動。挺拔的身影在碧海和藍天中,壹點都沒被比下去。相反,他強大的磁場還似乎令天空更明亮,海浪更激情!
林安深的視線不知落在海面哪壹點,簡璐想起他深邃如海的眼神。
走到他身後,緊抓著他的風衣,卻頓住與他肩並肩的那壹步。她的心裏忐忑,猶豫。他總是淡然獨處,沒人明白他的世界有多大,也沒人能走進他的世界。
“醒了?”
簡璐擡起頭,在她猶豫間他已退後了壹步,站在了她身邊。
“嗯。”
林安深接過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的時候滿鼻間都是她的味道,盈滿他的心。
“餓了吧?”
簡璐不敢再看他,這人又開始散發他的磁場了。他嘴邊只露出淺淺的笑,已比天空明亮。
“這裏的海鮮很鮮美。”說罷,林安深就帶頭走在前面了。
吃飯的地方是壹艘遊艇上。艇上只有兩名工作人員,壹掌航的,壹既是廚師也是服務員。在等上菜時間裏,簡璐就暗暗猜疑這艇是不是林安深的又壹“專用”。時不時瞄瞄餐桌對面的他,拿著玻璃杯喝水跟拿著高腳杯喝香檳沒啥兩樣。
海吃壹頓後,簡璐挺著飽飽的肚子坐在甲板上曬太陽。暖暖的海風拂過臉龐,溫柔的陽光打在身上,半瞇著眼睛,忍不住輕輕哼起自己最喜歡的節奏。
林安深在她身後站了好壹會兒,看她壹臉享受的樣子,哼著歌的時候還夾了幾個飽嗝。他失笑。這女孩怎麽從來都沒改變呢。走過去,遞給她壹瓶防曬油。“紫外線很強的,抹壹抹。”
簡璐擡眼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壹個林安深。逆光的身影,壹下子擋住她的陽光,讓她得好壹陣子才能適應過來,所以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很清晰地看到他周圍的光暈,就像壹顆冬日的太陽,照暖了大地,也照亮了人的心。
簡璐不由怔住。
林安深蹲下身來跟有點傻住的她平視:“找到些靈感,我先去船艙的工作室構圖。妳別曬太久,會傷皮膚的。累了到房間裏睡個午覺。”
簡璐接過防曬油,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他對她的關懷怎麽能夠這麽貼心,他給她的溫柔怎麽可以這麽自然。這層熟悉感如何解釋呢?如果他們認識了很久,為何她的記憶卻是如此模糊。
簡璐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慢慢沒入地平線。
簡璐心裏暗叫,都怪林安深的“專用設施”太舒服!她平常都沒這麽“豬”,今天咋就在他面前像個吃飽睡睡飽吃的動物呢。
林安深坐在對面安靜地喝著水。簡璐鄙視地看著他,喝水也要喝得那麽優雅幹什麽,喝到嘴裏還不是什麽味道都沒有。
林安深很無辜地把她粗魯的眼神全單接受。這位姑娘有很重的起床氣呢。但是他很懂怎麽轉移她的註意力。“妳嘗下這魚肉,余師傅做的時候只下了油來蒸,沒加別的醬料。但是吃起來很甜。”
簡璐藐了藐嘴。做魚連鹽都不加豈不是很腥?
林安深輕輕笑了:“不會腥。”
簡璐確定對面坐著的是某種不尋常的生物。或許是壹只人皮狐貍怪,就像少年陰陽師那只安倍晴明,大概有某種法術附身。又或許是壹種不可思議的存在體, 例如暮色裏的愛德華,能讀懂別人的心理活動。頓時,簡璐深深覺得這人跟自己真的不是壹個平面的。
“別發呆。”林安深出聲把她從天馬行空中拉出來,“魚肉冷了就不好吃,快嘗嘗。”
“哦。”簡璐聽話嘗了壹口,眼立馬就亮了起來。果真很鮮甜,嫩嫩的,吃在嘴裏不留壹絲腥氣。
林安深看著她饞嘴的模樣,滿意地掀了嘴角。
晚餐,簡璐自然又是飽餐壹頓。
簡璐滿足地靠在椅背上望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在她進餐時星星開始躍出來,已經布滿夜空,比城裏的星星多很多很多。有遠有近,壹閃壹亮。入夜的海風不同白天的,壹陣壹陣吹在身上,帶著微微涼意,能撫平壹天下來的浮躁。聽著壹下壹下的海浪聲,那節奏堪比任何壹首歌讓人安心。
林安深看她壹臉的享受,雖然公司還有壹堆圖紙等著他,但是對他來說沒什麽比她的快樂重要。他建議道:“今天就在這留壹晚吧。”
卻見她立即連毛孔都豎起來作警戒狀:“為什麽要留壹晚?妳不是有車嗎?那車跑起來不是挺快的嗎?現在回去也不是很晚!”
林安深被她壹連幾個問題問得心裏失笑,看了看時間,趕回去的確也不是很晚:“好吧,現在回。”然後,轉頭去吩咐掌航的回岸。
簡璐趁他看不到,朝他瞪了瞪。哼,巨大狐貍!想把她當肥肉?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