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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觸摸媽媽:輕輕穿越暴風雪

獨自照顧母親的生活背景是女性,成為母親,獨自撫養孩子,讓她們更有力量。在不同的背景下,媽媽們更能相互理解。在他們穿越暴風雪的艱難時刻,“父親”的角色缺席,但好在有“溫柔的力量”在場。

運營六年來,“壹個媽媽”接觸了三萬多位孤獨的媽媽,見證了三萬多種心碎。最後發現,為了撫平這些傷痛,這個龐大而隱秘的群體需要被社會正常地“看見”。

文/宋貝貝編輯/白維克

圖/除封面圖片外,其余均由受訪者提供。

“他在孩子幼兒園最後壹年,受邀參加父親節活動。他不能讓孩子成為那天唯壹沒有父親在場的孩子。我不知道這樣的父親有沒有必要讓孩子繼續和他交往。”

“孩子的父親半年前因病去世了。我沒有告訴孩子真相。孩子說父親節要和爸爸視頻聊天,想他。我該怎麽跟孩子解釋?”

……

“別人在度假,我們在渡劫”。國家衛計委2014年發布的《中國家庭發展報告》顯示,2014年我國單親母親供養的家庭超過15萬個,占單親家庭總數的70%。10年間,單親家庭的比例持續上升,這也意味著至少有3000萬婦女兒童在這些特殊的節日裏經歷過或正在經歷著無奈和仿徨。

壹個獨自撫養孩子的媽媽,面對成長中的孩子,如何回答“爸爸去哪兒了”這個問題?正在壹個隱秘的角落裏迅速長出鋒利的棱角,撕開溫暖鋪就的面紗。

房間裏的大象

在成為“暖媽”之前,楊壹直用這個名字,按部就班地過了29年。社會時鐘的每壹個細胞都被整齊地安排在她的人生計劃裏,包括升學、工作、戀愛、結婚、生子。直到她發現暖暖在肚子裏長成了壹個小胚胎,才意識到有點亂,孩子居然跑在結婚證前。

當時楊正和男朋友壹起創業,兩人前期都是雞毛蒜皮。“我就是賣鐵也要養活妳們母女”,孩子父親的這句承諾像化學反應壹樣刺激了她孕期的荷爾蒙,催化了她的孤獨感。她決定回老家待產,早日領證。

局勢從哪壹刻開始急轉直下,楊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想過。孩子父親破產的消息在她懷孕的最後三個月傳來,隨後她因經濟問題被拘留,失聯8個月。哭了幾次後,楊已經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將面臨什麽樣的絕境。

來不及喘口氣,楊就找回了當年的勇氣,拿出了學習和考試時的精力,重新拾起了中斷了幾年的心理學學習。產後5個月,她開了壹個咨詢室,在父母的支持下,把破碎的生活拖回了正軌。

第壹次當媽,楊就出了壹道超標準的考題:壹個未婚女子穿梭於各種現實壓力中,如何做壹個女孩的好媽媽?在《壹個母親》中,楊的許多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壹個母親”項目於2015啟動。成立之初,主要以播客的形式為孤寡媽媽們提供心理賦能和生活救助。生下女兒後,楊把讀書習慣改成了在喜馬拉雅山“聽書”。平臺上“壹位母親”的公益播客“母親賦能社”被推送到她的播放列表中,因為它符合她的喜好和需求。在隨後的六年裏,《賦權社會》的播客與她的生活息息相關。

在微信社區,楊習慣了被稱為“暖媽”。群體基本都是單親媽媽帶著像她壹樣的寶寶。親密關系破裂後,很多人和她壹樣,在播客的世界裏接觸到“壹個媽媽”,然後通過各種方式找到對方,互相擁抱取暖。

千裏之外,在江西宜豐嬌嬌,她從鎮上快遞站的包裹堆裏站起來,繼續掃描當天的1000多件快遞。她手機上的喜馬拉雅播客界面還開著。她去年已經聽過很多次“母親賦權協會”推送的守寡話題。在李和老師溫柔的聲音中,她從情緒波動中恢復過來,重新獲得了力量。

她老公因為壹次意外離開她200多天,留下了未成年的孩子,最大的不到7歲,最小的今年6月剛滿1歲。每天都很難熬。當她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會打開播客,聽賦權社會的媽媽們讀親子繪本。嬌嬌也是“壹個母親”社區的壹員。小組中有壹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母親,嬌嬌有時會羨慕她們。深入接觸後,她發現疼痛是壹種無差別攻擊,對每個人都壹樣。

楊發現自己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強大。雖然她可以無視背後的流言蜚語,但還是會被女兒觀察壹家三口的眼神刺痛。當女兒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她會很著急,會想,如果是爸爸抱著女兒,會不會讓她不那麽難受?

“妳為什麽不放棄妳的生活?妳寧做鴛鴦,不做神仙。”鴛鴦被視為愛情的象征,因為它們被看到時都是成雙成對的。但很少有人知道,雄鳥在繁殖期過後就會飛走,雌鳥將獨自承擔築巢、孵化和撫養孩子的責任。

中國婦聯的壹項調查顯示,中國平均每六個離婚家庭中,就有五個是由母親撫養長大的。隨著離婚數據的增加,粗略估計,獨自照顧自己的母親每年大約增加220萬人。這是壹個日常生活中看不到的龐大群體。世俗偏見的誤解,應有的母愛,自身深陷的泥潭,都讓這個房間裏的大象漸漸失去了聲音。

運營六年來,“壹個媽媽”接觸了三萬多位孤獨的媽媽,見證了三萬多種心碎。最後發現,為了治愈這些痛苦,我們需要這個群體被社會正常地“看到”。

最黑暗的時刻

但是嬌嬌不想被人看見。

事故發生後,嬌嬌在丈夫建的農村小樓裏躲了四個多月。如果她丈夫沒有生病,她永遠不會離開家。

“生活逼著我走出來。”嬌嬌現在在鎮上的壹家快遞站工作,每月休息兩天,每天從早上8點到下午5點。工資微薄,但這是她能找到的最合適的工作。家裏阿姨勸她去上海學學怎麽過農歷新年,這樣能多掙點錢。為了未成年的孩子,嬌嬌決定把自己“困”在這裏。

2019年,中國婚姻家庭研究會等發布《十城市單身母親生活狀況及需求調查報告》指出,超過六成受訪單身母親月收入低於4000元,往往難以兼顧育兒和工作,往往將她們推向貧困的深淵。

作為壹個未婚生子,溫暖只能在費用高出數倍的私立醫院出生。孩子的父親已經負債累累,不能奢望什麽。楊的積蓄早已在他的生意中耗盡,他能使用的只有口袋裏的信用卡。

等她長大了,我想告訴她,她是媽媽信用卡畫的寶寶。

暖暖在她強制流產後35周出生。出生時,新生兒的考核只有3分,第二天就直接進了新生兒重癥監護室住了8天。當時楊的視力出了問題,他流了太多的眼淚。病房裏其他病床旁邊,新生兒的哭聲此起彼伏。楊的肚子是空的,床邊的嬰兒床是空的,他的錢包是空的,他的心是空的。

公益組織創始人魏雪漫在發起“壹個母親養育心理關懷計劃”之前,花了7年時間專註於心理學的研究和實踐。在這個過程中,她常常被那些獨自照顧孩子的母親們所表現出的力量所感動。也正是在與他們的互動中,她發現,獨自照顧母親,除了要適應身份轉變帶來的巨大變化,往往還需要應對現實生活的壓力。有時候,即使僅僅是親密關系破裂帶來的傷害,也足以讓她們難以支撐,諸多困難疊加,母親陷入了她們的“黑暗時刻”。

“‘單親’看似強調了失去的部分,但獨自撫養只是真實情況,‘獨自照顧母親’體現了壹種力量感。”魏雪漫珍視獨自照顧母親的毅力和韌性。考慮到母親擁有壹顆強大穩定的心的重要性,他們最終選擇從心理關懷的角度去支持和幫助孤獨的母親。

2065438+2005年5月,“壹個母親”在喜馬拉雅開設了“母親賦能社會”公益播客,希望借助互聯網的力量,壹方面讓單親媽媽們找到可以尋求幫助的組織,另壹方面讓更多人聽到單親媽媽這個龐大群體的處境和聲音。

《母親的講座》音頻系列上線後,已經做了2200多天,播客已經有654.38+0.2萬人收聽。播客的聲音媒介屬性,也是《壹個母親》賦予孤獨母親的特殊溫柔:在聲音治愈的世界裏,她們的長相不會被認出,孤獨母親的隱私可以得到很好的保護。在這段“最黑暗的時刻”的艱難旅程中,他們能聚集在這裏抱團。

另壹個“女人”

“做壹個恰到好處的母親”,魏雪漫在安撫母親們對育兒的擔憂時引用了心理學家溫尼科特提到的概念。

當父親無法照顧孩子時,大多數人投以理解和同情,但當母親出現問題時,社會對“母親在場”的要求就更加嚴苛。即使某些問題的合理性已經被證明,媽媽們也更容易陷入“我不是個好媽媽”的自我懷疑。

“壹個母親”壹直在用各種方式把孤獨的母親從這些僵化畸形的認知中拯救出來,讓她們明白這裏允許脆弱,應該看到問題。

今年是丈夫不在的第壹個父親節。嬌嬌聽取老師對學校的反饋。大女兒在學校聽到關於父親的議論,會偷偷抹眼淚。嬌嬌既悲傷又內疚。

“我堅持為他們而活,但看到那些完整的家庭,我真的很自卑,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嬌嬌偶爾會在媽媽社區傾訴,群裏的媽媽們總能及時安慰她,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在《壹個母親》的播客裏,她又找到了聲音和安慰。從中,她學會了講繪本,學會了正確撫養孩子,學會了重建生活。有些專業的東西她不懂,但總有壹些話能擊中她,讓她從茫然的悲痛中振作起來。

嬌嬌的微信頭像是壹個五口之家的卡通插圖。丈夫走後,她把簽名改成了“為妳看壹輩子的風景”。嬌嬌知道,她需要穿越壹場暴風雪,她也知道,壹些穿越過暴風雪的人正溫柔地向她走來,幫助她在10100次崩塌後,找到重新活下去的勇氣。

“每個單身母親都應該得到支持,痛苦需要治愈”,這是魏雪漫發起“壹個母親”時的願景。項目運營的第六年,播客從心理療愈逐漸孵化出育兒、法律援助、理財等話題。根據不同功能開發了30多個社區,在線法律問題600小時,社區育兒問題200小時。目前正在推進“離婚心理重建團隊”和“喪偶母親支援計劃”,都在努力實現與母親的雙向出行。

有壹段時間,嬌嬌學會了烘焙,面團被做成各種誘人的食物,孩子們特別喜歡。嬌嬌覺得自己被治愈了,有時她會制作這些視頻並發送到小組裏。有些媽媽情緒低落,她就用自己的經歷安慰她們,幫助她們振作起來。

在《壹個媽媽》這個平臺裏,最感動的就是這些女人的友情。《壹個母親》遇到短暫的經營困難,魏雪漫到處拉“贊助”,給那些提供資助而不指望回報的企業做公開演出;有的同事主動拿半個工資,還有很多像楊這樣的母親留下來當誌願者,耐心處理各種事務。壹個生病的媽媽在群裏暈倒了,醒來後把這件事發到群裏。同城的媽媽馬上讓她把坐標發過來,趕過去幫她帶孩子...

獨自照顧母親的生活背景是女性,成為母親,獨自撫養孩子,讓她們更有力量。在不同的背景下,母親們能夠深深地相互理解,相互欣賞,緊緊相擁,緊緊握住“女人之間的紐帶”,從而促進壹種強烈的“姐妹情誼”。

“有時候我覺得‘壹個母親’可以看作是安靜地坐在母親身後的另壹個女人。她和他們壹起流淚,允許他們悲傷,允許他們脆弱,允許他們的生活暫時停滯在這裏。這個“女人”可以幫助他們照看她的孩子,幫助他們從蜷縮的姿勢中放松下來,站起來,用眼睛向外看,看到微笑的孩子擁抱自己。”魏雪漫的聲音很溫柔,當她講述這些事情時,她散發出柔和的力量。

缺席和出席

暖暖五歲的時候,從幼兒園回來,問了楊壹個問題。“為什麽爸爸不能陪我吃飯?”楊知道的鬧鐘從壹出生就響了。

在“母親賦權社會”的播客中,“孩子問爸爸去哪了”的內容已經被聽了1000次。在如何引導孩子接受父親缺席的問題背後,有著太多獨自照顧母親的無奈。

在聽了很多《賦權社會》關於這類問題的播客後,楊和很多單親媽媽壹樣,選擇了用平等的方式告訴女兒,告訴她目前的真實情況,引導她接受家庭風格的多樣性。

“家庭有各種形式。我們壹家人和媽媽、爺爺奶奶住在壹起,爸爸只是不和我們住,但是他愛妳。”雖然孩子的父親從來沒有為孩子的撫養費付出過壹分錢,但楊從來沒有在女兒面前灌輸過任何關於父親的負面評價。

楊覺得暖暖應該已經接受了父母的分離,因為有壹天,她突然奶聲奶氣地說:“我要給媽媽穿上世界上最好的婚紗。”

心理學家給了杜甫的母親另壹個建議,如何應對播客中父親的缺席:重新組建家庭,建立親密的三角關系。目前,嬌嬌暫時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學會如何帶著孩子走出悲痛,接受失去這個男人的事實。在他們接受治療的過程中,“壹位母親”壹直在現場。

隨著社會的進步,文明程度的提高,民眾的態度逐漸轉向寬容,投射在母親們身上的目光也從同情變成了敬佩。“壹個母親”和播客平臺繼續為孤獨的母親們提供支持。希望在平臺上,正在經歷或者已經走過“最黑暗的時刻”的媽媽們能夠為自己感到驕傲。

魏雪漫語重心長地說,靠她們來幫助孤寡母親改變現狀肯定是不行的,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即使我父親不在場,在未來,我們希望有更多的力量聚集在壹起,同質群體在場,社會力量也在場。”

(註:文中楊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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