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先生在《詩多義壹例》壹文中說:“又譬如我本名‘自華’,家裏給我起個號叫‘實秋’,壹面是‘春華秋實’的意思,壹面也因算命的說我五行缺火,所以取個半邊‘火’的‘秋’字。”後來於1917年投考北京大學,錄取進了哲學系,遂改名“自清”,字“佩弦”。
這次改名,乃為了策勵自己在困境中不喪誌,不灰心,保持清白,便取《楚辭·蔔居》“寧廉潔正直以自清乎”中“自清”二字,改名朱自清。編輯《朱自清全集》的朱喬森君作了解釋:“父親本名自華,號實秋。1917年跳班報考北京大學本科的時候,因為已經預感到即將降臨的“敗家的兇慘”和“兩肩上人生的擔子”,就改名自清,字佩弦。”這所謂“敗家的兇慘”,我們只要重讀名篇《背影》中這麽壹段:“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回家變賣典質,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這些日子,加重光景很是慘淡……”讀了這段文字,,也就能夠理解自清先生所預感的“兩肩上人生的擔子”的涵義了。
至於改字“佩弦”,朱喬森解釋曰:“佩弦,是借用了《韓非子·觀行》中‘西門豹之性急,故佩韋以自緩;董安於之性緩,故佩弦以自急’的典故,來警策自己。改名自清,同樣是為了自警,警策自己在家境衰敗、經濟困難,乃至被生活的重擔‘壓到不能喘氣’的時候,也決不與社會上的各種腐敗現象同流合汙。”
說其“性緩”,孫伏園回憶在新潮社裏與朱自清***同討論《新潮》稿件和壹般思想學術的時候,說:“佩弦有壹個和平中正的性格,他從來不用猛烈刺激的言詞,從來沒有感情沖動的語調……”然而我們看到,晚期的自清先生卻是愛憎分明,疾惡如仇:聞壹多被刺,他義憤填膺,冒險參加追悼會,作演說,寫挽詩;又簽字於抗議北平當局任意逮捕人民的宣言,簽名呼籲和平宣言;與學生壹起扭秧歌,否定“中間路線”;寧可餓死也不領美國的救濟糧;壹直保持了改名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