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並沒有切開黑……
馬龍大腦突然有些當機，過了半晌才意識到剛才張繼科說了什麽，伸出手去回抱住了張繼科。頭親昵地蹭了蹭張繼科的下巴。
陽光很暖，他的擁抱也是暖的。
自從兩個人坦誠相待以後，張繼科覺得馬龍是越來越黏著自己了。高考後的假期是最漫長的，對於張繼科來說，高考假期也只成為了自己腦海中壹個模糊的記憶。往日這時候他孤身壹人，隨意揮霍著這段時間。
但這次不同了。張繼科敲著鍵盤的手因思緒而緩緩停了下來，他用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馬龍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直至壹碟熱乎乎還冒著熱氣的西紅柿炒雞蛋放到了自己面前。“好了，不能嫌棄我。”馬龍努努嘴，“嘗嘗。”
“不成不成，得讓我們大廚嘗第壹口。”張繼科眼睛壹轉想出了壹個主意，他揮揮手讓馬龍坐到了自己身側，方才拿筷子夾了壹塊放到了自己嘴裏，卻並未吞下。
“妳又有什麽餿主意了……”馬龍話音剛落，張繼科就掰著他的頭將臉湊上前去，吻住他的同時還把嘴中的西紅柿推到了他嘴裏，然後才心滿意足地松開他。
“好了。”張繼科笑瞇瞇地看著他，“甜吧？”
馬龍的臉刷的紅透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壹句話。張繼科看著他這副模樣卻更樂了，正想開口再打趣他什麽，馬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了塊雞蛋，學著張繼科的模樣含在嘴裏以後便親住了張繼科，將嘴裏的雞蛋塊餵給了他以後還戀戀不舍地舔了舔他的下唇，方才放開了他，“這叫禮尚往來。”
“可以啊馬龍，學會舉壹反三了啊。”張繼科伸手掐住馬龍的下巴，卻並沒怎麽用力，“我都覺得我是不是把妳養歪了，養成了壹個會使壞的小孩兒了。”
“我才不是小孩，妳要再說我是小孩子，我就親妳信不信？”馬龍掙脫開張繼科的手，佯裝威脅他。
“我才不呢，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妳幼不幼稚？”張繼科絲毫不放在心上，仍舊自顧自地打趣著。等馬龍扶著他的後頸親上去的時候他掙紮已經晚了，舌尖滑進他的口腔裏略過牙齒，勾過他的相互糾纏在壹起，因接吻而發出的喘息聲就近在耳側，張繼科被親得模模糊糊時仿佛感覺到了壹只手撩開了他的衣擺伸進了衣服裏，撫上了他的腰間。他驟然從親吻中清醒過來，壹把把馬龍推開了，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紅暈，喘了好壹會兒的粗氣才完全緩過神來。
“妳不喜歡嗎？”馬龍委委屈屈地開口，生怕張繼科生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繼科最受不住他委屈的模樣了，趕緊開口解釋，“我就是……沒準備，妳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妳在說什麽。”馬龍站起身，坐遠了點，“以後妳不喜歡，我絕對不會再做了。”
“生氣了？”張繼科看他情緒有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
“我沒有。”馬龍有些別扭地開口，看張繼科還想說什麽，他快速地夾了塊西紅柿就塞到了張繼科的嘴裏，“趕緊吃，吃完了我洗碗。”
張繼科剛嚼完壹塊，壹張嘴就又被塞了壹塊。從張繼科這個方向看去，馬龍微微泛著紅的耳根在黑發中顯得特別顯眼。他捂著嘴，悄悄地笑了出來。
出成績的那天，張繼科和馬龍窩在家裏看著成績想著誌願該怎麽報。“妳老師不是說妳可以報更好的學校嗎？而且之前妳不是也挺喜歡那間學校的。怎麽第壹誌願又報到我們省內了？”張繼科皺著眉，說。
“我這不是想著太遠了……”馬龍小聲嘟囔了壹句。
“幹嘛？我的稿費還是能養得起我們兩個的，再說更好的學校妳為什麽不報？”張繼科壹掌呼到他頭上，有些不解地問。
“離妳太遠了。”馬龍沈默了壹下，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說。
張繼科有些訝異地看了他壹眼，緊接著便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馬龍妳給我聽好了，我不需要妳這麽遷就我，妳要是覺得去了大學見不到我我可以天天給妳打電話，妳要是想我想得緊了我也可以買機票去找妳，但是，妳不能因為我而去強行改變妳的生活。人生是妳的，妳沒有必要這麽做，知不知道？再說這種傻話，妳給我睡壹個月的客廳冷靜壹下，別說我沒警告妳啊。”
馬龍被張繼科這麽教導了壹回，倒是不敢再胡鬧了，乖乖地將自己的第壹誌願改回了自己原本決定的大學。
張繼科從來都是這樣，他不會無緣由地疼壹個人，也不會無緣由地放縱，壹時的任性他可以容許，但當超過了他心中的那條線時，便會變得與之前隨意的模樣完全相反。
張繼科真好。馬龍不止壹次這麽想。
能喜歡壹個這麽好的人，真好。
報到的那天是張繼科的交稿日，為此張繼科還特意提前了幾天加班加點地趕完了稿子交給了陳玘以後便著手準備馬龍開學的東西。
而被準備的人倒被趕到壹旁幹楞楞地站著了。
“那個……繼科兒，我有沒有能幫忙的？”馬龍踩著拖鞋蹲到他身側，看著張繼科壹樣壹樣地把東西放到行李箱裏，問。
“妳檢查壹下該帶的資料帶齊了沒？證件呢？”張繼科手上動作未停，頭也不擡地說。
“都齊啦。”馬龍自信滿滿地回答。
“小崽子這麽自信？”張繼科微微歪過頭看向馬龍，“那妳想想，還有什麽沒帶？”
馬龍還沒回答，張繼科已經在他臉上親了響亮的壹下：“小夥子，記得帶我啊。”
對於撩馬龍這回事，張繼科壹直在身體力行地踐行著，並以此為樂。
馬龍開學後家裏突然就少了壹個人，這對於張繼科來說倒有些不習慣了。床頭還放著馬龍剛來張繼科家裏時手裏抱著的那只小青龍，過了這麽多年洗了這麽多次已經開始泛白，只是兩個人都不舍得丟，也就壹直放在了床頭。這次馬龍到外面上學也沒拿，還開玩笑著說留給張繼科，讓他看見這只小青龍就跟看見自己壹樣。現在張繼科倒覺得他這想法也算不錯，每次躺床上趕稿趕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看見這只小青龍，原本急躁的心倏爾就平靜了下來，還真的跟馬龍本人在他身邊壹樣。
都說壹日不見如隔三秋，張繼科估摸著他也該過了好幾年了。
但這日子才剛過了壹半，壹個不速之客卻先找上了門來。
“真的好久不見……龍仔他過得還好吧？”衣著靚麗的女人坐在張繼科面前，眼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得很，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學，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也算不錯。”張繼科看他壹眼，風輕雲淡地說。
“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是想找龍仔，如今我也再婚了，現在的丈夫很愛我，所以，我想把他接到我那個城市去住段時間，時間不長，就暑假……”女人繼續說道。
“可他願不願意，也是壹個問題。”張繼科緩緩開口。
“這也是我來找妳的原因。還有壹個……”女人從挎包裏掏出壹個厚厚的信封，推向了張繼科，“這是這麽多年來妳替我照顧龍仔的錢。”
“我不要錢，我也不缺錢。”張繼科說，“妳想讓我幫妳勸馬龍，可以；錢妳收回去，我不要。原諒我先走壹步，告辭。”
獨自壹人走到家樓下時，張繼科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擡頭望向無雲的天空，心裏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如何跟馬龍說他的母親回來找他這個事實，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勸他面對這個久未謀面的母親。
“她回來找我了啊。”電話裏馬龍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張繼科卻真切地感覺到了他的想法。
“妳有什麽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妳要是不想去，我就去拒絕她。”張繼科說，“只是……妳總歸要見見妳的母親的。”
“妳想讓我去嗎？我都聽妳的。”馬龍卻把問題拋給了張繼科，“妳要是想讓我去，我就去，反正，妳說的，我都會聽。”
張繼科沈默了。
“很晚了，妳睡吧。我們這兒也要關燈了。”馬龍的聲音逐漸小了，最後終於變成了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張繼科拿著手機，有些氣餒地將它甩到了桌上，捂住了臉。
暑假的時候馬龍還是聽了張繼科的話，跟著自己的母親到了另壹個城市。壹路上馬龍也不說話，只是壹直低頭玩著手機。
“繼科兒，繼科兒，理理我嘛。”張繼科剛吃過晚飯，手機壹陣震動，是馬龍發來的信息。
“小兔崽子，這麽久了也該到了吧？吃過飯了沒？”張繼科收到馬龍的信息就笑了，拿著手機噠噠噠地敲著字，壹會兒就發了過去。
“吃過了吃過了，躲房間裏呢。”馬龍很快就回復了，片刻後又發了壹句，“想我嗎？”
“哎喲這酸味，妳猜我想不想妳？”張繼科回復。
“反正我是挺想妳的。”馬龍才剛來得及回這壹句，房門猝不及防地被打開，女人拿著壹盤水果走了進來，馬龍原本帶著笑的臉壹下子冷了下來，將未熄屏的手機放在了壹側。“龍仔，我想著今天買了幾樣新鮮的水果，就切了些端給妳，也不知道妳愛不愛吃。”女人說。
“謝謝，我待會再吃。”馬龍站起身，將女人手中的盤子接過，放在了壹側。
“那……我先出去了。”女人走出門前微微瞥向床上的手機，在熄屏前的最後壹秒看清了收件人是誰，當然也看見了那幾句話。她有些不敢相信，關上了門以後才敢露出壹絲別樣的神色。
她回到房間裏，撥通了張繼科的電話。
“我想我們該談壹談。”
自那個暑假以後，馬龍突然覺得張繼科對自己壹下子冷漠了，每次打電話都只做了些簡單的問候，每次他想多說壹句，張繼科就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然後掛斷電話，根本不給他壹絲壹毫溫存的機會。
他站在空無壹人的走廊裏，垂著的手握著手機，突然覺得自己壹下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被丟下的那壹刻。他不相信張繼科這種轉變是毫無理由的，肯定有人在背後從中作梗。
“馬龍，我覺得我們需要分開了。”張繼科在最後壹次的電話裏緩緩說道，“我和妳終究還是壹時頭腦發熱才會做出這種決定。現在我清醒了，而且我也覺得我不應該再把妳強留在我的身邊，妳現在畢竟有了家人，我不能拉著妳壹條道走到黑，算我對不起妳，我們分手吧。”
“張繼科！妳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壹點都不覺得是妳拖累了我，當初我也不是頭腦發熱，我喜歡妳壹直都沒變過，為什麽妳要在現在把我丟下？當初妳就不應該把我帶回家！”馬龍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快破了。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這麽做。”最後壹句話說完，張繼科便掛斷了電話，手機還放在耳側，連馬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眼裏的淚水何時滑落。
他必須要找到張繼科問個清楚，他不能讓自己的感情白白被扼殺。
窗外大雨瓢潑，時不時還響起幾聲沈重的雷聲，張繼科望著電腦屏幕上空無壹字的文檔，心裏卻愈發煩躁。眼裏余光瞟到角落裏壹個青色的影子，他回過頭去，抱住了那只小青龍玩偶。時鐘滴滴答答地走動著，時針不知不覺地停留在了“十”上。窗外的雨愈發大了，張繼科突然想起陽臺還有些東西沒收起來，壹走到陽臺往下看卻看見了壹個站在大雨中無遮無蓋，熟悉的身影。
“張繼科！”馬龍仰起頭，看見了站在陽臺上壹臉訝然的張繼科，“我要妳說清楚！不然我就這麽淋著！”
這小崽子！搞什麽！張繼科皺起了眉，拿起玄關的傘便沖下了樓。
“妳瘋了馬龍！”張繼科的聲音在愈發響亮的雨聲中顯得不太真切，馬龍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黏在了身上，連頭發梢都在淌水。
“我沒瘋。”馬龍的聲音不大，卻很堅定，“這次我來，就是要問清楚，妳為什麽要突然跟我說分手。妳今天，不給我壹個合理的理由，我是不會走的。”
“妳先回去，回去我再告訴妳。”張繼科丟下傘，沖出雨中抓住了馬龍的手腕，伸手拽時卻根本拽不動，“快跟我回去！待會兒該生病了！”
“我不要！張繼科，妳壹直都教我，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學會去追求。我的人生目標很簡單，就是讀好了書，然後跟著妳壹起生活。我的追求就是妳，而妳卻硬生生要把我的愛意丟進下水道，為什麽？”馬龍順勢將張繼科拽進自己懷中，像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血肉壹般用力地抱緊了他，“不管我媽跟妳說了什麽，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的任何選擇都不會被他人幹涉！以前是如此，現在依然是這樣！所以這次，說什麽我都不會松手的。”
“妳也……妳也喜歡我對不對。”馬龍的嘴唇顫抖著，說出的話也變得不連續了起來。
“笨蛋。”張繼科低聲說了壹句，“是啊，是啊，我喜歡妳，喜歡死了。”
“我愛妳。”他緩緩開口。
回到家裏的時候兩個人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哪壹出是幹的了，張繼科從櫃子裏翻出毛巾，壹把丟到了馬龍頭上。後者接到毛巾以後壹臉乖巧地擦起了頭發，壹邊擦著壹邊悄悄地露出眼睛來觀察著張繼科的壹舉壹動。
直至張繼科感覺到壹股重壓壓到了自己身上。“胡鬧什麽！快把身子擦幹再說！”張繼科有些著急，伸手想把馬龍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掰開。
“繼科兒。”馬龍的吻壹個又壹個地落到了張繼科的耳後，有些癢。
“讓我任性壹回，好不好？”他壓低了嗓子，緩緩說道。
張繼科被放倒在床上時迷迷糊糊地想，完了，掉坑裏了。
可這個坑，他也沒打算要出來過。
亂來了壹個晚上的後果就是馬龍非常榮幸地發燒了，張繼科只穿了件襯衣，熬了點粥就坐到了床上窩在被子裏的人面前。“讓妳胡鬧，生病了吧。”
“這次生病不虧。”馬龍笑嘻嘻地說，臉頰紅紅的。
“我回去，會跟我媽好好說清楚的。”停頓了片刻，他又繼續開口說道。
“別走了，我這心裏只裝得下妳壹個人了。”他伸出手去，勾住了張繼科的指尖。
“不走了，不走了。”張繼科會意，握緊了他的手。
“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