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源自2010年張藝謀整理東西時意外發現的幾十年前拍的照片,以及保存這些照片的念想。這些照片壹部分是他在陜西省鹹陽市國棉八廠織襪車間當工人時的攝影習作,壹部分是他在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上學時做的作業。
這本書記錄了張藝謀從壹個紡織廠的工人開始自學攝影,後來當上電影導演,包括指導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故事。
全書分22小節,其中1-10節中穿插大量的照片,每張照片後都附有介紹,包括照片名稱、拍攝時間、地點及相關背景、技術數據等。
書名所以叫“作業”,是方希的建議,而張藝謀很同意“作業”這個說法,他說,“人生在世,都有壹份作業。”這樣看來,“作業”有兩重含義:壹是原義,書中的那些照片就是當年的習作、作業。二是喻義,張藝謀在努力做好他的人生作業。
感觸1:把自己當工具
工具化,妳就會對別人有用。人有了用,有些東西就不會找到妳身上,妳就會有空隙生存。
首先迅速讓自己成為工具,從張藝謀的成長背景看,這是艱難之下求生的本能。張藝謀有意識讓自己工具化,是從給別人抄大字報開始的。他的毛筆字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練起的。
張藝謀說,“工具不是個壞詞兒,有用也是我們這壹代人深入骨髓的價值感。恐怕我今天也有這個嫌疑。”
在自我覺醒的時代,把人當工具,是會被指責的。因為我們開始相信人的自由意誌和獨立個性是尊嚴的出處,“工具”這個詞侮辱了作為人的創造性。
作為組織管理者,我們要堅決抵制將別人工具化。但在做事的時候,我們也會發現,"工具化"並不完全是貶義詞,就像張藝謀所說的“對別人有用”,正是壹次次深刻理解環境、組織和他人的需要,創造性地滿足這些需要,才會壹次次獲得外力打破見識和能力繭房,並借助體現出了自我價值。
感觸2:和自己死磕
張藝謀從喜歡做攝影到上大學,下的全是笨功夫。抄書、照書練、記卡片。每壹種看起來不聰明的努力,他都能變成壹個習慣。
比如,攝影前輩薛子江在《風景攝影構圖》這本書裏說,"要最大限度地利用120底片"。張藝謀當成聖旨,捧著照相機壹轉悠壹天,腦子裏不停計算,如何最大限度使用底片,而不去依賴拍出來之後的二次裁切。多年精準構圖的訓練,構成了隨時喚起的肌肉記憶,當了導演後,張藝謀在拍攝現場打眼壹看就能告訴攝影師,往哪邊搖壹點,就壹點,多壹分就不對。
比如,進了電影學院之後,張藝謀揣著卡片看電影,壹邊看壹邊摸黑記。光線、影調、構圖,覺得什麽好記什麽,壹部電影下來記幾十張卡片,回去整理成筆記,時常翻看。四年間觀摩的幾百部電影都是這麽記下來的。
和自己的死磕,在籌備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時體現得淋漓盡致。“除了拍大片的經驗、大型演出的場面調度鍛煉出來的技術能力之外,是他之前的種種直面、種種死磕,磨煉出的堅忍的意誌力,讓他可以接下開幕式這個項目”。籌備期間,他拿出了層出不窮的創意,很多東西讓人耳目壹新,叫好聲未停,又被他自己推翻,再來壹逼幹榨盡最後壹點想象空間。
感觸3:做好自己的人生作業
張藝謀給人的印象是才華橫溢。但他在接受許知遠采訪時卻說,“我不是壹個才華型的導演,我是壹個用功型的導演。......我的很多能力是後天激發出來的,被驗證和鍛煉出來的”,“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好,妳必須挺著”。
張藝謀覺得,對於年輕導演而言,第壹次的出頭露面是自己掙來的,第二次是別人給妳機會,抓住這次,下次再抓住,連續三把活兒都成了,妳就行了,中間允許妳有壹部拍砸了,都有可能翻過身來,大家還認妳。
他還拿他自己的例子現身說法,《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活著》,連續五部作品,把三大電影節的獎全得了壹遍。“有了這些基礎,壹棵樹就長成了,再到後面文化人罵我拍垃圾了,壹直在批判,但是批判這麽多年,這棵樹還是樹。”
即便有了這樣的底氣,作為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總導演,張藝謀還是承擔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謝天謝地的心態伴隨我很長時間,虛驚壹場也好,劫後余生也好,我真沒想過自己成了什麽國師,好像就真了不起了。都沒有。我只覺得,阿彌陀佛,沒弄砸。”
張藝謀的自我要求是相當高的,用同學陳凱歌的話來說,只要張藝謀說“還行”、“還成”就已經算是最高評價了。
直到今天,張藝謀還在不斷努力,尋求突破,做好並且交出壹份份讓自己覺得還行的作業。這正是他讓人傾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