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對不對,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系了。
然後我開始想,我們是什麽時候慢慢失去聯系的?最後很失望的發現我根本不記得了。
不再聯系早已成為心照不宣的事情。
這幾年工作忙,微信裏都是人。有時候要加新的,要先加壹倍,再刪除壹個。壹般妳找的都是那種不熟悉名字和頭像的人。在朋友圈點開看看。這真的是壹條水平線。
妳是什麽時候,為什麽加微信的?我不記得了。
這應該是當代社會關系的壹個縮影。
可能是需要好幾層才會上鉤。不是朋友,是微信裏的“朋友”。新舊疊加在列表中很多頁不在末尾的地方。沒有評論的,分不清誰是誰。
不得不承認,成年人之間的關系其實很脆弱。
小時候,我很生氣地說:“我不想再和妳玩了。”下壹秒,我可能會和好吃的屁壹起分享。但是,在很多成年人的關系中,最後的默契是,沒有人問過為什麽,但是也沒有人聯系過誰。
只有小孩子互相刪微信,大人就不說話了。
我有很多微信,很多微信裏的人多,熟人多,陌生人多。
這些陌生人大多是聽我節目看我文字的老朋友。這些老朋友中,有孩子,也有大朋友。他們會給我講壹些日常生活中發生的或者有重大意義的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
我發現了壹個可愛的規則。
跟我談愛恨情仇的人,往往都是孩子。他們會告訴我:
“木子,我最好的朋友把我黑了。我該怎麽辦?”
“木子,我和男朋友吵架了。我把他微信拉黑了,他卻不來找我。”
“木子,妳能不能發表壹篇文章,就是讓大人尊重孩子的意見,不然大人不聽孩子的話最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
通常我會先問:“妳多大了?”
收到的回復往往是十五、十九,甚至六年級、二年級。
謝天謝地,沒有幼兒園,不然我碼字的時候更要謹慎,尤其是說熱點文章的時候,我總是以盡力糾正下壹代的三觀為己任。
那是題外話。
小孩子很天真,但是真的很可愛。他們還有那種可以打破砂鍋,有時間任性,糾纏,甚至胡搞的堅持。
成年人都走了。
“木子,昨天,我高中同桌結婚了,伴娘就更不用說了。我都沒收到邀請,但這很正常。這麽多年過去了,各有新圈子。”
“木子,我的前任來加我微信了。我沒有通過,但是為了這個申請,我呆了很久。破鏡重圓。”
“木子,我兒子說要帶手機上網上課,他卻偷偷打遊戲看直播,花了幾萬塊錢出門。他父親壹年到頭都不在家。這些話我不知道該跟誰說……”
如果說孩子的世界是沙灘席,成人的現實是鋼筋水泥,不精致不平整,膝蓋會淤青。
不是我什麽都不想做,而是我不想做。我明白,有時候我們相遇、分離,擁有是幸運,沒有也很正常。
妳是說懦弱嗎?還膽小,慘?也很難過,但也是壹樣的,誰都逃不掉。
小孩子是軟而尖的,大人是佛而滑的。那些柔軟小心翼翼的藏在肚子裏,那些尖銳卡在喉嚨裏。
因為,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不是,也沒有辦法,只是為了自己而活。
幾年前我的壹個朋友獨自去了北方。從壹開始,他就住在壹個狹小的隔間裏。後來,他的工作有所改進。他談了壹個男朋友,老家在壹個地方,壹起搬進了壹整棟出租屋。房子不大,但至少他可以曬太陽。
她告訴我:“城市很大,但有他在身邊我覺得很幸福。”
但是後來他們分開了。
男孩厭倦了飄萍這樣的生活,所以他選擇回到家鄉,選擇壹種相對舒適的生活方式。
他不止壹次地問:“妳想和我壹起去嗎?我們回三線城市,買套150平米的房子。也許我們也可以搭個院子,找個工資低但沒那麽累的工作,好不好?”
她每次都不說話。她不知道怎麽說。
壹天下來,男孩收拾好東西,買了壹張回北方的車票。她只是默默的買了壹份早餐,然後去擠早班車,晚上加班後開門。這已經是壹個廢棄的房間。
我們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面了。我們回家過年,萍水相逢,笑著擦肩而過。
她說:“以前我很舍不得刪微信,現在發現其實沒必要刪。”
我沒有刪,沒有黑,沒有聯系,沒有說要大張旗鼓的離開,只是靜靜的,從彼此的生活中隱退。
妳說什麽?也不好。年後難免有遺憾,但沒關系。終於都體面了。
我記得在如意的《宮中情緣》中,如意最後對甘龍說:“陛下,您知道‘蘭花果’這句話嗎?年輕時只覺得惋惜,現在才明白花開花落時有。”
她說的是“我”,不是“臣妾”。她對他說的最後壹句話是“壹路走好”。
當我年輕的時候,綠色的櫻花和李鴻終究成為了過去式。
看這部劇的時候,我也很懊惱易如沈默隱忍卻保護不了身邊的人。但最後不得不嘆服,能壹輩子保持真心,實屬難得。
如意這輩子確實失去了很多,但至少,她從來沒有失去過自己。
花開花落有時,人情往來有時真的要跳出來看,才能更幹凈舒服。
無論是愛情,友情,工作關系,還是血緣親屬,無論妳努力什麽都是苛求。很多人有很多東西,妳不用解釋清楚。
這不是壹件壞事。
“天地,江湖,日月,不留名,不讀書,不說話”,就說到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