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寶的金嗓子是她的天賦條件,但更重要的是她從幼年習藝時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她的父親王振清是油漆工,愛好京韻大鼓、單弦、靠山調,還彈得壹手好三弦,是有名的票友,小毓寶聽父親的唱比聽母親的催眠曲還要多。俗說話,小孩兒是“嘴跟著腿”的,會走路就會說話,小毓寶也是嘴跟著腿的,會走路就會唱時調。五、六歲,每當父親約朋友到家裏彈唱都會招呼她來上壹段,她就會大大方方地唱上壹段,字正腔圓、尺寸勁頭合適。 王振清頗以這個女兒為自豪, 到哪兒演唱都帶著她,八歲的王毓寶正式開始“走票”。 十四歲她正式登臺演出, 挑起全家人的生活,壹天趕四五家園子,日夜兩場,壹天就趕十來場——河北、南市、勸業場、鳥市……她的金嗓子硬是這樣“煉”成了。她的嗓音高亢洪亮,唱出高腔大氣磅礴、響遏行雲,小腔悠揚婉轉、柔和細膩,行腔高低婉轉自如、吐字清晰利索, 似斬釘截鐵“率”“脆”悅耳, 臺風潑辣、瀟灑飄逸,有時調演員的獨特風格。
在不斷的演出過程中,她有機會接觸到許多著名演員。她博采眾長,不斷從前輩藝人的演唱中汲取營養。她根據“時調”植根於市井民間,源於城市民歌的特點,首先對其中的靠山調進行改革,調整唱腔旋律。她以改編民歌《摔西瓜》作嘗試,從兩件樂器增加到七件樂器,豐富了時調的表現力,結果在津沽壹炮打響,從內容到形式初步完成了“天津時調”的創立,並形成了自己質樸、爽朗、甜潤的風格。從此,這壹曲種由衰落開始走向新生。1953年王毓寶參加天津市廣播曲藝團,積極從事時調革新工作,原有的“時調”更名為“天津時調”。
王毓寶既唱新節目, 又改編傳統劇目。 她經常演出的代表節目,傳統的有《放風箏》、《踢毽》、《七月七》和《拷紅》等;現代的有《翻江倒海》、《軍民魚水情》和《夢回神洲》等。同時,她還培養了壹批專業、業余的天津時調演員如:郭菊蘋、高輝等5月28日,王毓寶在天津市文聯主辦的“與愛同行——慰問戰鬥在抗震救災第壹線的勇士及家屬”演出中演唱《軍民魚水情》。5月28日,汶川大地震發生之後,天津市文聯舉辦了壹場《與愛同行——慰問戰鬥在第壹線的抗震勇士和家屬》的專場演出。人們意想不到,在晚會的最後高潮時,著名曲藝家、已83歲高齡的王毓寶出現在了舞臺上,她帶領著老、中、青三代鼓曲演員,高唱起曾經為聽眾耳熟能詳的《軍民魚水情》,她那高亢嘹亮、拔地而起的第壹句領唱“紅旗飄飄,歌聲陣陣……”震撼了全場的觀眾。
“王毓寶!我們看見王毓寶啦!”散場之後,許多被慰問者眼中含著淚花,將她團團圍住,向她獻花,祝她長壽!天津的觀眾太喜愛她啦!隨後,這臺晚會數次在電視、在廣播中播放。人們驚嘆這位耄耋之年的藝術家當今的精神風采,人們佩服這位永不落伍的藝術家帶給人們的鼓舞。正當各界籌備她舞臺生涯75周年的慶祝活動時,又傳來了壹大喜訊:王毓寶榮幸地成為我市曲藝界首位中國曲藝最高獎——牡丹獎·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作為壹個從藝75年的老藝術家,她的人生是壹曲更精彩的“段子”……
自幼登臺不隨俗,新中國成立創新曲。
王毓寶自8歲隨父“走票”演唱時調起,以嗓音高亢,不落俗套而令人刮目相看。13歲便以藝養家,獨立擔綱。而尤為可貴的是,生性倔強的她,從正式登臺之日,便以不唱粗俗淫猥之詞、摒棄男時調藝人插科打諢而獨步曲壇。
即便如此,那時候天津高雅壹點的園子也都是把時調拒之門外,像當時勸業場裏的大觀園和泰康商場裏的歌舞樓(後更名小梨園),便以所謂上流社會聚集之處為由,令所有的時調藝人望而卻步。可王毓寶偏不信邪,上世紀30年代末期,經業內人推薦,王毓寶立誌要登歌舞樓演唱。當時,歌舞樓的老板雖對能上南市群英戲院的她有所耳聞,但仍擔心歌舞樓的觀眾不買賬。所以,他在盛情難卻的情況下,只允試演三場。“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王毓寶,認為機遇難得,便在第壹天的“打炮”場中,唱了壹段《七月七》。她那超群的演技,端莊的形象,文雅的唱詞,即刻藝驚四座,壹炮打響;第二天,她唱的是曲調緩慢、低沈、委婉的《悲秋》。當唱到“秋風吹動梧桐葉,丹桂開花不大自由,花木雕零冷氣颼”時,贏來滿堂喝彩聲;第三天,她又唱了壹段描寫春閨生活、輕松活潑的《踢毽》,更加轟動。三場唱畢,老板即以重酬挽留其為歌舞樓的主演了。
從此,她再也不用為“唱壹段壹打錢”的小茶社演出而拿“包銀”了。這是具有近百年歷史的時調第壹次登上曲壇的高雅殿堂,也是第壹次使人們認識到這種只能在“撂地”、妓院和小茶社演出的曲調竟然也能給人以耳目壹新的高雅享受。此後王毓寶那高亢嘹亮的音調,樸實明朗而又婉轉動聽的旋律,博得了天津越來越多人的喜愛。
當時還沒有“天津時調”這壹名稱,只有“唱時調”的稱呼。在“時調”的總稱下,包括有《老鴛鴦調》、《新鴛鴦調》、《二六板鴛鴦調》等,還有以演唱的曲目而定的曲調,如《十杯酒》、《畫扇面》、《繡麒麟》、《明月五更》、《山西五更》,以及《落尺》、《落五》等等,其中演唱的最為廣泛的是《靠山調》。
新中國成立以後,1953年年初,王毓寶以新文藝工作者的姿態加入了天津市第壹家國營文藝團體,即剛剛建立的天津廣播曲藝團。當時,充滿朝氣和創新銳氣的她,不再滿足於自己的唱腔唱段,她認為任何曲調形式只有不斷地創新才有生命力。她決意要對時調再次進行改革。
但怎麽改?從何處入手?這可不是壹件簡單的事。
當時人們的觀念還比較保守,駱玉笙的唱腔創新就引來很多非議,人們對京韻大鼓只承認劉(寶全)、白(雲鵬)、張(小軒)三派,駱玉笙根據自己的特點設計創新的唱腔被許多人譏諷,認為是非驢非馬“四不像”。那麽,對時調做大的改革,王毓寶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因為改不好,恐怕連現有的聲譽、地位都保不住了。
但不改,就不能超越自己。
所以,她不顧旁人的閑言碎語與冷嘲熱諷,在團領導的支持下,團結、組織弦師祁鳳鳴及通曉音律的姚惜雲等人,移植了民歌歌詞《摔西瓜》。選擇了《靠山調》為基礎,***同設計,精心創新,調整唱腔,變化間奏,大膽地添加了笙、揚琴等樂器,改變了壹些死板的唱腔,取消了每番最末壹句的“哎咳喲”。演員在樂隊雄壯的前奏聲中出場,走到臺口,前奏結束,先聲奪人,頭壹句唱腔便設計成了壹個能獲“滿堂彩”的高潮。而且她還重新審視設計表演動作,以全新的面貌出現於津門舞臺。這壹改革,即刻轟動了曲壇,觀眾的掌聲和歡迎的程度比以前更加熱烈,也受到了國內同行的普遍贊同。“天津時調”的名稱即由此發端,京津等地的時調演員爭先仿效,成功地揭開了天津時調健康發展的新篇章。
此後,她又創演了《提意見》、《想心事》、《制寒衣》、《嫦娥贊月》等新作品,整理了《放風箏》、《踢毽》、《七月七》等傳統曲目,從內容到形式,系統地完成了天津時調的創立,也鞏固和擴大了“天津時調”的地位和影響。
她的壹段“我唱洪湖水,總理拍手隨;我唱南泥灣,總理來指揮……”令多少人落淚!
在壹片贊揚聲中,壹般的人都會松壹口氣,去享受壹下掌聲、贊揚聲和鮮花帶給自己的溫馨和榮耀。可王毓寶卻沒有任何松懈,她又有了新的超越目標,她認為天津時調在演唱的題材上,不能只局限男歡女愛和調子悲戚的內容上;在唱腔音樂方面,不能僅限於修飾調整舊腔,要突破舊民歌窄小的生活圈子、狹隘的情感範圍,要表現宏偉壯闊的現實生活和時代精神。
在上世紀50年代後期,她以壹曲撼人心魄的《翻江倒海》,用激昂、豪邁的聲腔和內容表現了勞動人民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改天換地的英雄氣概;緊接著,又推出了壹段富有激情的《毛主席來到咱村莊》,描繪了領袖和人民群眾之間的親切深厚的感情。這時期的天津時調已發展到了新高度,在全國產生了廣泛影響,天津時調的演唱者也遍及華夏大地。
上世紀60年代初,她又創新了以夾敘夾議、詩情畫意、抒情贊頌為主體的《紅巖頌》、《海河行》,嘗試了以拓展“數子”增強敘事性和表現故事情節的《賣椰子的老大娘》等曲目。
而正當王毓寶佳作頻出,向新的高峰攀登之時,文化大革命爆發了,她被冠以“資產階級反動權威”關進了“牛棚”。那時,最讓王毓寶痛心的不是生活中的刁難和肉體上的折磨,而是某些人對天津時調的攻擊。這時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因為天津時調是她的生命,是她唯壹不能舍棄的藝術追求。
她沒有放棄,在“造反派”們沒有查出她任何問題而被“解放”之後,她心底的壓抑,促使她的創作欲望像火山爆發壹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誰也不能說天津時調不行,壹曲《大寨步步高》,迅速在舞臺上、在廣播裏,唱響全國。
不久,她又創作演唱了《軍民魚水情》,迅速在天津、在全國普及開來,在各地曲藝專業團體的演出中,在部隊和地方的業余宣傳隊裏,在津城的街頭巷尾人們都爭先傳唱。這段曲目詞意清新,語言通暢,朗朗上口,富有詩意。壹個做軍鞋、送軍鞋的簡單又曲折的故事,生動地表現了軍民之間的深情厚誼。在唱腔音樂上,王毓寶又做了較大的改革突破,不但慢板唱腔有了大的更新,腔調增添了旋律變化,更難得的是應用了1/4拍的新板式,還加上了韻誦和念白,天津味兒,北京字兒,親切動人,尤其是巧妙地糅進去的那句“老鴛鴦調”長腔,更可謂經典之筆。
粉碎“四人幫”之後,她創演的《心中的贊歌向陽飛》是結合自己的親身經歷,強烈抒發了人民對“四人幫”的深惡痛絕。其中懷念周總理與文藝工作者親密聚會的壹段唱腔,恰到好處地糅進了“洪湖水、浪打浪”的曲調。特別令人難以忘懷的是,每當她唱到“我唱洪湖水,總理拍手隨;我唱南泥灣,總理來指揮;再要往下唱,總理怕我累;站起身讓我坐在他周圍”時,王毓寶往往滿臉熱淚,這時也總是獲得雷鳴般的掌聲。我們許多親歷者,所看到的那種臺上臺下所產生的強烈***鳴,是並不多見的現象,而且我認為,這也是許多演員難以逾越的標桿。
1983年她創演的《夢回神州》,又壹次獲得巨大成功。在這個段子裏,王毓寶大膽采用了壹向被認為是極難獨立演唱的《老鴛鴦調》作為基本唱腔,來表現臺灣同胞思念大陸,懷念家鄉的哀傷抑郁之情。詞曲情緒吻合貼切,韻律深沈感人,全段曲調由低回傷懷,漸轉激越昂奮,由《老鴛鴦調》轉《二六板》,至結尾用新調形成高潮,發展自然,結構完整。很好地表達了臺灣同胞渴望祖國早日統壹的強烈心願。王毓寶在這段節目裏的演唱,聲腔細膩,字韻精美,隨情施聲,以聲助情,情深意切,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天津時調——已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保護遺產,王毓寶也被評為優秀中華文化傳承人,獲得了“金唱片”獎等無數殊榮。
不當“大腕”當學生,潔身無染平和心。
智者謙恭仁為先,這是王毓寶在業內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在曲藝界的舊俗中,“名角兒”、“大腕兒”是演出的核心,樂隊弦師是伺候“角兒”的附屬,演員可以對弦師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解放前,弦師的報酬要靠“角兒”賞。演出分紅,依然是由“角兒”按“四、六”“三、七”“二、八”比例分給樂隊。演員拿高比例,有的甚至是“壹、九”分成,即演員拿九,樂隊拿壹,而王毓寶從來都是與樂隊平均分紅。她從幼年登臺到聲名顯赫,無論給自己伴奏的是長輩、平輩、還是晚輩,不管是演出還是排練,甚或是弦師在臺上出現差錯,她從未有過指責、呵斥、“耍大牌”等陋習,而是關心他們,照顧他們,無微不至地幫助他們。在建國初期,她改革時調時,就是由於她能團結、依靠弦師及各方人才,為人謙虛謙和,尊重他人,所以就創下了成功的氛圍。這在“主角兒”、“大腕兒”身上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因為在舊的習俗中,弦師對演員唱腔的建議,壹旦被演員采納,就是屬於演員所有,跟弦師沒任何關系。無論是何劇種,由演員所形成的“流派”,也是以演員的姓氏命名,弦師貢獻再大也沒有絲毫榮譽,因為弦師就是伺候“角兒”的。
而王毓寶不然,在天津時調改革之初,她就非常尊重合作的弦師、作者及通曉音律的合作者。改革成功之後,她更是在各種場合和各類文章中首推弦師祁鳳鳴、通曉音律的姚惜雲、作者王焚等人,而從不提自己。在她所有創演的節目中,哪位弦師參與了唱腔設計,就在出版物或舞臺字幕、節目單上,寫上哪位弦師,而從不署自己的名字。哪怕這位弦師是自己的晚輩、學生,她也不改初衷。在壹些不了解情況的觀眾中,曾發表議論:“王毓寶不會裝腔兒!”她聽後微微壹笑,仍我行我素。前幾年,她出版了《王毓寶與天津時調》的專著,這在壹定意義上說,是壹部蓋棺定論的傳世之作啊!況且和她合作的老弦師、作者都已作古。可她依然如此,在這本書中,幾乎看不到她在唱腔設計上所做的工作,每個唱段的唱腔設計都寫的是他人。就從這壹點上說,有多少名角兒能做到呢?
在上世紀60年代初,王毓寶做了壹個令許多內外行都非常不理解的決定——拜師!拜誰呢?拜天津市紅橋區曲藝團的“靠山調”藝人姜二順為師。這壹決定在業內引起眾多議論,王毓寶已聲名顯赫,論影響、地位、成就,怎麽能拜在壹個不為更多人知曉的區屬劇團的民間藝人門下呢?王毓寶在當時的身份,那絕對是時調界的“大姐大”了,她怎麽不當“老大”要當學生呢?而且,在曲藝界還有“代師收徒”的習俗呢?她完全可以找壹位師姐,拜在已故的、更高輩分、更大影響的藝人門下呀?可王毓寶不是這麽想,她認為:“不能圖所謂的虛名,要的是天津時調的長遠發展,姜二順雖然沒有自己的名氣大,但她確有壹技之長,她會的傳統曲調不能失傳,當然,不拜師她也會毫無保留地教我,但既要跟人學,就要行弟子禮,就要拜人家為師。”拜師後,王毓寶不但虛心學習自己還沒有掌握的東西,而且和自己的老伴***同孝敬姜二順夫婦,直至養老送終。
潔身無染平和心,在這方面王毓寶是有口皆碑的。她解放前就不慕虛名、不攀權貴,不傍勢力,生性倔強,剛直不阿。而令業內更加難忘的是在“四人幫”猖狂之時,江青壹夥把黑手伸進曲藝界,經過壹番“調研”和觀看演出之後,她們看中了天津時調,也非常欣賞王毓寶的演唱,江青不但私下接見,而且還贈與禮物。耿直的王毓寶,不但淡然處之,不卑不亢,以“不會說、不會寫”為名,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可她對待普通的曲藝觀眾,平民百姓,卻表現得非常謙虛尊重,下工廠,去農村,觀眾讓唱就唱,讓唱幾段就唱幾段。凡找她簽名的,她都做到讓對方滿意為止。有的觀眾是她在哪裏演就追到哪裏,甚至說:“如果有壹天,妳演出時看不見我在臺下了,那就是我死了。”在對待這樣普通的觀眾方面,她和馬三立可謂是楷模,這兩位老人,就曾多次給生活、地位都極普通的曲藝觀眾過生日,知道有的老觀眾生病,還親赴家中探望等等。
她生活在熱愛她的普通群眾之中,所以,她也是廣大群眾熱愛、尊敬、喜歡的人民藝術家。
愛藝術更愛弟子。在她心裏“沒有優秀的天津時調演員,就沒有天津時調”。愛的執著,派生著辛苦。已80多歲高齡的王老,不能堅持正常的演出了,但她對於自己所從事了75年的演唱事業,怎能割舍得下呢?於是,她開始投入教學,沒有組織的委派,也不收受任何報酬,她在家中辦班。她企盼天津時調有優秀的繼承者,她恨不得後繼者能超越自己。她說:“沒有優秀的天津時調演員,就沒有天津時調。”當她的弟子高輝以壹曲《春來了》得到廣泛贊譽、獲得多項全國大獎時,她比自己獲獎還高興。在前幾年她出版的專著中,還別出心裁地以附錄欄目刊登該作品,她認為這個作品有創新,是天津時調前進中的又壹成果,她要不遺余力地推舉。
在曲藝界是非常講究輩分的,有許多剛進曲藝團或新入曲校的學生,完全可以由她在曲藝團、曲校的弟子去傳授功課,就像壹位德高望重的“博導”怎能花費精力去輔導小學生呢?她沒有這些清規戒律,有時同在她家上課的,既有60多歲的老弟子,也有幾歲的孩童。不分長幼,不分專業、業余,也不分是天津的,還是外地的。當發現有“好苗子”時,她常常歡喜得像個孩子。
1982年的10月6日,大雨滂沱,她早早地起了床,在家等候壹位6歲的農村女孩,她叫李思彤,全家都是種地的農民,但都酷愛天津時調。沒有文化的奶奶懷著試試看的心情給天津曲協打了壹個電話,問能讓王毓寶教自己的孫女嗎?這在許多人都認為是天方夜譚之事,可沒想到,王毓寶答應看看孩子,就在這壹天王毓寶在家中接待了她們祖孫倆,並發現孩子具有可塑的條件,便答應教她,並可隨時來。孩子的奶奶高興地問:“您有什麽條件啊?”王毓寶果斷地說:“不收任何禮物,不要壹分錢,妳們壹個農村種地的往城裏跑,花公交車錢就是負擔了,我什麽都不要。”
功夫不負有心人,1983年7月28日小思彤亮相在中央電視臺的第二屆全國少兒曲藝大賽,在全國賽手如林的情況下,壹曲天津時調《奧運福娃》以高分獲得了銀獎。小孩的奶奶高興得逢人便講:“多虧了王毓寶啊!這麽大的壹個藝術家不嫌棄咱壹個種地的,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人啊?!俺孫女有福。”王毓寶愛自己的事業,愛自己的學生,甚至有的弟子說:“我師父不僅在藝術上教我成才,在生活上對我的關愛都超過了我的父母。”
因為年歲已高,她不能堅持正常的業務演出了,但她的奉獻從未停止過,無論是曲藝界的大型活動、義演,還是社會公益事業,抗洪、賑災、助殘、扶困,她都走在前面,從不落後。在前不久的抗震救災中,她唱不了整段了,就帶領著自己的幾代弟子、由她領唱《軍民魚水情》,主動請纓參加慰問我市公安、衛生、消防赴抗震壹線勇士在津的家屬;天津市文聯在奧運會之前,組織百名藝術家慰問“城市的名片——優秀出租車司機”,她也不顧天氣炎熱積極投身到慰問“的哥、的姐”的活動中。為了不給主辦方添麻煩,她讓兒媳開車,多次出席活動,不要任何代價。
前幾年,她突然患了心梗,經醫院急救脫離了危險,但心臟中多了兩個“支架”。身體顯然不如以前了。尤其是老伴故去後,對她進行照顧、也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媳也下崗了。她膝下***有兩子,長子在“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中去了東北,後來成為京東大鼓名家董湘昆的得意高徒,在長春市曲藝團工作。鑒於她生活上的困窘,便有人向她提議,是否找壹下領導把在東北的兒子調回來。人老啦!再說哪個當娘的不想自己孩子啊?可她說:“我壹輩子也沒為個人的事找過組織,國家有困難,還有那麽多‘下崗’的工人哪,跟他們比咱過得去,我現在不能演出了,還給安排在文藝界咨詢委員會,享受終身不退休的待遇。妳們不知道啊,早期的時調藝人高五姑,那可是身懷絕藝的藝人,她在1942年的冬天,因為病了不能演出就沒有收入,連凍帶餓再加上有病,慘死在了南市福安街益津裏附近。同行們聞訊趕到想收殮屍骨埋葬,結果晚了,不知給扔到哪個亂葬崗子了,她死時還不到40歲。想想她們,咱知足啦,不給組織添麻煩。”
這就是王毓寶,壹個老藝術家最質樸的心聲!83歲高齡,75年從藝生涯,她獲得了中國曲藝界的最高獎——終身成就獎。可王毓寶沒有把這個獎看成終點,她還要做更多的事,她還期盼著天津時調有更大發展,我們也堅信她的夙願壹定能實現,天津時調必將走向更加輝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