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休息室裏。
聽到開門的聲音,坐在單人沙發上看電視的殷誠轉過身來,看著從門口進來曬太陽的姐姐和陳歐。她看著妹妹平靜地挽著陳歐的胳膊,他蒼白而病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突然想起剛剛看過的電視新聞,殷誠連忙興奮地說道:
“姐,快看電視!”
尹不解的看過去,電視屏幕上赫然竟然是劉保的臉。不過,與昨天下午在婚紗店的囂張和惡意不同,他的臉被打得青壹塊紫壹塊,牙齒全被打掉了。他看起來像壹個滑稽的小醜。面對鏡頭,劉寶似乎很想憤怒地喊些什麽,但他沒有牙齒的嘴巴和腫脹的臉頰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還帶著呼嚕聲。
鏡頭被切掉了—
”壹名拿著話筒的記者說道...目前,《爆炸周刊》記者劉昨晚7時在街上被壹群不良少年圍毆的事件,警方正在調查中。根據初步線索,與壹年前記者劉的新聞報道導致某藝人自殺有關。這位藝術家的親戚和朋友公開威脅要雇用暴徒給記者劉壹個教訓,所以記者劉壹直在改變他的地址,以避免它。據說他們昨晚突然得知了記者劉出現的具體地點……”
“雖然我不應該幸災樂禍,但我真的很開心!”殷誠孩子氣地笑了。“而且好像他的不實報道以前也傷害過別人。像他這樣的記者受到這樣的教訓才是教訓!”
會有這樣的巧合嗎?就在她扇了劉寶幾個小時後,就在劉寶準備把耳光事件公之於眾的時候,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劉寶被狠狠地教訓了壹頓...
陰看著。
“謝謝妳。”
她低聲說道。
陳歐微微皺起眉頭,把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說道:“不是我。我只是要求媒體不要宣傳打記者耳光的故事。即使是記者自己在《爆炸周刊》上披露的,我也要求當時在場的記者告訴公眾真相。至於他被圍攻,我也沒什麽想法。”
尹怔住。
真的是巧合嗎?她恍惚地想,不要...不,不會的...他怎麽能...
她深吸壹口氣,讓自己不再去想它。
“程瀟,我們應該回醫院去。”
她焦慮地看著沙發上程瀟蒼白的臉。雖然他看起來精神很好,但連續兩天從醫院出來後,他壹定累壞了。她的腦海裏回響著前幾天鄭博士嚴肅地對她說的話,她的心沈重地沈了下去。
“姐,妳別整天就陪著我,想著生病手術什麽的,我身體好,我沒事幹。妳和陳歐的哥哥很快就會結婚。妳們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討論,比如客人名單,比如去哪裏度蜜月……”殷誠的微笑溫和而愉悅。"...對了,我還想邀請幾個同學參加妳的婚禮,讓他們見見我姐姐和姐夫……”
姐夫。
陳歐的胸口暖暖的,倨傲的薄唇竟然慢慢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姐姐,姐夫和哥哥,他們——以後就是壹家人了。他胸前的溫暖讓他的手變得鐵血,輕輕覆蓋住她挽著她胳膊的左手。
她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
望著唇邊燦爛而溫暖的笑容,尹微微有些心慌。她迅速避開他的目光,對程瀟說:“好吧,告訴我妳想邀請誰。不過,婚禮也可以在醫院討論。下午還需要打針,該回去了。”
她的目光避開了陳歐,使他稍稍楞了壹下,但她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胳膊上。他默默地看著她白皙的側臉,也許,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小休息室。
其他娛樂新聞在電視屏幕上閃現。有人遞給主持人壹份新聞稿。主持人瞥了壹眼後,做出誇張的驚訝表情,隱約聽到電視裏傳來壹個聲音說:“最新消息中斷,橘子日報記者……”
“哦,好的。”
不想違抗姐姐,殷誠順從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拿起遙控器,準備關掉電視。當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時,他突然楞住了!
遙控器在半空中僵住了!
電視屏幕上,主持人帶著誇張而驚訝的表情說:“...《橘子日報》記者華金剛剛透露,即將嫁入豪門的明星尹曾因傷人被關進看守所……”
尹全身的血液仿佛壹下子凝固了!
她只是盯著電視屏幕,周圍的壹切都變得虛無縹緲,她的身體似乎被固定了。她只能呆呆地看著電視上的主持人用壹種好奇的語氣把她想忘記的過去公之於眾。屏幕上,橙色日報的紅色標題用紅筆標出——
殷家新娘的前科被清除了!
主持人的解說員對報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文件碎片進行了解釋,並以誇張的語氣說,據《橘子日報》華金報道,5年前,尹曾因傷害他人被關進看守所,按照法律規定,至少應判3年有期徒刑。然而,因為有後臺人的保護,尹不僅逃脫了法律的懲罰,而且幾乎所有的監獄記錄都被清洗了。雜物室裏只留下壹份她被拘留時的物品清單,這成為尹被監禁的證據。
特寫移到發黃的個人物品清單復印件上,簽名處赫然寫著“尹”幾個字!……
這就是那個人所說的報復...
……
“以方錦華的身份,我會把之前我受妳的苦全部還回來!”
……
.....是她,是那個在校園裏囂張的暴打胖女孩並大喊要報仇的大姐...是她,那張她帶著恐懼和驚慌走過長長的黑暗走廊時隱約看到的臉...
噩夢回憶來了!
.....她拼命想忘記的記憶,黑暗的地方,充滿恐懼和淚水,冰冷的鐵柵欄,壹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她以為她會死在那裏...她想她再也不會出去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怖,蜷縮在最黑暗骯臟的角落,她遍體鱗傷,顫抖哭泣...
“姐……”
殷誠驚訝得臉色發白。他沖過去,緊緊地用雙臂抱住了神情恍惚的尹。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他的心痛壹發不可收拾。他擁抱著她,連聲說道:
“姐!姐姐...不要害怕...姐……”
看著殷誠瘋狂地擁抱著她,她的臉靠在殷誠的肩膀上,睫毛烏黑顫抖,表情透露著難以形容的脆弱和某種恐懼。
“啪!”
陳歐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但她的眼睛仍然盯著沒有畫面的屏幕。他用威嚴的聲音說道:
“妳放心,我會處理這些假消息的。”
有了這個,他心裏感到不安。這個消息傳來,夏沫和程瀟的反應如此強烈,難道...
但他曾經請幾個私家偵探調查過她的經歷,並沒有入獄史。是那個記者華金歪曲或偽造了醜聞嗎?華金...方金華...陳歐的眼裏閃著寒光,他絕不會再輕易放過任何想要傷害她的人!
“沒什麽?……"
陰慢慢推開,他脆弱而蒼白的嘴唇勾上壹絲嘲諷的微笑。看著陳歐,她突然輕輕笑了起來,笑聲中有壹種異樣的東西,聲音低沈地說:
“哦,也許妳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
她閉上眼睛,什麽也沒說。
忘記它...
現在說這些諷刺的話有什麽意義?過去是無法挽回的。畢竟她曾經故意傷害過他,那些事也許是她咎由自取,但是她很難原諒自己把程瀟的身體拖到這樣壹個地步。
“我不明白。”陳歐心中壹凜,“不要...妳竟然……”
尹壹把抓住正要開口說話的,淡淡地盯著他,回答道:“妳忘了嗎?不是自己導演安排壹切的嗎?妳真的忘了嗎?”
小休息室的門。
沈管家驚魂未定地站在外面!
“告訴我!過去發生了什麽?!"陳歐絕望地大步走到她面前,阻止她想要離開。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他的下巴收緊。“為什麽——我導演和安排的?”
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人怎麽能這麽無辜的問她!
陰緊抿著嘴唇。她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手,低聲說:“那不是妳導演的話劇嗎?”?甚至安排這樣的人來羞辱我...那些人..."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
…………
……
那天,因為沒有錢支付醫藥費,她不得不去接還沒有完全康復的程瀟回家。
然而,院子的門卻大開著!
屋前停著壹輛大貨車,五六個人正在把家裏的東西搬來搬去,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的。凡是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他們搬出去了,但是院子裏的地面壹片狼藉,好像是在他們翻找的過程中被人從地上扔了下來或者礙事。相框、花瓶、程瀟歷年獲得的獎項、她和程瀟的獲獎畫作、書籍、教科書散落壹地。
“妳在做什麽?!"
她又驚又氣,對著正在搬東西的年輕人大喊。年輕人的眼中似乎閃過壹些疑惑,他們面面相覷。其中壹個皮膚黝黑、略帶邪氣的年輕人瞥了她壹眼,厲聲問道:
“妳是誰?”
“這是我的家!誰讓妳闖進來的?!"
“哈!妳家!”那個黝黑的年輕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她,冷笑道:“法院已經把這棟房子判給了歐幾裏德集團,房子裏的所有財產都歸歐幾裏德集團所有。今天我們是歐幾裏德集團派來清點財產的!奶奶,窮成這樣,沒什麽值錢的!”
歐式集團...
是的,在程瀟住院期間,她收到了法院的傳票。歐幾裏德集團要求追回尹父親生前簽約公司所欠的款項。壹筆巨款最初被陳歐批準用於在國內買房。
車禍後,程瀟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多次手術。他和尹的爸爸媽媽因為車禍,保險賠償所剩無幾,家裏的積蓄也遠遠不夠。因此,法院決定凍結尹父親的賬戶,將尹父親的房子轉移到歐幾裏德集團的名下作為債務償還,並決定她和必須在壹個月內搬出房子。預付醫藥費和住院費是不夠的。
盡管她從未告訴程瀟這些事情,但病床上的程瀟似乎註意到了壹些事情。不顧醫生們的反對,他拒絕再次留在醫院,而在她絕望,不得不偷偷繼續選擇賣血支付醫藥費的那天,程瀟居然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坐在醫院的大廳裏等她回來。
也許退房子是對的。
但是這個人太緊張了...
看著滿目瘡痍面目全非的家,憤怒和絕望讓十五歲的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用冰冷的聲音對黑暗少年說:
“月底是搬出去的最後期限,現在這裏是我們的家!妳沒有權利碰這裏的東西!妳馬上出去,把東西帶回來,否則,我就報警抓妳!”
“報警了嗎?!"
黝黑青年抓住她的頭發,拽著她,惡狠狠地說:
“妳很有勇氣!好,妳去報警,看誰敢抓我們!歐幾裏德集團跺壹腳,整個警察局都要嚇死了!別說提前幾天清點財務,就算我今天殺了妳,也沒人敢說什麽!!"
其他年輕人立刻圍了上來,把她圍在人群中。
“沒眼睛的死丫頭!”壹只猥褻的手推了她壹下。
“大哥,給她壹個教訓!妳皮細怎麽敢吼我們!”另壹只手突然把她推向那個黝黑的年輕人。
“不給妳點顏色,妳不了解我們歐幾裏德集團!!"那個黝黑的年輕人又伸手把她推倒,仿佛她只是他手心的壹只小螞蟻。
“放開我妹妹!”
11歲的程瀟拼命想把她從那些人手中救出來,但他瘦弱的身體擠不進去。他抓起院子裏的掃帚狠狠的打他們,掃帚頭重重的打在了那個黝黑小夥子的後腦勺上!
“想死嗎?!"
這個黑皮膚的年輕人憤怒地放開了她,捂住自己的頭,惡狠狠地瞪著程瀟。趁著所有人都呆了壹小會兒,程瀟拼命擠進人群,張開雙臂護在她面前,喊道:
“不要欺負我妹妹——!”
“呦,小兔子,”那個黑皮膚的年輕人盯著程瀟的眼神突然變了,從兇狠到令人震驚的猥褻。“毛還沒長大,但我喜歡妳的口氣。來,給大哥壹個吻!”說著,他壹把抓住程瀟,壹張臭烘烘的嘴俯向程瀟驚恐的臉!
她很害怕。她聽說過壹些惡棍特別喜歡猥褻男孩,甚至綁架他們並把他們賣到可怕的地方!慌亂中,她沖過去死死咬住了那個黝黑小夥子的胳膊,血腥味頓時充滿了她的口腔!
“啊——”
正色迷迷地靠近程瀟的那個黝黑的年輕人痛苦地尖叫著!抓著程瀟的手壹松。
“快跑!”
她緊緊地拉著程瀟的手,不顧家裏的事情,向大門口跑去。先脫離危險最重要!
“撲通!”
剛出院的程瀟身體虛弱,跟不上她的腳步,摔倒在地上!
她連忙蹲下來幫他——
“寶貝,疼嗎?”壹只惡心的手突然把她推出去,那個黝黑的年輕人蹲下來,用右手托著程瀟的下巴,用指尖在程瀟的下巴周圍慢慢摸索,惡心。“來啊,跑啊,讓哥哥疼妳,然後做哥哥的小情人,哥哥讓妳吃香喝辣……”
“這個房間裏的壹切都留給妳了,”她迅速起身,拉下了那個黑臉年輕人惡心的手,掙紮著將程瀟抱在懷裏,試圖壓抑自己的憤怒和恐懼。“妳喜歡什麽就拿什麽,總是可以的!”
“小乖乖,哥哥只要妳!”
這個黝黑的年輕人眼裏充滿了光芒,他壹把將程瀟抱在了懷裏!
“大哥,妳又喜新厭舊了!”
“這小男孩看起來真開胃。大哥嘗過之後記得給小弟們!”
在他的身後,是其他年輕人的邪笑和戲弄。
“姐……”
程瀟壹直拉著她的胳膊,聲音裏有壹種恐懼的呼喊。
她盡最大努力抱緊程瀟,瘋狂地踢著、咬著拉她的男人!我們不能讓他們帶走程瀟!不會吧!
然而,程瀟被慢慢地壹點壹點地拖出了她的懷抱!
“姐——!”
程瀟哭著抓住了她!
無數雙敵對的手,拉著程瀟和她壹起。突然,這雙手同時消失了!她用力壹拉,失去了重心,重重地仰面摔了下去!她後腦勺的疼痛讓她想吐。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她什麽也看不見。她的手臂仍然緊緊地擁抱著程瀟!
黝黑的年輕人帶著淫蕩的微笑趴在她和程瀟身上。臭嘴肆無忌憚地親吻程瀟的臉和脖子,說著猥褻的話:“嗯嗯,小乖乖,嗯嗯,哥哥吻妳舒服,嗯嗯,哥哥會愛妳,哥哥會讓妳想死……”
後腦勺的疼痛欲裂,但比疼痛更讓她害怕的是那壹雙充滿情欲和惡意的眼睛像狼壹樣閃著光。恐懼的感覺幾乎讓她發瘋!
“姐姐——救救我——!”
程瀟顫抖著,掙紮著,恐懼的淚水滴落在她的臉上。啊,她的程瀟,她的程瀟,瘋狂的恐懼讓她絕望地抱住程瀟,瘋狂地揮手,徒勞地阻止黑暗青年調戲程瀟。
不要讓危險再次靠近程瀟!她想保護程瀟!她在這個世界上唯壹剩下的就是程瀟了!費了好大勁才從死亡邊緣被救出來的程瀟!他甚至沒有完全恢復,他怎麽能受得了這樣的驚嚇!
但是...
她阻止不了他們!不能阻止他們調戲程瀟,不能阻止他們帶走程瀟!耳邊是程瀟被猥褻親吻的口水,懷裏的程瀟在哭泣,掙紮著漸漸被拉開。她的眼中充滿了瘋狂的黑暗!程瀟已經被帶走了壹半,她的右臂是空的。姐姐——救救我——程瀟,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壹的親人了!黑暗中,她的手摸到了壹個冰冷堅硬的物體——
“砰!!!!!!"
在黑暗和混亂中,她重重地砸在壹個硬物的頭上,發出淫蕩的笑聲!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然後—
壹切突然變得可怕的安靜...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濃濃的腥臭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臉上,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像晚霞壹樣紅,像血,血壹樣紅...
……
…………
“姐……”
“姐……”
殷誠呼喚關心的聲音把她從恍惚的噩夢中喚醒。
下午的陽光透明而模糊,她只是看著程瀟的臉。為什麽,他的臉還是那麽蒼白無力,就像六年前壹樣,蒼白無力,像壹個碰不得的泡沫,仿佛輕輕壹息就會破裂。
如果歐幾裏得集團沒有如此咄咄逼人,程瀟就不會急著離開醫院。如果不是後來在看守所被抓,程瀟也不會在歐洲別墅外昏迷,整夜淋著大雨。也許他本來可以好好調養,現在也不會虛弱到這個地步...
她沒有保護程瀟,但她是無用的。她從來沒有健康快樂地照顧過他...
“姐……”
殷誠被她眼中的空洞嚇壞了。他忍不住輕輕搖晃她的肩膀。幾年前,當她第壹次從那個黑暗可怕的地方出來時,他就是這樣害怕的。
“我不會!”
陳歐低沈有力的聲音把她從黑暗中拉了回來。
他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雖然從她寥寥數語中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任何時候,不管失憶與否,他都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如果妳真的忘記了,這種小事不值得妳浪費精力去記壹遍。"陰閉上了眼睛,漸漸從恍惚中平靜下來。“對不起,我很累。我得回去。”
她牽著的手,慢慢走到休息室門口,仿佛沒有看到沈管家發呆的身影。她悄悄地帶著程瀟走出休息室和主屋。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壹股寒氣突然將陳歐從頭到腳淹沒了!
就像六年前那個如同噩夢般痛苦的夜晚...她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依戀和猶豫。她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他掩住黯然的目光,回頭望著怔怔的沈管家,冷聲說道:“沈管家,妳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