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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講的什麽內容?

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是法國名著《基督山伯爵》的男主角,其書作者是法國作家大仲馬(1802-1870),

基督山伯爵本是壹個貨船的船員,因為他為人正直又有著幸福美麗的戀人,被幾個卑鄙的敵人陷害入獄14年,出獄後他的報復無疑是大快人心的,他認為自己受上帝的眷顧,身為正直的人只要堅定正直的念頭,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都不應該被責備,即使手段殘忍和過於徹底。

《基督山伯爵》是壹本極其優秀的小說,其主人公非常燦爛而優雅,其經歷讓人難忘。

其中最著名的句子出現在小說的最後壹章:

世界上並無所謂的快樂 也無所謂的痛苦 唯有兩種處境的比較罷了 唯有經歷過最大厄運磨難的人 才能真正感受到幸福的所在 盡情的享受生命的快樂吧 永遠記住 在上帝揭開人類未來的圖景前 人類的智慧就包含在兩個詞中:等待和希望

自小說問世以來 作者的人生哲學壹直為世人所津津樂道

內容介紹

法老號大副堂泰斯受船長委托,為拿破侖黨人送了壹封信,遭到兩個卑鄙小人和法官的陷害,被打入死牢。獄友法裏亞神甫向他傳授了各種知識,並在臨終前把埋於基督山島上的壹批寶藏的秘密告訴了他。堂泰斯越獄後找到了寶藏,成為巨富。從此化名基督山伯爵,經過精心策劃,報答了恩人,懲罰了仇人。本書充滿浪漫的傳奇色彩,章章奇特新穎,引人入勝。

書摘

這時,阿爾貝和弗蘭茲上來了。“時間和地點實在並不適宜於作介紹,”阿爾貝說,“但我們不是迷信的人。莫雷爾先生,允許我給您介紹弗蘭茲·伊皮奈先生。他是壹位有趣的旅伴,我曾和他壹同周遊過意大利。我親愛的弗蘭茲,這位是馬西米蘭·莫雷爾先生。當我不認識妳的時候,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很快妳就會知道,凡是我要說到友愛、機智、和藹的時候,都會提及他的名字。”

莫雷爾猶豫了壹會兒。對方是他暗中的仇敵,如果他用熱情的態度向他招呼,這未免太虛偽了;但他又想起他的諾言和眼前的形勢,他勉強掩飾住他的情緒,向弗蘭茲鞠了壹躬。

“維爾福小姐很悲傷吧,是不是?”德布雷問弗蘭茲說。

“悲傷極了,”他答道,“今天早晨她的臉色非常的蒼白,我簡直認不出她了。”

這幾句表面上很簡單的話刺痛了莫雷爾的心。那麽這個人見過瓦朗蒂娜,而且還和她說過話!這位高傲的年輕軍官用了他的全部意誌力才阻止了破壞自己的諾言。他挽起夏多·勒諾的胳膊向墳墓走去,送喪的人已經把那兩具棺材擡進墓室裏面去了。

“這個‘住處’很富麗堂皇,”波尚望著那座大墳說,“這是壹座冬夏兼宜的宮殿。將來,到適當的時候,妳也是要進去的,我親愛的伊皮奈,因為妳不久就要成為那個家庭的壹員了。而我,象壹個哲學家,喜歡有壹間小小的鄉下房子,在那些樹底下蓋壹間茅廬,我不願意在我自己的身體上面壓上這麽許多大石頭。臨死的時候,我要把伏爾泰寫給庇隆〔庇隆(壹六八九—壹七七三),法國詩人和劇作家。——譯註〕的那句話,‘到鄉下去吧,壹了百了。’說給我周圍的人聽。不過別去考慮這些,弗蘭茲,橫豎繼承財產的是妳的太太。”

“波尚,”弗蘭茲說,“妳這個人真叫人受不了。政治使妳對壹切都采取嘲笑的態度,而操縱這些事務的人都有什麽都不相信的習慣。當妳有幸和普通人在壹起,並且有幸能暫時離開政治的時候,設法去找回妳那顆友愛的心吧,妳在到眾議院或貴族院去的時候,大概把它和妳的手杖壹同丟什麽地方了。”

“哦!我的上帝!”波尚說,“生命是什麽?是在通向死神的候見室裏短暫的停留。”

“我討厭波尚。”阿爾貝說,說著就拉著弗蘭茲走開了,讓波尚去和德布雷講完他那篇看破紅塵的議論。

維爾福的家墓由白色的大理石築成,是壹座正方形的建築物,高約二十呎,內部是隔開的,分別屬於聖·梅朗和維爾福兩個家庭,每壹間都有壹扇門同外面相通。有些人家的墳墓象是那種下等的五鬥櫃,墓穴象抽屜似的堆疊著。每壹隔墓穴的前面刻上幾行字,活象是壹張銘牌。但維爾福的家墓卻不然,從那青銅的墓門裏望進去,先看見壹間肅穆的前廳,墓室和前庭之間還隔了壹堵墻,壹扇門通入維爾福家的墓穴,壹扇門通聖·梅朗家的墓穴。在那裏面,他們可以盡情宣泄悲哀,即使有無聊的遊客到拉雪茲神父墓地來舉行野餐,即使情人們來這兒幽會,也不會打擾他們。

兩具棺材擡進了右邊的墓室,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擡架上,只有維爾福、弗蘭茲和少數幾個近親進入那個墓穴。

宗教的儀式都已在墓前舉行,而且也沒有舉行什麽演講,所以送葬的人群很快就散了開;夏多·勒諾、阿爾貝和莫雷爾走壹條路,德布雷和波尚走另外壹條路。弗蘭茲和維爾福先生在墳場門口等著莫雷爾借口逗留了壹會兒,他看到弗蘭茲和維爾福先生壹同走進壹輛馬車,心裏就覺得他們將進行壹場密談對他來說這是壹個不祥的預兆。在回巴黎去的道路上而雖然與夏多·勒諾和阿爾貝同坐在壹車馬車裏,但他們壹路談了些什麽他卻不知道。

當弗蘭茲快向維爾福先生告辭的時候,維爾福說:“我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您?”

“隨便您什麽時候都可以,閣下。”弗蘭茲回答。

“愈早愈好。”

“我悉聽您吩咐,閣下。我們壹起回去好嗎?”

“如果那不會擾亂您的計劃的話。”

“絕對不會。”

於是這壹對未來的翁婿就跨進同壹輛馬車,莫雷爾看著他們經過,心裏非常煩躁、這種煩躁是有理由的。維爾福和弗蘭茲回到聖·奧諾路。檢察官不去看他的妻子和女兒,急急地走進他的書房,讓年輕人坐在椅子上。“伊皮奈先生,”他說,“允許我提醒妳,雖然乍壹看也許會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選擇得非常不合適,但我們是應該服從死者的旨意。聖·梅朗夫人在她的靈床上所表示的旨意,就是,瓦朗蒂娜的婚事不要耽擱。您知道,死者的壹切事務都已辦理得井井有條,在她的遺囑裏,她把聖·梅朗家的全部財產都留給了瓦朗蒂娜;律師昨天把那些文件給我看過了,我們可以憑此詳詳細細地草擬婚約。公證人就是聖·奧諾路波伏廣場的狄思康先生。”

“閣下,”伊皮奈先生答道,“瓦朗蒂娜小姐現在正非常悲痛,也許她還沒有想到出嫁的事情,真的,我擔心——”

“瓦朗蒂娜最愉快的事情,”維爾福先生插進來說,“莫過於完成她外婆的遺訓,那方面不會有什麽阻礙,我向您保證。”

“既然如此,”弗蘭茲答道,“我這壹方面也不會有什麽阻礙,時間盡可以隨您安排,這件事情我已經答應過,我很高興能履行我自己的諾言。”

“那麽,”維爾福說,“壹切都準備好了,婚約本來在三天以前就可以簽訂。不用再等了,我們今天就可以簽訂婚約。

“但現在是在服喪期呀!”弗蘭茲遲疑地說。

“請放心,”維爾福回答。“舍下對於禮制決不會疏忽。在那三個月服喪期裏,維爾福小姐可以到聖·梅朗去,住在她的莊園裏,我說‘她的莊園’,因為那處產業已經屬於她了。

在壹個星期之內,如果您願意的話,就可以在那兒成婚,我們不鋪張,也不請客。聖·梅朗夫人希望她的外孫女兒在那裏結婚。婚禮完畢以後,閣下,您就可以回到巴黎來,而您的妻子則由她的繼母陪她壹同度過她的服喪期。” (第74章)

第壹壹七章 十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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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鐘左右;乳白色的暈霧籠罩到蔚藍的海面上;透過這片暈霧,秋天的太陽把它那金色的光芒撒在蔚藍的海面上,白天的炎熱已漸漸消退了,微風拂過海面,象是大自然午睡醒來後呼出的氣息壹樣;壹陣爽神的微風吹拂著地中海的海岸,把夾雜著清新的海的氣息的花草香味到處播送。

在這片從直布羅陀到達達尼爾,從突尼斯到威尼斯的浩瀚無垠的大海上,壹艘整潔、漂亮、輕捷的遊艇正在黃昏的輕霧中穿行。猶如壹只迎風展翅的天鵝,平穩地在水面上滑行。它迅速而優美地在它的後面留下壹道發光的水痕。漸漸地,太陽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線上了:但象是要證實神話家的幻想似的,尚未收盡的余輝象火焰壹般跳動在每壹個波浪的浪尖上,似乎告訴人們海神安費德麗蒂把火神擁在懷抱裏,她雖然竭力要把她的愛人掩藏在她那蔚藍的大毯子底下,卻始終掩飾不住。海面上的風雖然還不夠吹亂壹個少女頭上的鬈發,但那艘遊艇卻行進得非常快。船頭上站著壹個身材高大、膚色淺黑的男子,他大睜著的眼睛看著他們漸漸接近的壹片烏壓壓的陸地,那塊陸地矗立在萬頃波濤之中,象是壹頂碩大無朋的迦太蘭人的圓錐形的帽子。

“這就是基督山島嗎?”這位旅客用壹種低沈的充滿抑郁的聲音問道。這艘遊艇看上去是按照他的吩咐行駛的。

“是的,大人,”船長說,“我們到了!”

“我們到了!那旅客用壹種無法形容的悲哀的聲音把這句話復述了遍。然後他又低聲說,“是的,就是那個港口。”於是他又帶著壹個比流淚更傷心的微笑再陷入壹連串的思索裏。幾分鐘以後,只見島上閃過壹道轉瞬即逝的亮光,壹聲槍響幾乎同時傳到遊艇上。

“大人,”船長說,“島上發信號了,您要親自回答嗎?”

“什麽信號?”

船長向這座島指了壹指,島邊升起壹縷漸漸向上擴大的輕煙。

“啊,是的,”他說,象是從壹場夢裏醒來似的。“拿給我。”

船長給他壹支實彈的馬槍;旅客把它慢慢地舉起來,向空放了壹槍。十分鐘以後,水手收起帆,在離小港口外五百尺的地方拋下錨。小艇已經放到水上,艇裏有四個船夫和壹個舵手。那旅客走下小艇,小艇的船尾上鋪著壹塊藍色的氈毯供他坐墊,但他並沒有坐下來,卻兀自把手叉在胸前。船夫們等待著,他們的槳半舉在水面外,象是海鳥在晾幹它們的翅膀似的。

“走吧,”那旅客說。八條槳壹齊插入水裏,沒有濺起壹滴水花,小船迅速地向前滑去。壹會兒,他們已到了壹個天然形成的小港裏;船底觸到沙灘不動了。

“大人請騎在這兩個人的肩頭上讓他們送您上岸去。”那青年作了壹個不在乎的姿勢答復這種邀請,自己跨到水裏,水齊及他的腰。

“啊,大人!”舵手輕聲地說,“您不應該這樣的,主人會責怪我們的。”

那青年繼續跟著前面的水手向前走。走了大約三十步以後,他們登上陸地了。那青年在幹硬的地面上蹬了蹬腳使勁向四下裏望著,他想找壹個人為他引路,因為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正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壹只手落到他的肩頭上,同時有個聲音把他嚇了壹跳。

“您好,馬西米蘭!妳很守時,謝謝妳!”

“啊!是妳嗎,伯爵?”那青年人用壹種幾乎可說很歡喜的聲音說,雙手緊緊地握住基督山的手。

“是的,妳瞧,我也象妳壹樣的守約。但妳身上還在滴水,我親愛的朋友,我得象凱麗普索對德勒馬克〔典出荷馬名著《奧德賽》:凱麗普索是住在奧癸其亞島上的女神,德勒馬克船破落海,被救起,收留在她的島上。——譯註〕所說的那樣對妳說,妳得換換衣服了。來,我為妳準備了壹個住處,妳在那兒,不久就會忘掉疲勞和寒冷了。”

基督山發現那年輕人又轉過身去,象在等什麽人。莫雷爾很奇怪那些帶他來的人竟壹言不發,不要報酬就走了。原來他們已經在回到遊艇上去了,他可以聽到他們的劃槳聲。

“啊,對了,”伯爵說,“妳在找那些水手嗎?”

“是的,我還沒付給他們錢,他們就走了。”

“別去管這事了,馬西米蘭,”基督山微笑著說,“我曾和航海業中的人約定:凡是到我的島上來的旅客,壹切費用都不收。用文明國家的說法,我與他們之間是有‘協定’的。”

馬西米蘭驚訝地望著伯爵。“伯爵”,他說,“妳跟在巴黎時不壹樣了。”

“為什麽呢?”

“在這兒,妳笑了。”

伯爵的臉色又變得陰郁起來。”妳說得很對,馬西米蘭,妳提醒我回到現實中,”他說,“我很高興再看見妳,可忘記了所有的快樂都是過眼雲煙。”

“噢,不,不,伯爵!”馬西米蘭抓住伯爵的雙手喊道,“請笑吧。妳應該快樂,妳應該幸福,應該用妳的談笑自若的態度來證明:生命只有在這些受苦的人才是壹個累贅。噢,妳是多麽善良,多麽仁慈呀!妳是為了鼓勵我才裝出高興的樣子。”

“妳錯了,莫雷爾,我剛才是真的很高興。”

“那麽妳是忘了,那樣也好。”

“為什麽這麽說?”

“是的,正如古羅馬的鬥士在走進角鬥場以前對羅馬皇帝所說的那樣,我也要對妳說:去赴死的人來向妳致敬了。’”

“妳的痛苦還沒有減輕嗎?”伯爵帶著壹種奇特的神色問道。

“哦!”莫雷爾的眼光中充滿苦澀,“妳難道真的以為我能夠嗎?”

“請聽我說,”伯爵說,“妳明白我的意思嗎?妳不能把我看作壹個普通人,看作壹個只會喋喋不休地說些廢話的人。當我問妳是否感到痛苦已減輕的時候,我是作為壹個能洞悉人的心底秘密的人的資格來對妳說的。嗯,莫雷爾,讓我們壹同來深入妳的心靈,來對它作壹番探索吧,難道使妳身軀象受傷獅子壹樣跳動的痛苦仍然那麽強烈?難道妳仍然渴望到墳墓裏去熄滅妳的痛苦嗎?難道那種迫使妳舍生求死的悔恨依然存在嗎?難道是勇氣耗盡,煩惱要把希望之光抑止?難道妳喪失記憶使妳不能哭泣了?噢,親愛的朋友,如果妳把壹切都托付給上帝的話,——那麽,馬西米蘭,妳是已經得到上帝的寬慰,別再抱怨了。”

“伯爵,”莫雷爾用堅定而平靜的口氣說,“且聽我說,我的肉體雖然還在人間,但我的思想卻已升到天上。我之所以到妳這兒來,是因為希望自己死在壹個朋友的懷抱裏。世界上的確還有幾個我所愛的人。我愛我的妹妹,我愛她的丈夫。但我需要有人對我張開堅定的臂膀,在我臨終的時候能微笑地對著我。我的妹妹會滿臉淚痕地昏過去,我會因為她的痛苦而痛苦。艾曼紐會阻止我的行動,還會嚷得全家人都知道,只有妳,伯爵,妳不是凡人,如果妳沒有肉體的話,我會把妳稱為神的,妳甚至可以溫和親切地把我領到死神的門口,是不是?”

“我的朋友,”伯爵說,“我還有壹點疑慮——妳是不是因為太軟弱了,才這麽以炫耀自己的痛苦來作為自己的驕傲?”

“不,真的,我很平靜,”莫雷爾壹面說,壹面伸出壹只手給伯爵,“我的脈搏既不比平時快也不比平時慢。不,我只覺得我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沒法再往前走了。妳要我等待,要我希望,您知道您讓我付了多大的代價嗎?妳這位不幸的智者。我已經等了壹個月,這就是說,我被痛苦折磨了壹個月!我希望過(人是壹種可憐的動物)我希望過——希望什麽?我說不出來,——壹件神奇的事情,壹件荒唐的事情,壹件奇跡。只有上帝才知道那是什麽,上帝把希望的那種念頭和我們的理智摻雜在壹起。是的,我等待過,是的,我希望過,伯爵,在我們談話的這壹刻鐘裏,妳也許並沒有意識到妳壹次又壹次地刺痛了我的心,——因為妳所說的每壹個字都在向我證明我沒有希望了。噢,伯爵!請讓我寧靜地、愉快地走進死神的懷抱裏吧!”莫雷爾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伯爵看了禁不住打了壹個寒顫。“我的朋友,”莫雷爾繼續說,“妳把十月五日作為最後的期限,今天是十月五日了。”他掏出懷表。’現在是九點鐘,我還有三小時。”

“那好吧,”伯爵說,“請跟我來。”

莫雷爾機械地跟著伯爵走,不知不覺之中,他們走進了壹個巖洞。他感到腳下鋪著地毯,壹扇門開了,馥郁的香氣包圍了他,壹片燦爛的燈光照花了他的眼睛。莫雷爾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他怕他所見的壹切會軟化他的意誌。基督山輕輕地拉了他壹把。他說,“古代的羅馬人被他們的皇帝尼羅王判處死刑的時候,他們就在堆滿著鮮花的桌子前面坐下來,吸著玫瑰和紫堇花的香氣從容赴死,我們何不學學那些羅馬人,象他們那樣來消磨剩下的三小時呢?”

莫雷爾微笑了壹下。“隨便妳好了,”他說,“總歸是要死,是忘卻,是休息,是生命的超脫,也是痛苦的超脫。”他坐下來,基督山坐在他的對面。他們是在我們以前所描寫過的那間神奇的餐廳裏,在那兒,石像頭上所頂的籃子裏,永遠盛滿著水果和鮮花。

莫雷爾茫然地註視著這壹切,大概什麽都沒有看見。“讓我們象男子漢那樣地談壹談吧。”他望著伯爵說。

“請說吧!”伯爵答道。

“伯爵!”莫雷爾說,“在妳身上集中了人類的全部知識,妳給我的印象,好象是從壹個比我們這個世界進步的世界裏過來的。”

“妳說的話有點道理,”伯爵帶著那種使他非常英俊的憂郁的微笑說,“我是從壹個名叫痛苦的星球上下來的。”

“妳對我說的壹切,我都相信,甚至不去追問它的含意。所以,妳要我活下去,我就活下來了,妳要求我要抱有希望,我幾乎也抱有希望了。所以伯爵我把妳當作壹個已經死過壹回的人,我冒昧地問壹句了,死是不是痛苦的?”

基督山帶著無法形容的憐愛望著莫雷爾。“是的,”他說,——“是的,當然很痛苦,妳用暴力把那執著地求生的軀殼毀掉,那當然非常痛苦。如果妳用壹把匕首插進妳的肉裏,如果妳把在窗口亂竄的子彈射進妳那略受震動就會痛苦萬分的大腦,妳當然會痛苦,妳會在壹種可憎的方式下拋棄生命,痛苦絕望的代價比這樣昂貴的安息要好得多。”

“是的,”莫雷爾說,“我明白,死和生壹樣,也有它痛苦和快樂的秘密。只是壹般人不知道罷了。”

“妳說得很對,馬西米蘭。死,按照我們處理它的方法的好壞,可以成為壹個朋友象護士輕輕地拍我們入睡壹樣,也可以成為壹個敵人,象壹個粗暴地把靈魂從肉體裏拖出來的敵人壹樣,將來有壹天,當人類再生活上上千年,當人類能夠控制大自然的壹切毀滅性的力量來造福人類的時候,象妳剛才所說的那樣,當人類已發現死的秘密的時候,那時,死亡就會象睡在心愛的人的懷抱裏壹樣甜蜜而愉快。

“如果妳想死的時候,妳是會這樣地去死的,是不是,伯爵?”

“是的。”

莫雷爾伸出他的手。“現在我明白了。”他說,“現在我明白妳為什麽要帶我到大海中的這個孤島、到這個地下宮殿來的原因了,那是因為妳愛我,是不是,伯爵?因為妳愛我極深,所以讓我甜蜜、愉快地死去,感不到任何痛苦,而且允許握著妳的雙手,呼喚著瓦朗蒂娜的名字,慢慢死去。”

“是的,妳猜對了,莫雷爾,”伯爵說,“那確是我的本意。”

“謝謝!想到明天我就可以不再痛苦,我的心裏感到很甜蜜。”

“那麽妳什麽都不掛念了?”

“沒有什麽可牽掛的了。”

“甚至對我也不牽掛嗎?”伯爵非常動情地問道。

莫雷爾那對明亮的眼睛暫黯淡了壹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不尋常的光澤,壹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什麽!”伯爵說,’難道當妳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所掛念的時候,妳還想死嗎?”

“哦,我求求妳!”莫雷爾用低沈的虛弱的聲音喊道,“別再說了,伯爵,別再延長我的痛苦了!”

伯爵以為他要死的決心動搖了,這種信念使他在伊夫堡壹度已經被克服的可怕的懷疑又復活了。“我正在極力要使這個人快樂,”他想道,“我要讓他快樂,以此來補償我給他帶來的痛苦,現在,萬壹我算錯了呢,萬壹這個人的不幸還不夠重,還不配享受我即將給他的幸福呢?偏偏只有在讓他幸福以後我才能忘記我給他帶來的痛苦。”我該怎麽辦,於是他大聲說,“聽著,莫雷爾,我看妳的確很痛苦,但妳依舊相信上帝,大概是不願意以靈魂解脫來冒險的〔按基督教教義,人的生命是上帝賦予的,人沒有權利可以消滅自己的生命。所以自殺的人靈魂不能得到解脫。——譯註〕。”

莫雷爾戚然地笑了壹下。“伯爵,”他說,“我不會多愁善感地做樣子,我的靈魂早已不屬於我了。”

“馬西米蘭,妳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我壹向把妳當作我兒子。為了救我的兒子,我連生命都能犧牲,更何況財產呢。”

“妳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妳之所以想結束生命,是因為妳不懂得擁有壹筆大財產可以取得壹切享樂。莫雷爾,我的財產差不多有壹億,我把它都給妳。有了這樣的壹筆財產,妳就可以無往而不利,任憑自己。妳有雄心嗎?每壹種事業妳都可以幹。任憑自己去幹吧!不要緊——只要活下去。”

“伯爵,妳已經答應過我的了,”莫雷爾冷冷地說,他掏出懷表說,“已經十壹點半了。”

“莫雷爾,妳忍心在我的家裏,讓我親眼看著妳去死嗎?”

“那麽請讓我走吧,”馬西米蘭說,“不然,我就要以為妳愛我,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妳自己了。”說著他站起身來。

“很好,”基督山說,他的臉上頓時現出光彩,“妳執意要死。是的,正如妳自己所說的,妳的確痛苦萬分,只有奇跡才能治愈妳的痛苦。坐下,莫雷爾,再等壹會兒。”

莫雷爾照他說的做了。伯爵站起身來,用壹只懸在他的金鏈上的鑰匙打開壹只碗櫃,從碗櫃裏取出壹只雕鑲得很精致的銀質小箱子,箱子的四個角雕鏤著四個仰面彎著身子的女人,象征著要飛上天堂去的天使。他把這只銀箱放在桌子上,然後打開箱子,取出壹只小小的金匣,壹按暗紐,匣蓋便自動開啟了。匣裏裝著壹種稠膩的膠凍,因為匣上裝飾著金子、翡翠、紅寶石和藍寶石,映得匣裏五彩繽紛,所以看不清這種膠凍的顏色。伯爵用壹只鍍金的銀匙把這種東西舀了壹小匙遞給莫雷爾,並用堅定的目光盯住他。這時可以看出那種東西是淡綠色的。

“就是妳要的東西,”他說,“也就是我答應給妳的東西。”

“我從我的心坎裏感謝妳。”年輕人從伯爵手裏接過那只銀匙說。

基督山另外又拿了壹只銀匙浸到金匣裏。

“妳要幹什麽,我的朋友?”莫雷爾抓住他地手問道。

“莫雷爾,”他微笑著說,“願上帝寬恕我!我也象妳壹樣的厭倦了生命,既然有這樣壹個機會。”

“慢來!”那青年人說。“妳,這個世界上有妳愛的別人,別人也愛著妳,妳是有信心和希望的。哦,別跟我壹樣,在妳,這是壹種罪。永別了,我的高尚而慷慨的朋友,永別了,我會把妳為我所做的壹切去告訴瓦朗蒂娜。”

於是,他壹面按住伯爵的手,壹面慢慢地,但卻毫不猶豫地吞下了基督山給他的那種神秘的東西。然後兩個人都沈默了。啞巴阿裏小心地拿來煙管和咖啡以後便退了出去。漸漸地,石像手裏的那幾盞燈漸漸地變暗了,莫雷爾覺得房間裏的香氣似乎也沒有以前那樣強烈了。基督山坐在他對面的陰影裏看著他,莫雷爾只看見伯爵那壹對發光的眼睛。壹陣巨大的憂傷向年輕人襲來,他的手漸漸放松,房間裏的東西漸漸喪失了它們的形狀和色彩,昏昏沈沈地,他似乎看見墻上出現了門和門簾。

“朋友,”他喊道,“我覺得我是在死了,謝謝!”他努力想伸出他的手,但那只手卻無力地垂落在他的身邊。這時,他似乎覺得基督山在那兒微笑,不是看透他心裏的秘密時那種奇怪可怕的微笑,而是象壹位父親對壹個嬰孩的那種慈愛的微笑。同時,伯爵在他的眼睛裏變得高大起來,幾乎比平常高大了壹倍,呈現在紅色的帷幕上,他那烏黑的頭發掠到後面,他巍巍然地站在那兒,象是壹位將在末日審判時懲辦惡人的天使壹樣。莫雷爾軟弱無力地倒在圈椅裏,壹種愜意的麻木感滲入到每壹條血管理,他的腦子裏呈現出變幻莫測的念頭,象是萬花筒裏的圖案壹樣。他軟弱無力地、失去了對外界事物的知覺。他似乎已進入臨死以前那種漠然的昏迷狀態裏了。他希望再緊握壹次伯爵的手,但他的手卻絲毫不能動彈。他希望同伯爵作最後的告別,但他的舌頭笨拙地堵住了他的喉嚨,象是壹尊雕像嘴巴裏的石塊壹樣。他那倦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可是,從他的垂下的眼瞼裏望出去,他依稀看見壹個人影移動,盡管他覺得周圍壹片昏暗,他還是認出了這個人影是伯爵,他剛去打開了壹扇門。

隔壁的房間說得更準確些,是壹座神奇的宮殿,立刻有壹片燦爛的燈光射進莫雷爾所在大廳的門口。她臉色蒼白,帶著甜蜜的微笑,象是壹位趕走復仇天使的慈愛天使壹樣,“莫非是天國的大門已經為我打開了嗎?”那個垂死的人想道,“那位天使真象是我失去的那位姑娘啊,”基督山向那青年女子示意到莫雷爾奄奄待斃的那張圈椅旁邊來。她合攏雙手,臉上帶著壹個微笑向他走過去。

“瓦朗蒂娜!瓦朗蒂娜!”莫雷爾從靈魂的深處喊道,但他的嘴裏卻發不出壹點聲音來。他的全部精力似乎都已集中到內心的激情上去了他嘆息了壹聲,閉上了眼睛。瓦朗蒂娜向他沖過去,他的嘴唇還在翕動。

“他在喊妳,”伯爵說,——“妳把妳的命運寄托在他的身上,死神卻想把妳們拆開。幸虧我在那兒。我戰勝了死神。瓦朗蒂娜,從此以後,妳們在人世間永遠再不分離了,因為他為了找妳已經勇敢地經過死亡了。要是沒有我,妳們都已死了,我使妳們兩個重新團圓。願上帝把我所救的兩條性命記在我的賬上”

瓦朗蒂娜抓住伯爵的手,帶著壹種無法抑制的喜悅的沖動把那只手捧到她的嘴唇上吻著。

“哦,再謝謝我吧!”伯爵說,“請妳不厭其煩地告訴我:是我恢復了妳們的幸福,妳不知道我多麽需要能確信這壹點啊!”

“哦,是的,是的,我真心誠意地感謝妳!”瓦朗蒂娜說,“假如妳懷疑我這種感激的誠意,那麽去找海黛吧!去問問我那親愛的姐姐海黛吧,自從我們離開法國以來,她就壹直和我在講妳,讓我耐心地等待今天這個幸福的日子。”

“那麽,妳愛海黛!”基督山用壹種抑制不住的的激動的情緒問。

“哦,是的!我壹心壹意地愛她。”

“哦,那麽!聽著,瓦朗蒂娜,”伯爵說,“我想求妳做件事。”

“我?天哪,我能有這樣的殊榮嗎?”

“是的,妳剛才稱呼海黛叫姐姐。讓她真的做妳的姐姐吧,瓦朗蒂娜,把妳對我的全部感激都給他。請和莫雷爾好好保護她,因為,“伯爵的聲音因激動而哽咽了,,“從此以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就孤苦伶仃壹個人了。”

“孤苦伶仃的壹個人!”伯爵身後的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