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佯裝在整理著書包,磨蹭著輕輕步出教室——韓麥爾先生靠在黑板邊,眼睛裏有了壹點銀色的閃光,淚水流過慘白的臉,打在那件挺漂亮的綠色禮服上。只見鎮上的人們圍攏了上去安慰韓麥爾先生。我搖搖頭,遏制住自己的心情,輕輕出了門。
門外,鴿子似乎也很傷心,棲息在屋頂上,把腦袋藏到翅膀裏,沈悶地叫著。我經過韓麥爾先生的小院子,只見胡桃樹耷拉著葉子,紫藤也松松垮垮地繞在窗戶上。韓麥爾先生的妹妹已經將行李收拾完畢,下來和大家壹起安慰著他。壹只金甲蟲悄悄飛到了我的書包上,我心裏想:“那些普魯士兵會要求他們也說德語嗎?哎……可憐的人們啊……”
我在腦子裏拼命的回憶著分次用法和往日教過的所有法語,就連我小時候畫杠子的景象也重新浮現在眼前——啊,那壹切是多麽的美好!阿爾薩斯永遠在我心中!畫眉躲回了樹林,不再將它美麗的嗓子展現給人們;鋸木廠後邊的草地上是收操後的普魯士兵在那裏閑聊。阿爾薩斯的昨天,我們是快樂的;今天,戰爭的痛楚纏繞著我們;明天,我們卻被迫忘記掉自己的家鄉……戰爭真是禍害人間的罪魁禍首!
回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還無知地想要逃課,沒想到這竟然就是自己的最後壹課……到野外玩耍還有無數個機會,可是我們的法語……今天確實最後的告別……法國語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育秧——最明白,最精確,我壹定會把它記在心裏……ba,be,bi,bo,bu
最後壹課 都德
我輕輕擦去課本上的灰塵,緩緩的將課本壹本壹本的塞進書包。想到明天就再也不能上法語課了,想到韓麥爾先生再也不能教自己了,我的眼眶不禁濕潤了。但當我看到韓麥爾先生高大的背影時,似乎又聽到了韓麥爾先生鏗鏘有力的聲音:“法蘭西人是最有骨氣的,我們壹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我頓時堅強起來,忍住淚水,抓起書包沖出了教室。
我走過鐵匠鋪的時候,鐵匠華希特邊收拾著行李,邊對徒弟們說:“我們已經成了亡國奴了,說實在的,離開這兒是對的,指不定哪天又發生戰爭了呢!”聽到這兒,我抽了壹下鼻子,心中酸酸的。
此時的天暗了下來,下起了小雨,仿佛是上帝也在為阿爾薩斯哭泣。畫眉的叫聲變得淒慘切起來,似乎也在訴說著失去國土的傷感。普魯士兵依舊“壹二壹二”地齊步走著,他們昂著頭,得意地掠奪來的土地重重地踏在腳下,壹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我也不避讓,瞪著仇視的眼睛看著這群流氓。壹個普魯士兵沖著我吼道“快讓,小鬼,都當了亡國奴了,也不老實點!”我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大吼壹聲:“法蘭西萬歲!我們屬於法國!”然後發了瘋般地沖向了鎮公所的布告牌,壹把扯下那該死的布告,撕了個粉碎。還沒等幹完,我的腦門上已挨了重重的壹槍桿,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昏睡中,我做了壹個夢,夢見阿爾薩斯的上空重新飄揚起法國國旗,我變成了韓麥爾先生,站在講臺前,給孩子們講著法語,動情地講著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