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重義!
譚公譚婆趙錢孫三人的調笑節目,如漫畫壹般,折射俗世中壹些男女情愛道理,讀之可作會心壹笑。
《天龍八部》中的愛情片段常常為人熟諗。其中有種種刻骨銘心的、完美的戀愛,有蕭峰和阿紫,我卻獨被趙錢孫的愛情感動。 趙錢孫並不叫這個名字,為愛,他也可以叫“周吳鄭王”,“馮陳褚衛”,為了他的“小娟”,他迷失了自已。 而譚婆小名“小娟”,只有趙錢孫自已可以叫。
金庸在《天龍八部》中給這個癡情種子只安排了三次出場機會,但這個人物的卻血肉豐滿。 他愛他的“小娟”,愛的很苦。他不屑於與眾人為伍,窮其壹生,癡迷心性,只為了“小娟”。
他首先出現是在杏林中丐幫大會上。倒轉背身騎驢而來, 看到譚婆立即“雙目凝視,神色間關切無限,柔聲問道:‘小娟,近來過得快活麽?’”,而因為這壹句話讓“鐵面判官”單正率眾子到來打斷,他就壹直任性的和單正作對,單正耐何不了他,忽然靈機壹動,說:“閣下說譚婆的閨名,天下便只閣下壹人叫得,是也不是?”,“兄弟自然不敢叫,卻難道連譚公也叫不得麽?”,趙錢孫鐵青著臉,半晌不語,“眾人皆以為他被問倒了,忽而他卻放聲大哭,涕淚橫流,傷心之極。小娟”變成了“譚婆”,這種刺痛,幾人能承受?
這就是金庸的高妙,哭是極苦的表現,哭有大聲的,哭有無聲的,不哭只是未到傷心處。譚婆不得不道:“妳又發癲了,在眾位朋友之前,要臉面不要?”,“妳拋下了我,去嫁了這老不死的譚公,我心中如何不悲,如何不痛?我心也碎了,腸也斷了,這區區外表的臉皮,要來何用?”,愛就是這樣,要愛就愛的徹底,要哭就哭的痛快,要痛就痛的深入骨髓,要媚就媚得陽光滿懷。趙錢孫的愛酣暢淋漓,溫柔似水。
再說譚婆看他這樣,無何奈何,只能勸戒,丐幫有正事,讓他乖乖的聽著吧。趙錢孫說只要譚婆壹笑,他就聽話。譚婆莞爾壹笑,對於趙錢孫已是全部,足以使他神馳目眩,魂飛魄散,於是他消停了,又癡癡的沈浸在愛的虛幻世界中。
而杏林中,是趙錢孫和他的“小娟”四十年後的初會,趙錢孫為了“小娟”幾十年苦戀不已,丐幫徐長老問“帶頭大哥”信中之事,他卻只字不落的把譚婆寫給他的信背了出來,情深如斯,他腦海中已容不了旁物了。 趙錢孫第二次出場是在“聚賢莊”的英雄大會上,眼看趙錢孫就要被喬峰擊中,譚婆危機之中,舍命壹拉,壹聲“妳不要命了嗎?”雖是在刀光劍影中,趙錢孫還是心頭壹喜,和心上人在壹起,再艱險,也是天堂。愛足以讓人忘記險境,忘記生命。
愛她就跟隨她吧。那怕壹輩子不見,只是悄悄的走在身後。趙錢孫第三次出場是在衛輝城內。從杏林中他壹直跟著譚婆。而想法非常簡單,只為了想聽譚婆唱壹唱從前的那幾首兒歌。“小娟,今日咱倆相會,不知此後何日再得重逢,只怕我命不久長,妳便再要唱歌給我聽,我也是無福來聽的了。”讀了白發蒼蒼趙錢孫的這句話,無論誰聽了都得動容。人和人會相逢在頃刻之間,也會瞬間分離,能有緣分***聚把往事壹壹拾起,煙雨重山,何其不易,更多的只是在峰煙彼岸默默的守望。“當年郎從橋上過,妹在橋畔洗衣衫…”譚婆輕哼起兒歌,那是壹段最初的歲月,錯過了,也就錯過了壹生。
“趙錢孫喜道:‘小娟,多謝妳,多謝妳。’”,這是《天龍八部》中趙錢孫留給讀者的最後壹句話。我們更應當感謝妳,趙錢孫,是妳留給了世上無塵無埃的愛。
趙錢孫的愛是純潔的、無暇的,理想化的,這樣不好嗎?當它真能感化人們,觸及人們心中的那份愛時,它實際存不存在,或具體存在於哪兒,卻並不重要了。
“四十年前同窗***硯,切磋拳劍,情景宛在目前,臨風遠念,想師兄兩鬃雖霜,風采笑貌,當如昔日也。”這就是譚婆寫給趙錢孫的信,聊聊幾句,卻讓他銘記壹生。四十余年只不過彈指之間,總有人曾同窗***硯,若錯過了,桃花雕落,池閣蒙塵, 山盟空在,錦書難托,那就臨風遠念,祝福永遠;若擁有著,金風玉露,相逢相知,佳期如夢,珍惜當下。
寫到這,愛似乎簡單了許多,只為了百年之後,我們還能聽到彼此心中那壹句“多謝妳,多謝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