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詩人盧照鄰《長安古意》有這樣的名句:“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傳說:比目魚,身體扁平,只有單眼,必須兩魚合在壹起湊成兩個眼睛,才能遊行,像是壹對同甘***苦的夫妻,另外,鴛鴦是種美麗的水鳥,雙雙對對,整日在水中遊戲,未嘗相離,據說,只要捉到其中壹只,另壹只會相思至死。願為比目,願為鴛鴦,這是多少世間南女對愛情的肯定與渴望。神仙何羨?甚至生命也可拋!像漢末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的男女主角焦仲卿與劉蘭芝,夫妻鶼鰈情深,卻被蠻橫的婆婆給拆散,最後蘭芝投水,仲卿自縊,死後二人合葬,墳上梧桐交柯,化為鴛鴦飛去。而小說戲曲中的《嬌紅記》,申純和王嬌娘這對深情的男女,生前不能婚配,死後也化為鴛鴦。至於梁山伯與祝英臺死後同穴,化為蝴蝶的殉情故事,不斷在戲曲電影中上演,不知賺取多少同情的熱淚。
另外,“鸞鏡”也是唐詩中常出現的意象,用以表示對愛情的忠貞。白居易在《太行路》中說:“何況如今鸞鏡中,妾顏未改君心改”,溫庭筠《菩薩蠻》也說:“鸞鏡與花枝,此情誰得知”,傳說中的鸞鳥,雌雄經常形影不離,出入成雙。南朝劉敬叔《異苑》曾有這麽壹個故事:罽賓王有壹只失去配偶鸞鳥,三年都不鳴叫,夫人告訴他:“據說這種鳥見到自己的影像就會鳴叫”,於是懸掛壹面鏡子來照它,果然鸞鳥見到鏡中的自己便開口鳴叫,鳴聲悲淒,半夜即沖撞籠子而死。這種忠於愛情的鳥,古人便把它鑄在鏡子裏,就是詩詞中常出現的“鸞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代的愛情詩篇,浩如瀚海,不但數量多,而且題材廣泛,風格獨特。或敘幽歡,或敘離怨,或寫男女戀情、鶼鰈深慶情、相思癡情、風流綺情………,佳詞麗句,多不可勝數。詩經壹開始,就提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曾幾何時,戀人的壹顰壹笑,都讓我們“寤寐思服”乃至“輾轉反側”,最後終於迎娶成功,此詩被譽為千古絕唱,連孔子都贊許“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給予極高評價。
人約黃昏後男女的戀愛,本不是都“發乎情,止乎禮”,在傳統社會下,“約會”似乎變得十分不允,所以歐陽修有“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句。中唐詩人元稹寫了壹篇著名的《鶯鶯傳》,裏頭有壹首詩叫《答張生》: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此詩非常有名,改編的《西廂記》,名稱即從第壹句詩而來。意思是說:站在西廂下,月升戶開,映在墻上的花影來回搖動,是我那可愛的情人來了嗎?將熱戀中的女子心理,刻劃得非常深刻。另如李商隱的“豈知壹夜秦樓客,偷看吳王苑內花”,“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獨處本無郎”,更把男女偷歡的心境,揣摩得十分真切。
壹般而言,詩歌中所表示的愛情都較含蓄,只有在小說戲曲中,方能見到像紅拂女夜奔李靖,或像白娘娘主動追求許仙,如此前衛的女子形象。
少女懷春,老女不嫁唐代才子劉希夷的《春女行》壹詩中,在他筆下的少女,顯得嬌媚可人,但花開花落,芳華虛度,徒增感傷。而他的“洛陽兒女惜顏色,行逢落花長嘆息。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更說明女子害怕老去的傷春情懷。杜秋娘有首作品《金縷衣》: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代無花空折枝。
此詩題旨壹言以蔽之,即“莫負好時光”。其情感雖單純卻強烈,縈繞心中,有種不可思異的魅力。由於唐代社會較為開放,女子也都勇於追求愛情,屬於閨閣春情之做較少,像《詩經摽有梅》中那位過了適婚年齡的老處女,心急如焚的模樣,或民歌中“老女不嫁,踏地喚天”那樣大膽直率,在唐詩中似不多見。